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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决死台

玉箫的来处,无迹可寻,其来势,无声无息,破空之声也一点无有。入石三分,周围也不见一点裂痕,如立根其中一般。

一个人影,由远及近,闪身而来。

及至近前,那个人影身形一缓,众人才见得真实。来人是一个白发青年,一步一步踏来,风轻云淡。

走一步,脚下踏起一层轻尘,气息俨然。一边走,一边扫视众人一周,只一眼,一股冷漠的气息袭上心头,众人心底一惊!

此刻,生人勿近。

紫月被黑衣青年扔开,落到了一边,脚下一动,向子夜奔去。几息之后,落到了子夜的左肩上,子夜便向它看去。

见子夜朝它看来,紫月顿时拿出一副可怜的表情,委屈的蹭了蹭子夜的耳朵。然后指了一下黑青年,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子夜道:“他要杀你?”

紫月点点头,旋即又抬起左右爪子,左爪子指着诸水流,右爪子指着诸水流,两个爪子相互一勾。

“他们两个勾结在一起的?”

紫月又点点头,指了指自己,拿两个爪尖在脑袋上一提,之后又指向莫辽。

“他要做你的主人?”

紫月点点头,然后安静了下去,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子夜!

“哦?那便好了!”子夜轻声道。

黑衣青年一个就地滚,狼狈避开玉箫,才一站定,正警惕间。一个白发青年走过来,小家伙在肩上比划一番,而后,白发青年右手一抬,指向黑衣青年和诸水流,道:“我问你们,你二人,可敢上‘决死台’。”

“哗!”

众人一阵哄然,熙熙攘攘,你看我,我看你,一脸不可思议。

决死台,踏入一步,天地不应,风云不变,人事不理。六情不认,一边杀,一边伐,一边乃生,一边乃死,无止无休。

如非生死仇敌,不死不休的局面,轻易没人提及。而此时,眼前这个白发青年却为一个小宠物上‘决死台’。

莫辽一怔,随即竟忽然笑了,一脸戏谑的看着诸水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这时,诸水流也呆住了!

黑衣青年眼中一缩,盯了子夜半响,忽然冷笑道:“有何不敢,不过在下好奇,阁下当真为了这么一个小家伙上‘决死台’?”

子夜不答黑衣青年,转头看向诸水流,见他一脸怯意,剑眉一皱,道:“你怎么样,上还是不上?”

黑衣青年见子夜无视他,眼中闪过一丝毒辣之色,身上气息一敛,像一条毒蛇蛰伏起来,随时跳出来给子夜致命一击一样。

诸水流看了一眼子夜,将玉箫插入地上,他可以,但若要周围不出现一丝裂痕,他却自认做不得。他自作镇定一笑,‘唰’的一声,羽扇忽然展开,扇了几下,道:“阁下,若是在下不上这‘决死台’,又如何?”

闻言,子夜眼中一凝,盯着诸水流看了几息,叹了一口气,忽然对黑衣青年道:“本来是你们一对二,他却胆怯了,如今一对一,便由你挑选时间!”

黑衣青年森然一笑,道:“一对二?我羞与此人为伍,如今正好。那小家伙是你的,它划破了我的脸,便今用你的命来陪!”

言毕,黑衣青年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诸水流,神色甚是不屑。

诸水流脸色一红,恼羞成怒道:“好,好,上‘决死台’便是,我且看你手段。”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更多的人,被驱散的人群又围了过来,形成一堵人墙,将子夜和莫辽一行人围在当中。

此言一出,人群却觉的诸水流无耻之极,一道道鄙视的目光投到他身上。而诸水流却脸色不变,对黑衣青年的轻视很愤慨,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黑衣青年眼中一闪,看了一眼子夜,没说什么。

简艾气的不行,指着诸水流道:“无耻!”

这里除了简艾和莫辽一行人,多是北院之人,此刻有人做出头鸟,自然帮着自家人说话,纷纷出言嘲讽。

简艾出自大家族,涵养甚高,再生气,也只能骂一句无耻。而他人,则不同。

“呸!腌臜!”

“那白衣小子真不要脸,说话更像放屁一样!”

“欸!此言差矣。要知道,放屁还能闻味,这小子说话,一点味道都没有,二者怎可相提并论?”

“哎!想当初,我们师兄弟间,撒一个谎脸都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你看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了,脸色一点都没变。所谓岁月无情,白云苍狗,古人诚不欺我!”

“物以类聚啊!”

言毕,唏嘘不已。

一袭话到最后,若有若无,径直针对向莫辽一行人,听得一行人除了莫辽和徐墨之尽是外面红耳赤,却无法堵住众人悠悠之口。枪打出头鸟,但这个出头鸟却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事到如今他们也只好默默承受着。

黑衣青年冷冷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你要上‘决死台’,今日,我二人便奉陪到底!”

诸水流深以为然,邪邪道:“肖兄所言极是,小子,不消说你一对二欺人太甚,光是你这般傲慢,我也容你不得!”

诸水流二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好话歹话都叫他们说完了,还自以为得计,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殊不知,子夜却不为所动!

盛怒之下竟上‘决死台’,可见子夜心中之愤。点名二人上决死台,自然是二人分别上,形成的是车轮战。然而,一来子夜强势,二人以为他有恃无恐,二来子夜那飞来玉箫,让二人心有忌惮,二人甚至以为即使车轮战也不能保证胜券在握。于是,二人中的一人拒绝上‘决死台’。而子夜的目的是他二人,并非一人,如此一来,子夜也只有放出条件,一对二。而后,由黑衣青年假意一激,诸水流顺坡下驴,如此,才得以让二人应战。

诸水流一开始拒绝,分明就为了造就子夜一对二的局面。

子夜相信,要是自己不放出一对二这个条件,黑衣青年一定会延期,之后把自己实力了解个通,才会上‘决死台’。

这便是阳谋,哪怕瞬间明了,却也不得不配合二人,这才有了子夜那一叹。

有两点!

第一点,子夜眼见黑衣青年对紫月下杀手那一幕,那一刻,黑衣青年就被子夜纳入必死的名单,诸水流也有所勾结,这样一来,诸水流也必死。紫月被子夜视为仅有的绝对逆鳞,任谁碰到,不死不休,子夜非要二人一齐上‘决死台’。

此外,子夜还有一层目的,他要借二人立威,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点,诸水流和黑衣青年也并非惧怕子夜,而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二人秉持的是绝对原则,绝不会轻易冒险。

为此,不择手段,涎皮赖脸,都只是手段。

北院之中,子夜三人上‘决死台’的消息不胫而走,北院周边的一些弟子有所听闻,匆匆向‘决死台’赶去。

“听说了么?”

“肯定呀!这不,正赶过去嘛!”

“快!快!快!”

“这位师兄,等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了?这么多人急忙赶去哪儿?”一个青年拉住一个赶路的人,问道。

“北院那边有人上‘决死台’!大家都去看热闹了,你放开,晚了什么都看不到了!”被拉住那人应了一句,急忙走了。

杨欣看了一眼赶路的众人,对杨铮问道:“哥,怎么办,咱们是去找子夜大哥,还是跟着去他们看看?”

杨铮沉吟道:“‘决死台’?此次机会难得,咱们跟去看看。我想子夜也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多半他已经到那里了。”

杨欣看着杨铮,犹豫片刻,咬着嘴唇道:“哥,咱们还是不要麻烦子夜大哥了吧,这件事,本来就是······大不了我答应了就是。”

杨铮闻言摇摇头,看着杨欣,道:“小妹,你若是答应了,杨黎怎么样,我又怎么样。我二人羞愧也要羞愧死,你放心,若是事不可为,我们回去就是,举家搬去别处,总有可以安生之地!”

闻言杨欣眼中一暗,埋下螓首,默不作声的跟在杨铮身边往‘决死台’走去。

北院,一个别苑中。

萱师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桌子上,面前站着一个青衣女子,静静的述说什么。听完女子述说完后,沉吟了片刻,道:“这件事,谁也管不着,只有这样了,你下去吧!”

“是!”

青衣女子一怔,旋即应声道,告退了下去。

青衣女子下去后良久,萱师忽然站了起来,抬头看向窗外,一阵失神。口中呢喃道,子夜,夜致深,冰而冷,冷而漠。为了一个小貂儿,也上‘决死台’,少见。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一件好事。

梦璃学院地处帝都边缘,临近大山,大山连绵而去,不知所止。倚山而居,地广物博,若干资源自给自足。

山在东方,山口之北,去十数里,有大洞,背倚高崖,四边一平无川。洞大而广,方圆约数里,深不可测,一年四季,寒风习习。

学院创始人,见之甚奇,曾下去一探,大洞不见底,愈下愈寒,至深处,以其高深莫测之修为,亦不可挡其寒,黯然一叹,无功而返,不可探得究竟。

不久之后,在大洞上方,修筑‘攻伐台’,立下规矩,学院之内,弟子不可私下死斗,了却生与死,须这‘攻伐台’之上。

决战此‘攻伐台’,皆尽为生死大仇,也多有同归于尽,死多生少,又改称‘决死台’。

对于‘决死台’,子夜早有耳闻,论及如何如何,却没看到实物。而他第一眼看到,才真实感觉到震撼。

入眼处,大洞之上,一个高台,方圆数里,高十数丈,高台之上,边缘立有石柱,上刻符文,奇奥无穷。

一看之下,古朴大气,磅礴无涯。

边缘处,下边中心,筑有数十个巨石扣,一个扣,扣一条三米见方的铁索,延绵而去,另一头,或落在悬崖上,或落在平地之上,陷下去几许。悬崖对面的平地上,正中位置,立有一块巨大石碑,上边布满血色字迹,正是‘决死台’之上的死者之名。

高台浮在洞口处,和四边隔了数里,二者间是深不见底的大洞,冒出习习寒气。平地外数十丈,另筑看台,三面合围,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看台之外,‘决死台’范围之内,了无人迹,是为禁地。

看台之上,二人见子夜一脸平静,不由得心底打突,对视一眼,冷哼一声,道:“小子,你与我来,上这‘决死台’,看各自手段。”

子夜将紫月递给简艾,简艾见此,急忙接过紫月。把它放在香肩上,担忧的看着子夜:“子夜大哥,你千万小心一些!”

子夜对她点点头,拿着玉箫,纵身一跃,几息间,到了一石碑前。期间,看也没看诸水流二人一眼。

诸水流二人对视一眼,纵身一掠,落到石碑前站定!忽然,对面悬崖处,闪过一道灰影,片刻间,一个老者落在眼前。

老者一袭灰衣,脸上褶皱凸起,一双眉毛长及胸,腰背挺直,双眼神采奕奕!

灰衣老者看着三人道:“你们要上决死台?”

“是!”三人齐声道。

“你三人可想好了,‘决死台’之上,只决死,双方一方未死,皆不可出‘决死台’,否则杀无赦。”

“战!”

老者见此,右手一挥,一道青光打入石碑之上,石碑轻微一颤,碑身上青芒闪烁不定,几息后,一切回到平静。

老者对三人一点头,道:“碑上留名!”

三人咬破手指,滴出一滴血,甩在石碑上,手指灵气一动,子夜,诸水流,肖华,三个名字浮现在石碑之上,硕大无比,血红欲滴,远处看台之上,也看得真实。

“啊!”看台之上,杨欣惊叫一声,扯着杨铮的袖口,道:“哥,是子夜大哥,怎么是他,他会不会败,会不会死?”

杨铮眼中猛然一缩,心中一惊,凝目一视,见子夜一脸淡然,旋即想起子夜的性格,心中松了一些,道:“放心,子夜不是好事之人,他上‘决死台’,肯定事出有因。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了一定的把握!”

“真的吗?”

“看吧,现如今,我们只有看着了!”杨铮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看着子夜,眼中一片炙热。

子夜走到洞口边缘,看了一眼决死台,刹那间,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慑人心魄,一阵心神摇曳。忽然,一阵寒风吹来,身上一凉,顿时清醒了几分。

子夜看了一眼诸水流二人,只见二人也一样,恍然若梦,眼中一片凝重,慎重不已。察觉到目光,转过头看来,正好与子夜的视线对上。二人眼中一闪,闷哼一声,脚下一动,踩着铁索,一掠而去。一掠一步,一步几丈,一盏茶功夫,便到了‘决死台’上。

子夜摸了一下铁索,上边布满了青苔,滑不溜手,锈迹斑驳,一节之处,斑斑血迹,里外透着一股苍凉。

左手一拉铁索,身子借力而起,落到铁索的瞬间,脚尖一点,蓦然十声轻响,脚下铁索嗡的一颤,子夜身形猛然一涨,向着决死台一掠而去。几个起伏,子夜便落到了台上。才刚一站定,突然,感到两股恶风袭来。

刹那间,一股袭至胸前,一股袭至后脑。

子夜无暇多想,灵力瞬间聚集脚下,十层叠劲使出,脚下一跺,轰然一声响,身形一展,如一道白色闪电激射而出,转瞬间,出现在高空十丈处。

台上,诸水流二人一击未成,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坑,一脸凝重,对视一眼,身形一动,朝反方向退了回去。

空中,看着二人后退的身影,子夜眼中一冷,手中玉箫瞬息间结成一柄冰剑。体内的灵力一动,疯狂向手上涌去,子夜持剑定了片刻,忽然,虚空连挥两下。顿时,一人一道剑气,夹杂着惊人的寒意对着二人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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