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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来自人类的模因

人类。

如此软弱、脆弱、不明所以的物种。

最初的时候,在他们没有成为主宰的时候,他们谦卑、可怜,日复一日的在强大物种的统治下苟且偷生。

最最弱小的人类,不能像恐龙一样飞天遁地。

最最弱小的人类,不能像神灵一样掌控自己的命运。

风暴、熔岩、波涛——无数代人类努力才建成的城市在自然的面前,在神的面前脆弱可笑!

弱不禁风,一无是处!

曾经·····

曾经,我坐在高举的王座上欣赏他们卑微的努力。

他们成功了!

作为神祗最青睐的种族,他们击败了一切强敌,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改造着曾经荒芜的大地。

正是因为最最软弱无力,于是便具备着最最无限的可能。

当人类的足迹照亮了此处所有的黑暗,当他们以主宰的名义站立在星球的最高处,当他们高举着科学的旗帜与神为敌的时候····我发现我错了。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数千年数亿年的岁月流转,曾经食物链最底层的物种征服了一切。

是的,一切!

过去统治着这座星球的霸主也好,任何可能威胁道人类本身的存在也好——当大地上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的现在,他们将敌意的目光投降了至高无上的神。

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他们删除了全部关于神明的书籍,他们坚信着幻想中诞生的科学伪神,他们用伪神的信徒自称,自以为是毫不犹豫的将矛盾对准了神、对准了我!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当乌鲁克诸神的王座倒塌,当北欧神系走上了黄昏,当种种的神迹从这片大陆上断绝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预见到了这一切。

自诩无敌的并非是神,逝去在历史中的强大不过是高人一等的凡人····我否定着他们,并且嘲笑着,鄙夷着人类口中的神明。

真正的神明应当是一个观测者,一个不动声色的旁观之人。

无论是世界毁灭还是种族灭绝,对于神而言都是看台上演奏的,平平无奇的戏剧。

我自认为做到了最好。

我是盖娅,是伴随着这座星球成长的守护者,最高的、唯一的意志。

用人类文学上的字句来形容,盖娅和人类是细雨绵延的泥泞路上擦肩而过的路人,陌生、并且永不相识。

我以为这样的状况会一直延续下去。

我再一次的·····错了。

从一开始,人类就是我的,是盖娅的敌人。

他们没有办法将我从最崇高的位置上拉下去,这一点毫无疑问。可是,人类到底是以什么为基点崛起的呢?

答案是毁灭。

理由是未来。

牺牲者是这座星球。

人类,创造了名为科学的伪神明,借用它的名义改造着入目所见的一切!

飞机刺痛了青空的心,战舰踏破了汪洋的静谧。当钢铁的战车和燃烧的战火灼烧过青翠的草原,为了满足心中永不磨灭的渴求,人类肆无忌惮的摧残着赐予他们一切的母亲,无数次的用利刃在地球柔软的心脏上划出伤口,吮吸血液。

推倒草木、掘开大地、炸毁山峰。

渐渐的,他们不再满足于改造可以改造的事物,渐渐的,他们开始····开始对固有的规则产生质疑!

物种起源被推翻,生老病死不再成为最大的畏惧,因为自信这可以创造一切于是没有犹豫的摧毁一切····如此的狂妄!

我受够了!

这座星球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贪婪、更多的伤害!

人类必须消亡!以星球的意志,以盖娅之名!

看看吧,那些雄伟壮阔的城市风景只需要轻轻的一挥手就会塌陷,那些无数次被赞颂的人造奇迹不值一提!

我迫不及待的要打破这份长久的、从未被控诉的罪恶。

我渴望一场毁灭的疾风骤雨清洗这座星球。

迫不及待,毋需再等。

但是不行。

在那之前,我要解决掉仅存的两位神明中的另一个,由人类集群意识创造的怪物,背弃者·····阿赖耶。

··········

漆黑的,没有光线,或者说,再耀眼的光辉也无法照射进来的境界中,至高无上的意志久违重逢。

“人类必须被毁灭。”

低沉的,恼怒的声音如此陈述一个坚定的决意,“已然可以预见到,在不久的未来,星球的火种将会熄灭于人类的自负。我的使命,我的意志,我的一切都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星球意志寄宿于星球本身,倘若星球被毁灭,那么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所以哪怕没有人类的情感,所以哪怕亘古的生命无趣且沉寂,盖娅也不希望自己为了除‘拯救星球’之外的任何理由而消弭。

对于这一个化为人形大概是只哥特洋装萝莉的最终意志而言,任何对星球有着危害的老鼠都应该被灭杀——现在,人类是最大的,最肥的那一只耗子。

所以·····

“所以就无视那些孩子人性中的真善美,像个暴君一样任意妄为?什么都不管的就扬言要毁灭一切?说出这种话还真的像你呢,盖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和盖娅冰冷的,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相比,黑暗中的另一道声线显然更具活力。

或者说是,充满魅惑的御姐音。

“我不明白暴君与贤王的区分,我只知道人类的存在威胁了我的职责····就像你发誓要守护人类一样,这是不容质疑的必然。善良也好,邪恶也罢,他们正在损耗着星球的生命——这就是最大的过错。”

“那就是没得谈了?盖娅,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和你肛正面?”

“否定,同为最终意志,我们的实力不相上下,但神明间的战争会导致世界的崩溃。”

人类固然会消亡,但星球同样会熄灭。

那并非是盖娅所看到的未来。

“战争本就毫无意义,这是人类圣贤得出来的结论。”

所以,要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吗?

阿赖耶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戏谑以及····兴奋导致的愉悦。

“······什么?”

“一场游戏。”黑暗中传来鼓掌声,某个最高意志兴致盎然的展开棋盘,以人类的全部为赌注,邀请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敌人加入这场博弈,“那些孩子还很稚嫩,太过稚嫩总归要沾上点不好的东西。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他们其中也有真心爱着这颗星球,爱着人类全部的个体。”

就好比英雄虽终将穷途,可死前也会绽放出足以改变世界的光辉。

因为一个人的错误而责怪人类全体,这当然是错误的。

“我想让你看看他们,看看这些好孩子。”阿赖耶说,“亲眼看看他们是如何的深爱着夜空中的星辰,枯叶下的土壤,你,以及我。”

然后,你必然会改变想法。

然后,你必然会····爱上他们。

“所以····这是一场游戏?”感受到阿赖耶的诚意,盖娅沉默半晌,最终松口。

“是的,只是一场····简单的游戏。”

只是将【人类】和【星球】放在天秤的两端比较的小游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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