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摇摇头,把沈婆的手放下:“老太太这病凶险啊,原本年迈体虚,加上忧思过重,这高热如果一直不退,这是会要性命的。”
宁亦双听着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和沈婆生活这么些日子,她已经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家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家人死去。
“大夫请你救救婆婆。”
大夫面露难色,扶着胡子沉思了片刻:“老夫倒是有一个方子可用,只是此方药效霸道,老太太年迈体虚,怕是承受不住,如果要用就必须在药方里加入人参,野灵芝这两味补药方成,这样一来……”
宁亦双不等大夫说完,便抢着应道:“大夫你开方子便是,我们有银子。”别说要给沈婆吃人参灵芝,就算要天山雪莲,她也得想法子找银子给沈婆治啊。
大夫开方子,宁亦双摸摸身上,只有五百文钱,他们平时赚的银子都给沈婆保管,沈婆把银子都放在床头的盒子里。宁亦双爬上去,把盒子拿过,打开,就想拿银子给沈木根去取药。
盒子打开,宁亦双望了好半响,直到沈木根出声叫她,她才应着从盒子里又拿了几百文 钱凑到一两银子给沈木根去取药。
沈木根和大夫出了屋子,宁亦双捧着盒子发愣,把盒子里的银子倒在床上,宁亦双数了下,总共还不到五百文,可是她明明记得,他们手头有六两银子了的。
以为沈婆担心丢银子藏到了别处,宁亦双把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是半个铜板也没找到。宁亦双皱眉,这银子总不会长脚自己走了吧,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沈婆,宁亦双想着怕是沈婆藏得紧,待她醒了再问问看。
沈婆吃了药,时好时坏,迷迷糊糊的病了三日,总算好转了一些,人清醒了过来,却是虚弱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大夫说沈婆这是身子虚的缘故,要完好如初,还要吃两三个月的补药。这补药价格不菲,每日都要花费一百多文钱,这个花销对于宁亦双他们来说,几乎等于卖一日串的收入了。压力徒增,宁亦双和沈木根商量了一下,决定明日她继续上街卖串,沈木根留在家中照顾沈婆。
伺候沈婆把烫药喝下,宁亦双来到屋檐下坐下,想到前几日的事端,宁亦双感觉很不乐观,心里忧虑着不知道要多久,生意才能恢复到之前。脑海不自觉的浮现那墨衣男子清冷的面容,宁亦双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他无故刁难,他们现在的处境也不会这般艰难。
“祖母让你进去。”沈木根站在宁亦双身后叫道。
宁亦双应着,站起身子:“婆婆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刚才,一醒了就找你。”
宁亦双和沈木根进了屋子,看到沈婆努力的睁着眼睛,虚弱的唤道:“双姐儿,你来。”
宁亦双走过去,轻唤道:“婆婆我在。”
“银子,银子……”沈婆焦急的唤着,手用力的想指向床头的方向。
宁亦双以为沈婆是担心银子,忙把床头的盒子取过来,放在沈婆的手边:“婆婆,银子在呢。”
沈婆望着盒子,摇头,浑浊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双丫头,俺,俺对不起你,银子,银子,俺花完了。”沈婆艰难的说着。
宁亦双听了,愣了半响,只以为自己耳朵听岔了,怎么可能,那六两银子可是大钱,一个足不出户,还节俭的老人会把银子都花掉,这怎么可能?
“俺没用,俺没脸见你们,拖累了你们,你们都别理俺,让俺死了算了。”沈婆难过的捶打着自己的身子。
宁亦双这下才确定银子的事是真,知道事情蹊跷,这样的时候却不好追问,拉着沈婆的手安抚道:“婆婆你别这样,你身子刚好转,禁不住折腾,银子没了可以再赚,我和木根都离不开你,你千万要保重身子。”
“俺没用,俺把银子都花没了,俺没脸活了……”
沈婆情绪很激动,身子很快又烧起来,宁亦双忙吩咐沈木根去买了一坛烧酒回来给沈婆擦身。
一通折腾下来,好不容易把沈婆安抚睡下,宁亦双早已经累得不行了,走到门槛边坐下。看到沈木根站在远处,宁亦双拍拍边上的空位让沈木根坐。
沈木根犹豫了一下,走过来,紧挨着门坐下。
宁亦双也不介意,捡起地上的一块土块,扔到院子里,缓缓道:“银子的事你怎么看?”
沈木根沉默了片刻,出声道:“俺,俺赚钱还你。”
宁亦双拍拍手上的泥屑,望向沈木根:“赚,你怎么赚?去搬货,一日十文钱,六两银子你要搬多久?”
沈木根垂头:“俺不怕苦。”
宁亦双忍不住拍了一下沈木根的脑壳:“真是木头脑子,这银子是我俩赚的,怎么能算我一个人的,你不怕吃苦,我倒怕你累出病来,家里光婆婆一个人生病就够受的,我可不想再伺候多一个。”
沈木根头更低了一些:“俺身子结实,累不着。”
宁亦双叹气:“我发现和你说了半日,怎么就都接不到一个频道上,你相信这银子是婆婆花去的吗?”
沈木根摇头。
“这就是了,可是如果不是婆婆的花的,又是谁动了我们的银子?”宁亦双思索着,这下子他们算身无分文了,婆婆每日吃药花销还这般大,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