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连氏就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清楚事情的过程，但她也绝非愚妇，猜到自己大概是中了申大夫的诡计，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连嫔中了毒，却与他送的这支绢花簪子有关？
她不是不恨申大夫，可是申大夫只是一个铃医，不在医馆坐诊，每回请他都是去他赁的屋子，这时节她即使说出申大夫的名字，恐怕也找不到人，反而会让圣上和皇后以为自己在狡词推脱，还不如祸水东引，乘势将李氏给卖了，若能就此除去李氏，可谓一举两得。
真卑鄙！卑鄙又无知！
皇甫琴面色如常，但双手却在袖笼中捏成了拳。连氏居然蠢到在这种时刻将脏水泼到自家人的头上。连嫔中毒总归是因她戴绢花之故，以为告发了李氏，她就能脱罪了么？就能将李氏置于死地而后取而代之，成为正妻么？
做梦！皇甫琴暗暗冷笑，若是这回李氏不能脱罪，我必将事情闹大，连父亲的爵位都一起免去，你这么喜欢当正妻，就与父亲贫贱不相移吧！
皇后闻言瞥了皇甫琴一眼，微倾了倾身子，威严地问道：“连氏，你此言属实？李氏何时赠你？可有人证？”
连氏忙回道：“皇后娘娘，臣妇所言句句属实，此花乃七日前李氏姐姐所赠，臣妇见花样子精巧，十分喜爱连戴了几日，只是当时屋内只有姐姐与臣妇二人，没有人证。”
连氏唇角微翘，心里头慢慢稳定下来，她与李氏是共侍一夫的姐妹，互赠首饰不算什么，私下闲聊就更不出奇了，这番话旁人纵使不信，也无法证明她是在说谎。
皇后没叫连氏起身，而是看向元光帝，“皇上您看？”
元光帝双眸微阖，似睡非睡的模样，片刻后才问道：“皇甫姑娘怎么说？”
皇后微微有些吃惊，方才连氏明明说了当时没有旁人在场，问皇甫姑娘有何用？
皇甫琴随即恭敬地起身回道：“启禀圣上，臣女的母亲与二娘素来貌合心不合，臣女的母亲自不会无故赠送首饰给二娘，臣女也从未听说过二娘如此喜爱母亲所赠之物，一朵绢花而已，居然一戴就是数日不曾换下。”
连氏一惊，猛地抬头看向皇甫琴，急惶惶地道：“七姑娘怎的胡说八道？我与姐姐哪有不合？”边说边暗瞪她。
居然当着圣上和皇后的面就这样将家丑给揭了出来？要知道，门阀大族哪个不是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妻妾不和、妯娌不和都是败家的先兆，那是死都要捂住的，你居然败坏皇甫家的名声，回去让侯爷知道你必有苦吃！
皇甫琴冷冷地看了连氏一眼，转向元光帝道：“臣女所言属实。母亲被送去别苑数载，若不是臣女为太后治病，恐怕母亲仍无法返京。若二娘真与母亲姐妹情深，当初为何不劝父亲送母亲到京郊的别苑养病，而是要送去两百里外的冀州？”
揭家丑算什么！我一会儿还要把你的皮揭下来！
元光帝蹙了慼眉，皇后见状忙道：“这些家务事就不必提了。”
皇甫琴深福一礼，缓缓道：“若不是提这些家务事，恐怕很难说明二娘在撒谎。臣女之母性子和善，不会与二娘争执，但也不会凭白送二娘绢花。况且，送玉簪还有可能只送一支，哪有人送绢花只送一朵的？又有哪个贵妇会一朵绢花连戴七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