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哈哈。。”
寄悠走到病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听到笑声，又马上退出来看了一下，没错啊，是2207.林培曾经告诉过寄悠，爷爷很抵制治疗，经常不肯打针吃药，所以大家几乎都不敢接近，几乎就是拍林培那个不怕死的去，这笑声。。不会有人给逼疯了吧？！
寄悠拎着妈妈熬得烫蹑手蹑脚的进去，心想放下东西马上走，开玩笑，疯子杀人可不犯法。
”蒙面侠小姐，你以为你的脸能被保温盒遮住吗？“会不会太自信了？
“总比某些人穿着白大褂拌小丑好吧。”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切，有这么帅的小丑吗？”绝对是骨灰级的。
“你嫌我今天早餐吃得太好了吗？”妈妈的爱心早餐想逼我吐出来啊。
“你还说，把我丢在那狗都找不到的地方。”每天前台的阿吉马都给他一碗油腻腻的泡饭，额，他有一种成为被抛弃的小动物的感觉。
“爷爷。”寄悠马上一脸笑意的转向爷爷，忽略那只被遗弃的香猪。
“小悠来啦。古医生是你朋友吗？”好久没见她笑得这么甜了。
“我们是认识啦。”但还没熟到那种程度。
“对啊，顶多就是叫我陪她看看日出，牵着手散散步，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也没什么，只是情人应该做的都做了而已。
“不是不是，你在胡说些什么？”活腻了么。
“我有说谎吗？人证物证我都有。”
“小悠，与来古医生是你的男朋友啊。”原来小悠是在害羞。
“男朋友？”寄悠冲着古颺磨牙，居然被他摆了一道。
“哈，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真希望可以看到。
“结婚？”寄悠和古颺同时发出惊叫。
“老人家心脏不好，别叫那么大声。”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总是不爱对爱情服责任。
“我同意。”林培的声音传来的正是时候，人总是这样，如果能有人给搬把梯子，就能上房揭瓦了。
“这里是公立医院不是婚介所吧？！”
“额，休假时间，顺便关心下好朋友的未来。”说不定还能拿份红包。
“医院还放你的长假？！原来医生待遇这么好。”早知道我也去了。
“因为有人顶替嘛。”难得的。
“那只小羊羔？”真可怜，被林培这只大灰狼骗。
“闹，就是那只兼职做小丑外加宠物的喽。”
“你果然是只猪。”旁边三人以为寄悠能说出什么感动的话来，结果让大家同时想晕倒。
“算了，我习惯了，这家伙脑子里面就少了那根筋。”古颺故作大方的安慰仿佛很是沮丧两人。
寄悠很开心的笑了，很久很久，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否则今天的阳光怎么格外的灿烂呢？
“小悠。”爷爷嘶哑的声音带着很深的眷恋。
“爷爷。。。”不要，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不要在开始想要珍惜的时候，却变成永远的遗憾。
“小悠，多疼自己一点。”
“我知道。”每次过年，爷爷给的红包总会多出几百，奶奶说，那是爷爷的意思，而倔强的小寄悠却认为爷爷是在用金钱来弥补亏欠，而几天前，她看到了爷爷的遗嘱，爷爷把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过继给寄悠，虽然并不是很多，可充分可以证明爷爷一直以来都是爱她的，只是爱的方式不同，有点严苛，有点强势。
“爷爷很遗憾，没有看到你成家。”
“爷爷。。。”寄悠泪如雨下，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
”我们之前的约定，算数吗？”爷爷的眼睛看向古颺。
“好。”
“你们不要这么土好不好？！”还搞什么临终托付，寄悠哭着，虽然真的很想笑，她记得，爷爷说喜欢她笑的样子。
“小悠只是嘴硬，其实她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坚强。”
“我知道。”
寄悠带着古颺出席了爷爷的葬礼，葬礼很简单，只是按照爷爷的意愿和奶奶合葬。
寒风中，古颺握着寄悠的肩膀，寄悠不断的颤抖。
“就不能依靠我一下吗？真的，不行吗？”古颺背对这寄悠，穿着一身黑色的寄悠看上去更加的虚弱，看来这几**肯定很劳累。
突然想起爷爷的话，“学着依赖别人一点”，这样真的就不会痛了吗？
明天就要回北京，寄悠的心里乱乱的，看着眼前渐渐老去的父母，寄悠突然很害怕离别，害怕失去，活了二十几年，寄悠这一刻才突然明白，原来家人和幸福一直都是对等的。
“小悠啊，妈这样会不会太憔悴啦？”这几天累坏了，皱纹都出来了。
“妈今天你又不去相亲。”寄悠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看着报纸。前几天彦景打电话来，说教授有事出国一个月，寄悠便又赖在家里。
“小悠啊，爸爸是带素色的领带还是花一点的？”
“今天你们结婚纪念日吗？”这么大年级还打扮成这样。
“过会你就知道了。”老爸笑得黑诡异，让寄悠有点发颤。
门铃声一想起，寄悠就看见古颺那张笑的跟朵花似的脸，刚要开口，只见古颺直接越过寄悠，像同是一脸花痴表情的寄悠爸妈走去。
“你们。。。认识？亲戚？”
“这孩子真是的，他不是你朋友吗？”老妈拉着古颺坐在旁边。
“我们其实，不是很熟。”
“对啊，就是一起吃吃饭。。”
“我们很熟。”寄悠马上打断古颺那句话，他上辈子搞不好就是祥林嫂被狼吃掉的儿子，有遗传基因啊，那段话百说不厌。
“家里是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老妈又再发挥家庭主妇潜质，问东问西的八卦。
“别在意，我妈的正职是家庭主妇，副职是狗仔队VIP。”
“这孩子。”老妈嗔怪的看了一眼寄悠。
“我家住在日本，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日本人。我从小在日本长大，毕业于东京大学医学系。父亲母亲都很喜欢中文，所以从小就在学习汉语和中文习惯。”
“哦，这孩子的修养真好。”老妈的眼里全是崇拜，估计后面几天又要开始唠叨什么仪容仪表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老爸永远都是关心未来，哪像老妈，女人的悲哀。
“准备念完之后回去接管父亲的医院，历练一阵子再去读博士。”
“嗯。”思路很清晰，很有前途。
“还接管，以为你们家是多大的产业吗?”充其量也就是家类似于私人诊所的小医院咯。
“不管多大，关键还是看自己。”老妈的姿态真是，崇洋媚外，没错，崇洋媚外。
整天，古颺一直都泡在寄悠家里，其实不是他不想走，只是寄悠的父母总是拉着他问长问短，而古颺也很开心的回答二老的问题，看着寄悠越来越长的脸，拼命的忍住笑意。
“要笑就笑吧。”憋急了会肾亏。
“哈哈，你小时候怎么长得跟只哈巴狗似的？！”
“讨厌的老妈。”搞什么啊，居然把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要死的，还有小时候的**。。真是要死了。
“我很羡慕你。”很温馨，怨不得她生得这么无忧无虑。
“别说得你是孙悟空一样。”三八妈妈，真的很丢脸，一个下午霸着人家，人言可畏不知道吗？！
“。。。。”
“你真的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看着倒是挺像的，猴奸猴奸的。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
“对不起。”啊，这下玩笑开他了。看他低着头，不会哭了吧？！
“空难，连尸体都找不到。”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哎，果然人人都有软肋。
“好，你欠我一次。”捉到了吧。
“你想怎样？”算了，让你一次。
“陪我见朋友。”
“你耍我？”寄悠撅起嘴巴。
“以暴制暴嘛。”很公平。
“就这样？什么朋友？男的女的？”直觉告诉寄悠，这肯定是个陷阱。
“你管我啊。”反正你也逃不掉。
“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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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会知道这家店？”古颺怎么会拉着她来cinderrlla？
“很奇怪吗？我是想看看这家店，还有介绍几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家伙。。来喽~~”
“哥~~”熟悉的声音让寄悠的心里开始颤抖，是。。。他？
“小子！~”
“额。。她是。。”是她？
寄悠慢慢的站起，回转身，瞪大眼睛看着同样僵住的陆北北。
阳光静静的洒在寄悠的身上，很舒服，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再次相遇，居然是这样的戏剧化，原来陆北北口中那个哥哥就是古颺，世界真的很小，终究是逃不过命运的纠结。
“哥，你在北京念书？”伯棋不安的看着眼前这一群人，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这么乱啊。
“嗯，毕业之后。”
“哥，我记得你是读东京大学医学系的吧？！”从那么好的学校毕业，还需要到国内读研吗？
“你也知道陆叔叔啊，一直逼我回去接管我父亲的医院。”所以在陆北北一回日本弄得那老头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古颺就马不停蹄的逃离，生怕那个老头强迫他继承父业，他是喜欢医学没错，可他不想一上来就把医院当作一个事业来经营。
“这样啊。。。”伯棋依旧很不安，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翻脸吧？！
“小北，长大了啊~”古颺宠溺的摸着一直沉默的陆北北。
陆北北一直埋着头，不言语。
“对了，那时赶着走，后来也一直没空联系你，你那时是为什么回日本？”
“因为我伤害了一个全世界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对不起，寄悠，也许这句话来得太迟了。
“哥，你怎么会来上海？”伯棋马上转移话题，拜托，千万别在这里翻脸，这里的器具可是意大利进口的。
“因为她。”古颺牵起寄悠的手，眼睛里闪耀着光芒，很亮很亮，刺痛了寄悠的眼睛。
“。。。。。。。。。。”一瞬间，周围沉寂的可怕。
“你好，我叫叶寄悠。”寄悠直视着陆北北，缓缓的伸出手。
陆北北看着寄悠，眼神中流露出寄悠从未见过的悲伤。记忆中的陆北北总是喜欢捉弄完寄悠后露出一脸邪恶的笑容，很可恶却又不忍心责怪。
“你好，我叫伯棋。”陆北北，你在做什么啊~伯棋握住寄悠停在半空中半分钟的手，假装未曾见过。
“老板，要点点什么。”服务生在旁边等了很久。
“哥，你还是喜欢蓝山吧，两杯蓝山，寄。。叶小姐呢”差点说漏嘴。
“橙汁。”陆北北和古颺的异口同声吓了伯棋一大跳。
“小子，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喝橙汁了？”某人之前不是一直说果汁是女人喝的东西吗？
“喝咖啡对胃不好。”陆北北意有所指的看着寄悠。寄悠，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真的长大了，懂得照顾自己了啊~”古颺笑着看陆北北。“你这里也有卖橙汁吗？”
“这是老板为自己女朋友准备的。。。”伯棋一把捂住服务生的嘴巴，讪笑着。
“伯棋的女朋友也喜欢橙汁啊，好巧~”
“对啊，世界真的很奇妙，这一刻见到的人，可能下一刻就不在，上一刻忘记的人，却又在这一刻出现。”叶寄悠，真的是你吗？
“那个，陆北北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人啊？”没想到居然是会在这种时刻见面，寄悠曾经幻想着每个和陆北北相遇的画面，或是唯美，或是梦幻，想到最后，总是泪水朦胧。
“对啊，我和北北，伯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直到十七岁那年父母遇难，我被送到日本继承父亲的医院才分开，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人。”
“。。。。”陆北北，我们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呢。
“怎么了？”古颺拉起寄悠的手放进口袋。
“没。。没什么。明天上午十一点的飞机哦。”古颺开来的车子留给了伯棋。
“对，所以呢，要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早点睡觉~~知道吗？”古颺轻轻的吻了一下寄悠的额头。
“嗯。”看着古颺离去的背影，寄悠莫名的感到愧疚，为什么不能告诉他陆北北是自己以前喜欢的人呢？
“小悠。”寄悠愣在原地。是。。。他。
“你好吗？”陆北北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疲惫，让人心里很难受，他就坐在面前，不安的转动着手腕上的表，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一紧张，就会习惯性的动作。
“还好。”真的还好，只是梦里无数次的重复那个雨天。
“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曾经吗？”约定要一起到老的。
“我。。。”陆北北还是一如既往的微微笑着，像是以前的他，又好像多了几分落寞，只是那个微笑却总是要让人哭泣。
“你恨我。”陆北北有点沮丧，寄悠变了，真的变了。
“不。。只是想忘记而已。。”爱比恨来得更痛你知道吗？受了伤的心在一片片的凋落，可还是无法控制对刽子手的思念，这才是最残忍的。
“一回到这里，就去看了我们曾经的母校，你知道吗？以前我们在一起吃午饭的那棵梧桐树已经长得很高很大了，学校的后山坡依然在傍晚可以看见很美的星空，我们自修时曾经坐过的桌子上的那条三八线还在哦，我现在才发现原来那条线真的差很多，你的位置好小。。。哈哈。。。”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然而却只是物是人非了。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流星雨那天晚上许下的愿望啊，我没告诉你，其实我也许愿了，我希望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愿望果然是不能说给别人听的，你看，我忍不住告诉了伯棋，愿望就不能。。。”
“够了，陆北北，够了。”寄悠低着头的声音很微弱，却让陆北北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们，不能回去吗？不能吗？真的不能吗？”陆北北喃喃自语声却像一把刀，狠狠的凌迟着寄悠的心，那些曾经的美好他们都记得，却再也没有机会去续写。
“我喜欢的人是陆北北，是陆北北！”林菁肆意的拉扯着已经麻木的寄悠。
“小菁。。。”
“姐姐，我求求你，放了陆北北好不好？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自杀未遂从医院逃出来的林菁像是疯了一样，拉着寄悠跑到之前寄悠和陆北北经常去的学校荒废的体育馆，站在斑驳的楼梯顶端，寄悠有点害怕。
“林菁，你给我下来！”林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朋友，无论是谁受伤，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姐，我不能下去，不能，我和陆北北已经。。已经。。他怎么可以把我当作玩具？”林菁的神志已经极度的不清楚。
“林菁，你放了她。”陆北北的声音在后方传来，林菁本来已经放开的手一下子又拉住寄悠。
“。。是真的吗？”寄悠看着陆北北。说不是，快说。。。不是。
雨真的很大，寄悠在雨中不停的颤抖。
陆北北沉默了，或者是默认。
“不要~~啊~~~”林培的尖叫声响起，寄悠感觉自己在向下倾倒，最后一刻，本能的把林菁朝安全的地方推去。
咚咚咚。。
应该是撞了34下，因为之前寄悠曾经和陆北北一起数过，寄悠说33阶，陆北北说35阶，结果是34.
咚咚咚，
每撞击一下，就闪过一个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咚咚咚，
每发出一个声音，耳边依然在回响那些曾经的话。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我喜欢你。”
“明天天气很好所以我也喜欢你。”
“后天天气也很好，所以我会更加喜欢你。”
“我有预感哦~今后的每一天天气都很好，所以我会永远喜欢你。”
躺在病床上的寄悠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看到的人总会微微的心痛，因为从前的寄悠总是带着笑容的，即使被欺负，即使被排挤，她总是有一种打不垮的精神，可现在，她真的累了，她终于明白原来付出可以让人遍体鳞伤，中度脑震荡？当她从医生嘴巴里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苦笑了一下，这样都没有失意吗？果然偶像剧都是骗人的，失意原来真的很难。
陆北北走了，也许寄悠不得不佩服他的潇洒，很厉害，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的离去，头也不回，甚至不解释只言片语，也许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曲终人散，留下的，只是入戏的傻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