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芜站在前方,直直地看着她,还是一旁的陆佩蓉站了出来,上前想来拉住荆芜的手,“弟妹,要不是你帮了陆家一把,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呢。”
荆芜冷笑,瞧瞧,连道谢都说得轻描淡写的,好像之前的大祸临头没有发生过一样。
抽回了手,荆芜面无表情地看着陆佩蓉,她手上扑了空,脸上也有些讪讪,“弟妹,你是不是累着了?放心吧,以后你就安心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再也别出去做劳什子生意了。”
“闭嘴。”
冷冰冰吐出一句话,荆芜斜了她一眼,“我和娘说话,你插什么嘴。”
见两人间气氛迅速变冷,陆老夫人清咳一声,佯装不悦,“芜儿,你怎么对姐姐说话呢。这次你也是累着了,去休息休息吧。”
荆芜从背后掏出了一本账本,扔到了桌上。陆老夫人瞟了一眼,顿时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从叔叔当了掌柜之后,铺子里的底账,我之前看在是一家人的份上,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了。不过现在我也懒得当好人了,欠了我多少银子,您让叔叔给我都吐出来就行了。”
陆老夫人一页页翻着账本,肚子里的火气越烧越旺。这陆俭夫妇平日里一个劲儿哭穷,孙妙香还时不时从公账上划银子走,哪知道居然私下里吃了这么多独食,当真不怕噎死吗!
陆佩蓉脸上的不悦也收起,又变回了一脸担忧,“弟妹,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可是叔叔才回了家,婶婶又病在床上,实在是…”
说罢,陆佩蓉摇了摇陆老夫人的胳膊,想要得到附和。
陆老夫人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胳膊,将账本往桌上一扔,“我年纪大了,就不搀和你们的事情了,芜儿想怎么做,就去吧。”
陆佩蓉咬着贝齿,还想要说话,陆老夫人却摆摆手,说,“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退出了房门,陆佩蓉见荆芜头也不回地走了,眼里满是不善。好你个荆芜,居然挑得老婆子和自己唱反调,真是低估你了。”
结束了一天的营业,六子捶着酸痛的肩膀,准备关门板,一抬头,惊喜地说,“小姐,你怎么来了!”
轻轻摸着光滑的柜台,荆芜叹了口气,眼睛里居然有些发酸。短短几个月,却让怀璧坊经历了无数次波折。
从前,也是在这里,父亲带着年幼的女儿,大手握着小手,认真地敲打着算盘。清脆的碰撞声,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和父亲耐心的说话声,将这里隔成了另一方天地。
只是这个陈旧而美丽的泡沫,已经被无情地戳破。女儿死了,父亲也死了,但那些仇人却还活的得意洋洋,一夜无梦到天明。
手收成了拳头,荆芜闭了闭眼,而后决然开口,“六子,将铺子里的人都喊来!”
“什么,小姐要卖了铺子?!”
铺子里的下人都大吃一惊,交头接耳地说起来,整个铺子里瞬间炸开了锅。反应最大的,还是宋发,就见他双眼通红,一个劲地说着,“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铺子里有多少人的心血,怎么能说关就关!”
荆芜无动于衷,坐在那里看着他,“等以后我不在了,这铺子你们谁管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