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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观星

山中路途辛苦,道路又不似平地,攀爬起来极为辛苦,不知不觉,残阳初落,星汉方起,夜幕已临。沈飞儿望着天上星斗,方觉的视野开阔,星罗斗列,好似一颗颗棋子,排布在高空,变化万千,甚至令人头晕目眩。他默不作声,只是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飞过,行走江湖,漂泊浪荡,就仿佛一场梦境,令沈飞儿琢磨不透。

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昨天,但此时此刻,自己却正处在荒无人烟,万分寂静的大山中。他坐了下来,靠在一颗枯木旁,出神的望着天空。

苏青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却望见了一双深邃而又清澈的眼睛,他停下来脚步,不再发出声响,顺着沈飞儿的目光,抬头望向了天空,苏青从来没见过这般的沈飞儿,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谜一样的眼神,浩瀚的便如这璀璨的银河。

“吱吱……”坐在沈飞儿肩头的白鼠叫着,好像不明白二人的举动,但又用他那漆黑灵动的双眼,把目光同样投向了天上。

二人一鼠,都被这天际所吸引,却不知是地上的自己望着星星,还是天上的星星望着自己。大千世界,万象更替,人类渺小的就如同沧海中的一粟,又有几人将这世界惊出些许波澜?

沈飞儿想了很多,也想了很长时间,似乎一辈子都没有如今天这般思考过,可他却又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着什么,他用力敲了敲头,觉得刚才竟是对着天空发了好大一会儿的愣。“老大呢?”他四下望去发现肩头白鼠也如自己一般昂头发愣,而苏青正蹲在地上摆弄些什么。

“老大,在干什么?”沈飞儿走近一看,发现苏青正摆弄着一堆木棍,那木棍长短不一,共有八个,围成一个圆圈,正北最长,然后依次减短。沈飞儿见他不理自己,只顾一个人饶有趣味的思索,也乖觉的不打扰他。约莫一盏茶功夫,苏青猛的从地上跳起,一拍双手,大叫一声“成了!”

“什么,什么成了。”沈飞儿被他一惊,连忙问道。“我算出该怎么走出这座八公山了。”苏青欣喜的说道。

“嗯?”沈飞儿面带疑惑,“凭着这几个破木棍么?”“什么叫破木棍!”苏青听他说这是破木棍,忍不住轻骂一句,“傻蛋,你听好了,这可不是破木棍,这呀!叫‘牵星术’。”“牵星术?”

“刚才我仰望天空,才想起这一办法。”苏青说着,并伸出一指,直指北方最亮的那颗星斗,“看见了么,那是北斗星,以最长的木棍相齐,可推测北方,再利用诸多演法,分别对破军,文曲,贪狼等星辰,加之我们的所处八公山的地理方位,一一化元,加以推敲,便可以大致知道离开此山的方向。”

沈飞儿听苏青讲的头头是道,自己却是一阵迷糊,只记得这方法叫什么牵星术,再明白不了其它了。苏青言毕,发现沈飞儿竟双眼发直,拧了拧眉毛,便知道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傻蛋,真是笨死你算了。”“老大,天下还有笨死之人吗?”沈飞儿不解,便问道,“我若是笨死,那老大那么聪明,岂不是要聪明死?”

“好啊。你敢咒我死。”苏青听了,脸色一紧,挥舞着拳头,便要向沈飞儿捶来。“哎呦。”拳没落下,沈飞儿已经吓得哇哇大叫,但只听得一边草丛中稀稀索索一阵发响,苏青似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透过月色隐约可以看到他的脸色,竟似铁青一般难看。

“老大你。”沈飞儿连忙喊了过去,却发现苏青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其中有说不出的惊恐之色,再瞧见他额头略有晶莹,竟是出了许多冷汗。沈飞儿不动了,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他从未见过苏青这个模样,是对什么有着极度的恐惧。

“老大,你,你,你没事吧。”

苏青仍不作声,只是保持着这一幅阴冷的脸色。“索索。”草堆又开始也了一阵晃动,且越来越猛烈,一时间两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忽然草堆突的一抖,紧接着便见一道黑影窜了出来,飞快的到了苏青脚下。“啊。”苏青大叫一声,其声音细长尖锐,沈飞儿直捂住耳朵,隐约中却看见苏青仓皇的向自己扑来。

“哎呦。”沈飞儿一使劲,没想到苏青身子竟十分的轻盈,而且……

这一下,却是连刚才所发生的诡异之事都抛诸脑后,只觉得自己抱住了一团极柔极软的棉花,顿时沈飞儿的身体竟有些火辣辣的。“老大,你身子,真软!”

苏青惊吓过度,本来头脑就迷糊,但被沈飞儿这样说了一句,瞬间清醒了大半,“臭傻蛋,你手放在哪里!”原来苏青眼顾四周,发现自己竟跳到沈飞儿的怀里,被他双臂托起,而沈飞儿手掌所托之处,正是自己臀下,没由来脸红心跳,大喊一声。

沈飞儿正被这团柔软陶醉,忽听大喊,吓的立马双手紧缩,收了回去。苏青没料着这一着,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沈飞儿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闯了祸,忙俯下身子去探望。“哎呦,我的屁股啊。”苏青咧着嘴大喊,双手拼命的在身后揉动。

“傻蛋,你抱的舒服不?”

“恩?”见苏青问这一句,沈飞儿不懂其中深意,只想着刚才十指所触,怀中所靠,仿佛那一瞬间是世界上最美好之事,当即点了点头,“爽的很呐!”

“好,我让你爽,我今天让你爽个够。”苏青脸色剧变,银牙暗咬,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个猛子跳起来,抬起拳头便像他砸去。

“老大别打。”一边躲,一边用手护着脑袋,样子好不狼狈。

“嗖。”的一声轻响,只见刚才那匹黑影又再度窜到他们二人跟前。二人一愣,竟把这件事都给忘了,皆不敢乱动。

“那是什么东西。”沈飞儿小声询问苏青,但看苏青两眼发直,还怕的瑟瑟发抖,也不好再躲在他身后,便壮起胆子弯下腰去瞧那东西。

“你别。”苏青有些急了,不愿他去,可自己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动也动不得。

“哈哈!”

听见沈飞儿突然大笑两声,“我当是什么,还是老大自己看吧。”他抱起一物,递到苏青面前,起初苏青还退缩着不敢看,可架不住沈飞儿的一再要求,月色朦胧,苏青看着那团灰色毛绒,红彤彤的眼睛,长长的耳朵,可不正是只兔子?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气。

“吱吱。”肩头的白鼠突然叫了几声。

“知道了。”沈飞儿怜爱的摸了摸白鼠,将灰兔轻放于地面,只见灰兔抖了几下身子,拔开四肢钻入草丛中,再不见了踪影。

“走吧。”苏青惊魂未定,拍了拍胸脯,想要赶紧喊沈飞儿继续赶路,却不料沈飞儿低着头,暗暗笑个不停。

“傻蛋,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嘿嘿,小飞儿可不傻,刚刚瞧的明明白白的。”

“什么?”苏青不禁想到刚才情急之下跳进沈飞儿怀里的事,又气又恨。却听沈飞儿再次大笑一声,“老大,你怕黑。”

“我……”苏青想要辩驳,但却被沈飞儿说到短处,怎么也解释不过来。“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竟也有怕的东西,得了,要不天黑以后,由小飞儿保护你。”沈飞儿口上虽这样说,但心中还是疑惑,“老大真怪,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天黑。”苏青默不作声,倒是紧紧跟在沈飞儿身边,在山林中继续赶路。

约莫过了小半时辰,沈飞儿,苏青两人一前一后,皆不说话,只见四周山路漆黑,树影婆娑,不时还传来虫鸣鸟叫,苏青跟在后面,望着四周黑暗无光,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他咬了咬嘴唇,看着前面大摇大摆走着的沈飞儿,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还是来了口,“走那么快干嘛?”

“哦。”沈飞儿嘴上应了一声,但步子却走的越来越快,他听得到身后苏青大喊,只是撇嘴笑笑,忽然眼珠滴溜溜一转,拍了拍肩头白鼠,“老大,让你今天早上吓唬我,嘿嘿。”

“傻蛋,走慢点啊。”“知道了,知道了。”

沈飞儿虽然口中这样说着,脚下步子却越来越快,苏青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眼看就要没入黑暗中,心中慌张的要命,正准备再要喊他,却听得沈飞儿突然大叫一声,再看时发现沈飞儿已不见了踪影。

“傻蛋,傻蛋?你在哪?”苏青赶忙大喊,但四周只有虫鸣鸟叫,并没有沈飞儿的回应。“傻蛋,你别吓我,快出来啊。”苏青的喊声显得更为慌乱与苍白,直喊到最后连嗓子中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他的双脚不由自主的在原地打转,警惕的看着周围,仿佛周围的树木和草地在他眼中都换了模样,好像一根根手臂,一张张脸庞。

“刷。”的一声,一道白影从苏青眼前掠过。

“谁?”苏青瞪大了眼睛,感受到每一根汗毛都在冷冷的山风中颤立,“是你吗?”山林突然变的寂静,连之前的乌啼声,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他听着自己清楚而又剧烈的呼吸,努力的想看清所有能看清楚的一切事物。

“索索。”苏青听在耳中,惊在心里,“难倒这里真的有什么鬼怪,难道傻蛋他?”刹那间,一道白影窜过,直直的扑向苏青的后背,苏青猝不及防,只感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钻进自己的衣裳。

“呀!”苏青这一声尖叫,在寂静的山谷中久久回荡,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也不管前方到底是何处,只顾着把开双腿向前奔去。

“哇!”大树后一团黑物跳了出来,正挡在苏青的面前,冲着苏青张牙舞爪。

这一惊仿佛在苏青脑海中打下一个霹雳,他吓的已再说不出一个字,冷汗倍出,下意识的抬起拳头,闭着眼睛冲那团黑物拼命砸来。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伴随着苏青的拳打脚踢,出现了沈飞儿的阵阵惨叫。可慌乱之中,苏青哪听的了这些,只拼命挥动着拳头。

“老大,小飞儿不敢了,住手,出人命了……”

苏青慌乱中突然听到对方叫自己老大,心中疑惑,出拳也就慢了几分,再仔细听到对面的叫唤声自己颇为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沈飞儿鼻青脸肿,哭丧着看着自己。

“是你?”苏青问道。“呃……”沈飞儿点点头。

“你在这里作什么?”苏青说话时,口齿间还有些颤颤巍巍,显然是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我……”沈飞儿又低下了头,不敢再答。苏青看着他的样子,又一想刚才所发生的事,,顿时醒悟了大半,“好,是你装神弄鬼吓我对不对?”

沈飞儿听出他言语之间的怒意,心中也十分后悔,便朝他招了招手,只听得“吱吱”两声,一团白影从他衣服里钻了出来,跳到了沈飞儿的身上。

“白鼠!”苏青终于看得明白,刚才那白色身影分明就是沈飞儿的白鼠,“你们……你们各起伙来欺负我。”

沈飞儿听着他骂人时的声音越来越小,竟发觉他说话间带着一丝哽咽,便抬起头来,透着月光,隐约可以看见他的脸庞上点点泪痕。

“老大,你,你哭了?”沈飞儿想走近安慰他一下。“滚呐!”苏青抬起右腿,一脚踢了过去,将他踹了个人仰马翻,然后又独自一人向前跑去。

“都怪我……”沈飞儿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万分懊悔,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忙起身追了过去。二人一个跑一个追,沈飞儿耳中传入了身体擦动树枝的声音,还夹杂着微微的哭声。“老大,都是小飞儿不好,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小飞儿都受的住。”沈飞儿冲着苏青的背影大声大声呼喊,却听不到一点回应,只感觉双方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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