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香院舞台四周悬挂着数十盏灯笼，烛火透过镂空的线条透出来，映在舞剑女子的脸上，虽遮着面纱，眉眼间尽是恬淡的清丽灵动。
剑法精妙无双，又拥有如此灵动双眸的女子，究竟是何长相，他突然有些好奇了。
楚珩如此想了想，视线慢慢从那女子身上转向对面的疏影，见他正异常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嘴角扬起一抹笑。
他还从未见过疏影看一名女子看得如此出神，便笑着朝他问：“你觉得她这剑舞得如何？”
疏影唇齿轻张，声音清雅，简单地应了声“很妙”。
“难得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楚珩嘴角微微翘起，轻笑着问，“怎么个妙法？”
“这剑法攻中寓防，防中寓攻，欲左先右，欲右先左，实在难以捉摸，”似雪般冰冷的眸子微亮，疏影清冷的目光一闪，“我自小阅览剑谱无数，而这套剑法，我竟是从未见过。”
楚珩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所评价的那‘很妙’竟只是在说剑法，我问的是那舞剑的女子使得如何？”
疏影淡淡应了声：“还好。”
“只是还好？我倒觉得极好，”楚珩目光重新落向舞台。
“她手中那把剑为纯铁所炼制，按理说不会太轻，对于一个女子的腕力而言，肯定负担不小，可她把剑舞得极为灵动，剑锋出得很是快利，似是剑身极轻。”
“出招虽快，但却急了，”疏影声音清冷，不带情绪地说，“其中一招本该如紫燕掠水，她却为配合曲子，操之过急，乱了这精妙的剑法。”
楚珩反对道：“你也太过苛刻，她不过是名女子。”
“所以我回了‘还好’，”眼底神情淡漠，疏影冷声道，“若是男子，我答的便是极差了。”
楚珩知道他的性格，是以摇头笑了笑，不再与他争辩。
舞台之上，混合着笛声的古筝尾奏结束，江芷柔一曲舞罢，收了剑，礼貌地鞠躬。
台下在几秒的震惊后，忽然爆发出惊雷般的掌声和呼喊，是整晚欢呼声最大的一场表演。
掌声略停，那陈妈妈笑盈盈地上台，打算亲自领着江芷柔下去，好好夸奖。
还未离舞台，江芷柔被老鸨牵着手腕，丫鬟紧跟其后。
她一心想着待会怎么支开跟着的丫鬟才好，忽闻身后传来悦耳的男声，向自己吟了首诗：
“玉颜紫衣轻带引，嫣然起落宝剑鸣。
舞剑无双动天地，移影若鸿满堂惊。
绮袖回风香汗冷，秀裙茜罗莲步轻。
春宵锦帐烟入怀，换得一笑值千金。”
江芷柔回身顺着声音看去，见二楼雅间站着一抹灼眼的红色，他此刻正看着自己笑，外表放荡不拘，眉眼温柔多情，两道浓眉泛着柔柔的涟漪，弯弯的，好似一直都带着笑意。
她记得这男子就是之前江芷安所说的富贵闲人，废太子楚珩，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念什么“春宵”，什么“值千金”，果然是个皇家登徒子。
楚珩这诗刚念完，换得其他看客的议论和笑声，其中一人笑着说：“这比赛还没结束，花魁尚未选出，七皇子怕是着急了一些。”
“今夜不论花魁是谁，紫烟姑娘我是要定了。”明明是霸道蛮横的话，他说起来却十分懒散随意，仿佛是认真，又仿佛只是玩笑。
“这……”老鸨欲言又止，终是下了决心说，“不如还是按规矩……”
“按规矩？”楚珩微微一笑，笑容带着几分玩味，又透着丝皇家的威严，“今日表演有趣便有趣在这半遮面上，若待竞价之时，面纱摘了，于我而言，可就不值钱了。”
他此话刚落，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这七皇子的意思就是，紫烟被他直接中途给买走包下，容颜不再被其他人所知，更不用再竞选什么花魁了。
能得到七皇子的喜欢，老鸨心里当然开心得紧，这七皇子可不比别人，虽名声不好，却是皇家身份，出手又相当阔绰，想着这紫烟今日后，得了他做靠山，以后的日子也不用愁了。
只是以紫烟刚刚的表演，本有可能竞得花魁，身价只怕能因“花魁”头衔水涨船高，现在被他如此搅局，她的价格可得好好谈谈，不能随便给了。
老鸨如此一想，又不敢得罪权贵，只得笑呵呵地答话：“若七皇子喜欢，妈妈这就让紫烟伺候，只是这紫烟是清倌，价钱上……这个……”
楚珩身后的小厮闻此言，大骂道：“笑话，还怕我们七爷出不起这价吗？”
“三千两可够？”楚珩偏头轻笑，“怕就是花魁竞价，也没人能出得比我高了，而且这只是一夜的，日后该给妈妈的自然也少不了。”
三千两？众人惊愕不已，陈妈妈笑得脸上开了花，急忙点头应着：“够够……”笑着让丫鬟莲玉陪着紫烟去服侍七皇子，其他人当然也不敢再多说。
江芷柔却愣在当场，三……千两？也就是三百万？哇塞，想不到古代**如此吸金，一夜就可以在北京五环内买个相当不错的房子了。
只可惜，她等会就要跑路了，这老鸨煮熟的三百万，怕是马上就要飞了。
江芷柔想完，借口之前舞剑，出了一身的汗，要回屋里换身衣裳，那陈妈妈笑着答：“也好，青兰和青梅，你陪着紫烟回屋里伺候她沐浴更衣。”说完又多给她指派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
“伺候？”江芷柔立即联想到几个丫鬟围着给自己洗澡的画面，那画面美得简直不敢再想，而且一旦摘了面纱，被发现自己是冒牌，之前一切都白忙活了，便急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好了。”
老鸨精明地凑近了看她：“紫烟，你该不会又想背着我再偷偷躲起来？”
“当然不是，”江芷柔“哈哈”笑了两声，“我突然发现也没怎么流汗，还是直接去七皇子那儿服侍的好，免得让他等急了，至于沐浴更衣之类的，现在尚早，待会有的是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