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这是怎么了?”长风镖局外,一个身着胭脂红劲装的女子扶着一位中年男子,急切地问道。
女子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高挑的身材,再配上那耀人的资本,望之令人“冲动”,当然也只是想想而矣。因为,这女子腰间别着一把短刀,身躯淡不上满身肌肉,但却不像一般女子般柔弱,反而有些壮实之感,想来也是练家子。
那名中年男子实则只有三十岁,但长年奔波在外,风吹雨打,这年纪自然看着见涨,谁见了他都会认为是四十余岁。
男子身高略比女子高些,长得更加壮实,此时的他,满身鲜血,透过血痕,我们看到他穿着淡灰色短衣,看样子受伤不轻。
男子一手撑着刀,一手撑在女子肩上,吐了一口鲜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镖还在。只是可惜了我们那些兄弟,为了护我,全都死了。”
“怎么会?”女子很是不可思议,来远镖局在北汉可是一等一的镖局,特别是传到自己兄长,也就是眼前这个男子柳若南时,更是把势力发展到了南唐。
“扶我进去。”柳若南对着自己的妹妹柳若云说道。
柳若云连忙搀扶起自己的哥哥进入来远镖局,刚走几步,盘完库的张伯远接过柳若南,继续往里走,察觉到柳若南想说话,张伯远阻止道:“一切进去说。”
众人来到大堂之内,柳若南挣扎着讲述这出镖之后的事情。
原来几天前,来远镖局来了几位身着不俗的客人,守门的镖师便把客人引进正厅,作为来远镖局的元老张伯远和作为现任大当家的柳若南,亲自接见这一行人。
来人所托之物,很是简单,只是一个卷轴,目的地也不算远——南唐信州,这个地方,算是也不是来远镖局的势力范围。
算是,来远镖局也曾在此间当过几回主,说不是,那是因为每一次得手之后,总是会被信州帮夺去。柳若南的老爹柳信来,便是折于此处。
初听到要送货物去信州,柳若南是拒绝的,连着折了几趟镖,镖局库里头已经没有多少银两。他们现在需要的一趟值钱的押镖,而不是这种一看就知道镖金少的可怜的镖。
正当柳若南想一口拒绝之时,来人却给了柳若南一个不能拒绝的价格,这可是在丰年一年也赚不到的镖金。有了这笔钱,不但可是立刻结清拖欠许久镖师的工钱,更可以给死去的兄弟增加些抚恤金。
但这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柳若南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区区一物,竟然镖金如此之高,定然有危机相随。
来人许是看出了柳若南的犹豫,便解释道,这幅卷轴关乎南唐国运,这镖金自然高,当然他们也坦言,这一路上定然不太平,要不是信得过来远镖局的金字招牌,断然不会找上门。
柳若南并没有当时答应他,而是同众位镖师,还有自己的叔父张伯远商量一个晚上才下定决心接下这个镖,因为他们太需要这趟镖了,折了这么多兄弟,若不给足抚恤金,如何让活着的人安心?
上路之后才发现,镖物竟然还有随行人员,不多,就两个。柳若南只是感觉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心想也许是镖物过于重要了吧,他们不放心吧。如此一想,刚提起来的心也就放下了。
镖行几日,平安无事,众人紧绷的心也放下了许多,但就在快要进入信州之时,突然出现几十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这些人也不喊话,冲进来便是乱杀一气。
柳若南当时可是带着整个镖局能动的镖师呀,足足一百多人,结果支撑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一半镖师毙命,剩下的也多有重伤在身。正想着杀出一条血路,把镖物送达之时,这才发现那随镖而行的人也死了。
柳若南大感不妙,连忙去抢夺镖物,这一番争夺又死了大半兄弟。眼见没有办法把东西送到目的地,柳若南便带着剩余的二十几位兄弟往北汉赶。
却想不到,本来平安的一路,竟然时不时冒出杀手,虽奋力杀敌,却最终在抵达来远镖局之时,只剩下柳若南一人,幸好,镖物还在!
“啊~”柳若南痛苦的呻吟。
“大当家,你忍着点,我很快就弄好。”镖里头的医师正给柳若南上药,有些地方难免要扩大伤口,以助于清除淤血,不免带来疼痛,柳若南之前还一直忍着。这一次,伤口大了些,不由得喊出声来。
柳若南额头冒出黄豆般大小的汗来,强忍着:“没事……”
“你呀,就是嘴硬!”医师倒不给柳若南面子,“这么重的伤,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可还有几块好肉?只怕关公再世,也抵挡不住。”
柳若南呵呵笑了几声,转头对张伯远道:“镖里头,还有多少能用的人?”
张伯远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有些绝望道:“哎……能有多少人可用?这一次,咱们来远镖局,怕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柳若云听到自己父亲辛辛苦苦打下来的镖局,就这么毁了,很是不甘,“远叔,不管怎么样,来远镖局都不能倒。”
“话是这么说,你以为远叔愿意它倒了?”张伯远嘴角抽动,显然很是激动,“这镖局当初可是你爹和我共同的心血呀,眼看着它越来越强,我就忍心他倒了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刚才我去盘库时,库里面剩下的银两,最多赔付五十名兄弟的抚恤金,而且还是按最低标准!剩下的五十多人怎么办?你还别忘记了,我们之前还欠着兄弟们的工钱。”
“我们可以去接镖!”柳若云就是不愿意看着镖局倒下,但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是以,说这话时底气很是不足。
张伯远一盆冷水沷下来,“怎么接?镖里头可还有好手?总不能带着陈伯那些老前辈去走镖吧?你要知道,他们年轻时为了我们来远镖局,走南闯北,流了多少血?现在老了老了,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我们还要拿着他们的命去博吗?”
是呀,现在镖里头,除了那些国宝级的老前辈,便是一些帮佣下人们可以活动,这些人可是一点拳脚工夫都没有,如何走镖?让他们去走镖,同等于让他们去送死。
至于老前辈,最年轻的也快六十岁了。虽说,这些人比起帮佣下人们强多了,但想想之前带着一百多名好手都能全军覆没,又怎么能说他们就能平安归来?他们的命博不得呀。
至于说拿剩下的银两,另请镖师,且不说同这些镖师得有个磨合过程,单单安全这一关也不定能过得去,万一又出什么问题,库里可就真没钱了。
即便到时候,把镖局转让,只怕也付不清抚恤金,更别谈什么之前拖欠的工钱了。
库里的钱不能拿来另请镖师,老一辈的镖师不能动,还真是一个死局。柳若云虽是一个姑娘,对于这些自然也是知道的,是以有些无奈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是把镖局转让,先把兄弟们的抚恤金还有工钱结清了,再想对策了。至于这镖,要想尽一切办法送达,镖金能不能得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来远镖局这块金字招牌,收镖必送达。”
连着折了几趟镖,坐在椅子上的柳若南说这话,明显底气不足。
一股无力感袭击了所有人,在大堂里的每一个都闭上嘴,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废话,连自己都无法安慰的废话。
“大当家,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有托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