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牌位——他居然拿我娘的牌位威胁我,简直该被千刀万剐!”
这一句,南云起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根里挤出来,彰显着主人的愤恨和歇斯底里。这么多年,南云起自问是在泥土里滚了又滚,吃够了苦头,足够他一辈子都隐忍下去。可是忍字头上一把刀,一刀下去,比切肤之痛更胜三分。
当看到南行水握着齐若水的灵位,仍在地上,当着自己的面狠狠踩下去的时候,南云起几乎每一秒都在想怎么杀了他,用各种各样的方法。
可是最后他没有动手,哪怕手里紧紧攥住的利刃都划伤了自己,却还是忍了下来。
走出王府的时候,南云起的血流了一路,代替他眼里的泪,流干了。
荆芜静静听他说完,感受着背后正在无声哭泣的男人,伸出了手掌,“拿来。”
“什么——”
懒得多啰嗦,荆芜直接背过手,从南云起的广袖里掏出了那把匕首。
那把没有刀鞘,紧贴血肉的刀。
物似主人型,这匕首看上去十分普通,可是刀刃在阳光下竟隐隐泛着蓝光,可见其锋利的程度。就像主人南云起一样,从来不多说话,但一张嘴,足够要了人的命。
荆芜嘴角勾起了一个凉薄的角度,“藏在手里的刀,伤人之前会先伤己。”
扔到了南云起怀里,荆芜站起身,低头看着他,“下次给它戴上鞘吧,在你抽刀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有出手的机会。”
仰着头看她,南云起微微笑了起来,眼里的光与阳光般越来越亮。他没有回答,但是两人都知道,有些话已经是无需再说。
阿嚏,荆芜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想着是谁在不遗余力地念叨自己。
这念叨她的还能有谁,当然是正在受苦受难的小桃锁了。这几天,这主仆俩玩得一手偷梁换栋,荆芜一走人,桃锁就装成自家小姐的样子,守着臭气冲天的摊子。托着怪味儿的福,人们一靠近这里,立马加速离开,所以至今这个把戏也没有人拆穿。
可是今天,这里却来了个砸场子的人。
桃锁蒙着面纱,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加溜圆,指着面前的人,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再看来人,依旧是黑色大氅,腰跨苗刀,不是燕戬又是哪个。
看桃锁想说话,偏偏又怕露馅的样子,燕戬心里别提多高兴,笑得牙不见眼,“小老板,你这儿味儿闻得真想,多少钱一个?”
燕戬故意说得大声,听得一旁围观的群众们脚下一歪,差点摔个趔趄。我的娘啊,这个汉子长得可精神,咋脑袋却这么不灵光呢?!
桃锁气鼓鼓地看着他,指了指一旁的牌子。燕戬凑过去一看,高高地哦了一声,“十文五块,那成,给我来五块吧!”
手里的筷子握得咯吱作响,偏偏桃锁又不能拿他怎么办,只能从坛子最下面,挑出最“精华”的几块豆腐,然后通通扔到油锅里,想成是那个谁被炸得外焦里嫩,顿时心里就开心多了。
接过了五块豆腐,燕戬似模似样地闻了两口,突然一拍脑袋,“诶呀,瞧我这记性,我居然忘记带银子了,不如小老板和我一起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