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絮沫便带着芽儿回了相府。在酒楼呆了几日,脸蛋圆了,也红润了不少。没有毒物的侵害,身子也不似从前那样虚弱。可是躲的太久,不免惹人怀疑。要是有人来,那就遭了。
让芽儿呆在琼玉轩打扫屋子,絮沫便去向大夫人请安了。把自己脸涂上厚厚的脂粉,把健康的肤色遮盖住了。
花凤阁。
翠竹是雪妍的贴身丫头,早早瞧见絮沫来就去禀告了。絮沫这次的脚步可是迅速的,没等翠竹说完,她便到了。
“絮沫拜见娘亲。”絮沫恭恭顺顺的行礼。
可这一声娘亲叫的十分生硬,她是孤儿,从小就没见过母亲,此时是有些勉强的。可是大夫人是当家主母,她不得不喊她一声母亲。大夫人似乎很享受絮沫向她行礼,端着茶轻轻一抿,双眸一抬:“起来吧,病好些了?”
虽然知道她的脸好了,猛地看见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她还真是命好!
谁命好呢,呵呵。
雪妍听闻絮沫请安便从内室出来了,看着絮沫脸上看不到一点毁容的迹象,心里实在不爽。
“回娘亲,絮儿吃错了东西。这才五脏之气不调,生了场病,母亲挂念了。”絮沫说道。
“无碍便好,娘亲不是不管你,絮儿可别多心。只是你这病来的不凑巧,娘亲着实掌管一家之事有些忙,以为你只是身子弱,修养些时日就好了,以后这吃食要仔细些。”大夫人滴水不漏。
可是真关心与假关心絮沫当真分辨不出么?她生病,相府人人躲之避之是谁下的命令?雪妍稍有不适便让大夫瞧,还拿出些珍贵的药材,日日守着,亲自照看。做的这么明显,还装什么烂好人。
“娘亲多虑了,絮儿这不是好好的么?”絮沫淡淡说道,只当一切没发生过。
“嗯,好好就行。”大夫人说道。
“絮儿,你没事便好了,姐姐这几日没见你可是无聊的紧。来,咱们姐妹俩说说体己话。”雪妍扮演着一位好姐姐的角色。
“雪妍唤你,你便去吧,这丫头闷坏了。”大夫人说完便出去了,橘红在外面侯着,似乎是有些急事。
“姐姐。”絮沫叫道。
“絮儿,怎么涂这么些脂粉?”雪妍问道。
“絮儿想要漂亮些啊,几位姨娘都是这样装扮的。”絮沫低下头,装着十分羞涩的样子。雪妍看她这样子,厚厚的脂粉不仅挡住了她绝色的面貌,更显得人粗俗。无非是东施效颦罢了。还羞涩,可真是好笑。
这时橘红慌忙跑了进来:“大小姐,大小姐。”上气不接下气的。“橘红,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雪妍十分不满,但是她得在絮沫面前装的温和可人。
“大小姐,太子爷来了,马上就到。”看到雪妍生气的脸,橘红没了慌张,高兴的说道。
太子的母亲和雪妍的母亲是自小的朋友,一个嫁给皇上成为了皇后,一个嫁给了丞相,成了丞相夫人。
所以他们这辈被两个母亲撮合。因为关系极好,太子每隔几月便来寻雪妍。或是一起游山,或是一起玩水。已有许久不曾来过,雪妍只道是太子忙于政务,从不过问。她自然是要矜持的,否则便不受待见了。今日一听太子来的消息,雪妍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她赶紧对着铜镜整理着装,问着得体不得体,橘红更是恭维着。
看到一旁的絮沫,雪妍便对她说:“絮儿,你躲到内室去,我叫你再出来。”
她是不喜欢有旁人在的,可是让絮沫现在走,又有点欲盖弥彰。她不愿太子对她有不好的看法。絮沫也不多言,听话进了内室,她巴不得不见。
……
太子来了。
“雪妍见过太子爷。”说完便要行礼。
太子则是拦住了她,笑道:“你我的交情还在乎这些虚礼不成?”
雪妍娇笑:“雪妍知道了。”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完太子便拿出锦盒。
里面是一支簪子,花型是梅花。绿的无一丝杂质,做工上乘。雪妍还是小女儿心性,高兴得紧。
絮沫听不大清楚他们对话,只是这声音仿佛触动了她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
伴随一股不安与好奇的,于是她便探出头看。这一看,她的心像是被无数的针穿插,双脚像灌了铅,寸步难行。
面前的这个人,是季辰么?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
原以为自己早就死了心,在被杀的那刻。现在却不知道它自己会活过来的。
你真就这么狠,毁了我一世,还要再来一次么?我是不是到哪都躲不过?
她没忘记以前,只是不愿再记起。让自己忙碌,尝试着埋葬一切记忆。
……
他曾说过,我爱你,你便是我的。不论你爱不爱我,我都要让你爱上。
他曾说过,你不爱我的时候,就是我心死的时候。
那样温文尔雅的男子说出这样霸道的情话,怎么能让她不感动?
可是他爱的是别人,以前是,现在也是吗?
那是她的初恋,她的伤口。
今天往伤口上撒的,是辣椒水!
刺激得她生疼。
……
终于她受不住了,泪水打湿了脸庞,浸染了眼眶。
她拖着步子出了内室。雪妍狠狠地看着她,不喜欢她的打扰。可是絮沫的泪水让她十分不解。絮沫强忍着心痛,对着太子说:“你记得我么?”
太子疑惑的看了看絮沫,又不解地看了看雪妍。
“我们认识吗?”太子说道。
絮沫摇了摇头,我们不认识。
转身走出了花凤阁。
命运,你他妈混蛋!
真混蛋!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
皇甫希晨看着絮沫的背影问道:“她是谁?看起来有些眼熟,可是她刚刚怪怪的。”他的这一句眼熟,让雪妍有些不自然:“是絮沫,我的二妹妹。”
絮沫……
那个孤单骄傲的二小姐么?自己来相府次数不少,见过几次。从未说过话,这个二小姐好似从来不会笑一般,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不愿与人交往。
雪妍有些不开心,他在想她?莫非他们认识?可是太子刚才茫然的表情不像是装的,絮沫为什么哭的那么厉害?雪妍一想疑惑更多了。
“雪妍,我这次来是邀请你的。今年的乐神节我想参加。”太子说道。
乐神节是皇甫帝国的大节日。定在八月初一。参赛者规定是一男一女,用两种乐器合奏。裁判是由朝廷百官担任,这也是皇帝为什么每年至少会有一次出皇宫。为不失公允,大臣都要蒙一块布遮住眼睛,用耳朵听,然后投票选出优胜。许多贵族子女都会参加,而今年皇帝十分鼓励。
雪妍知道太子来意十分欣喜,这共同演奏,除了考验自己的才艺,考验的更是合奏两人的默契。“雪妍定会用心练习,太子哥哥尽可放心。”
雪妍擅长弹琴,太子擅长吹箫。太子以前不曾参加是怕皇帝不开心,毕竟自己是皇室中人,怕惹人话柄。而现如今皇帝亲自鼓励太子去,这让太子是信心十足。
“太子哥哥,可有中意的曲子?”雪妍问道。
“阳春白雪!”这是太子最爱的曲子。
雪妍的母亲,也就是大夫人。从小便告诉雪妍,她会嫁给赵舞阳的儿子。那时赵舞阳还不是皇后。而希晨却深得皇上宠爱。雪妍深信她会是以后的太子妃,以后的皇后。
她与希晨感情极好,得源于母亲。她的荣华富贵与地位,母亲事事想的周到。前些日子母亲提过,太子将要选妃了。
她也是倾慕太子的,风流倜傥,博学多才,身份尊贵。而如今的乐神节,更是大好机会。太子称还有要事处理,便草草离去。雪妍决心要好好练琴,成了太子妃,她还怕什么?
但是她十分琢磨不透絮沫今日的失常。
……
琼玉轩。
絮沫失了神,脸上脂粉与泪水交杂,显得十分狼狈。
“小姐,这是怎么了,大夫人欺负您了?”芽儿急切的问道。
“芽儿,我想静一静。”说完独自去了内室。留下茫然的芽儿。
季辰,她的痛。
可是为何要痛?
那个男人抹杀她所有的美好,她干嘛要为了那虚假的爱情白白流泪?她不能,深陷。可是他真的是季辰么?眼神的陌生,距离的差别。她已经痛到忘记自己已经穿越,已经不再是采薇,而是絮沫。
那是当朝太子爷,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就是样貌再一样,也不是一个人!季辰活的好好的,哪来的穿越?而且她的死,她的绝望,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把双手浸泡在冰冷的水里,一遍一遍的冲洗这张脸,她想要清醒一些。采薇,你还爱么?
对啊,她苦笑,或许还爱。
可是,你恨么?
对啊,我恨,比起爱来,我更恨。
物已非物,人已非人。
爱已成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