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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伟(11)

如果不是英子突然病倒,也许大伟将在烟酒的麻醉中萎靡到死亡。这时距离他们离婚已经过去了两年,两年中他们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基本没有交谈过。

这天,英子走到大伟的房间前叩响了房门。

大伟迷茫地看着英子,昨夜的宿醉还没有完全散去,他就这样木然地盯着英子。

英子无奈地叹口气说:“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大伟顺从地跟在英子身后走进客厅坐在了沙发上,英子把一个牛皮纸口袋放在茶几上,对大伟说:“这是家里所有的积蓄了,你拿去做点生意吧,别再这样混下去了,你还有两个孩子呢。”

大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它激动地要蹦出自己的身体,他这是不是在做梦,英子这是原谅他了吗?他不敢开口答应,他怕这是梦,自己一出声一切就崩塌结束了,然后他又只剩下他自己。还没等大伟理清自己的情绪,英子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大伟不懂了,他仔细地观察了两天,英子仍然不和他说话,像过去的两年一样。他怀疑,这真的只是一个梦。

英子本不打算告诉大伟自己病了的,她只是跟他交代一下后事,以免两个孩子以后无依无靠,但妍妍看到了母亲的检查报告——慢性肾衰竭,十一岁的妍妍已经懂得这是一种十分严重的病,她也已经察觉了母亲放弃治疗的决心,没有办法,她只好求助于父亲,虽然这时她已经不愿意再称呼他为父亲了。

大伟看到英子的检查报告后第一个反应是双手掩面痛哭流涕,他深深地悔悟自己亏欠这个女人,不管她曾多么无理取闹、多么冷酷无情地对待过自己,终究是自己错了,这个女人这一生都给了他,她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她勤俭地生活着,甚至为了不给他和孩子带来负担而放弃了自己。他大伟是个什么东西?他在颓废些什么?

“你别哭了行吗?拜托你想想办法好吗?”妍妍有些鄙夷自己这个懦弱的父亲,甚至有些后悔来向他求援。

大伟抹了一把脸,终于镇定下来。他拍着女儿的肩膀说:“妍妍,你好好念书就行了,这事我会来处理,我不会让你妈有事的。”

这天夜里大伟和英子终于有了一次心平气和的长谈。

大伟先是垂着头,不敢直视英子,两年多了,他要开诚布公地把心剖出来给她看,“英子,我其实一直想跟你这样谈一谈,没有争吵,没有怀疑的,把我的心都说给你听。”

英子抬眼看了一眼大伟,没有回应。

“也许我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我就是想说给你听。我是爱你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是知道的。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刚结婚那阵是多么美好,我现在一闭上眼睛还能看到你当初的样子。”

做了一长串铺垫,大伟终于把话题说到了彼此的痛处。“生活总有很多意料不到的事情,这些年,不得不承认,我们也有了很多改变。但不管怎样,我从未想过要背叛你、背叛这个家。关于小影……我知道你一直不愿提起,其实我也一样。不管你信不信,那的确是个意外,那晚我真的喝多了,除此之外,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了。要说我对她从来一点好感都没有过,你也是不信的,掏心窝的说,我对她有过好感,那是因为……她真的很像年轻时的你。”

英子的眼泪已流过脸颊,滴落在紧紧攥起的手上,两年多了,她第一次听到了大伟的解释,而真相竟是这样。

大伟看着英子啜泣的样子,也禁不住潸然泪下,“英子,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不会离开这个家。不管我们还是不是夫妻,我都是孩子的父亲,也希望是你最亲的亲人。你的病,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倾家荡产我也会治好你,孩子们,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你。”

大伟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英子也已哭成了泪人,两个人终于在泪水的冲刷下看见了彼此的真情,相拥而泣。人是多么的奇怪啊,相安无事的岁月里握着对方的手都感觉不到彼此的温度,风雨飘摇的时候却能一下子看见彼此的心,也许这就是老话常说的患难见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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