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的市场经济意识
清代文化人李渔是一个我行我素,不愿意流俗的才子。当时不少人对他侧目而视,尤其是他的商业演出更是受到非议。在常人看来,豢养家班是为了自我娱乐或作社会交际,以显示主人的身份和地位。李渔却反其道而行之,把属于私有财产的家班拿出来四处卖演,借此赢利,这违反了文人们的游戏规则。
然而李渔觉得,不管是女乐还是梨园,既然有那么多人要吃饭,要穿衣,在演出时赚点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实上,以《闲情偶记》、《笠翁十种曲》闻名于世的李渔,一生追求追求精致的艺术化生活,却没有足够的经济支撑。厌倦仕途举业,又无殷实家产,还多次迁徙,想过好日子,天上不会掉下来,只能想方设法赚钱。正是如此,他带领家班走出华屋厅堂,在演艺和商业的结合中寻找生路,具备了那个时代很多文人所不具备的市场经济意识。
康熙十年端午节前夕,李渔带了他的家班女乐来到苏州,在百花巷寓所内顾曲相乐。词曲家尤侗、余怀、宋澹仙等人前来聚会,欣赏家班女乐演出的精彩折子。文人们以乐侑酒,纵情欢笑,还没有尽兴,发觉天色竟已亮了。尤侗为此挥笔写诗,其中一首曰:“新人巧写旧人真,颊上填毫妙入神。汉殿重翻出塞曲,吴宫活现浣纱人。”“颊上填毫”、“出塞曲”夸赞了李渔为《琵琶记》的《寻夫》折增添的十八首琵琶曲。余怀则当即以诗句盛赞李渔由北方带来的女乐:“红红好好又真真,不数思王赋洛神。锦瑟玉笙供奉曲,果然燕赵有佳人。”
李渔的女乐家班演出,是要报酬的。但,这次作为文人聚会,尤侗、余怀的诗句就算是缠头了。李渔却也不拒绝。不管是诗赋,还是财物,都乐于接受。
李渔才华横溢,一生著述颇丰,有传奇,有小说,有史学专著《古今史略》和政法专著《资治新书》。他的《闲情偶寄》,对戏剧创作的结构、词采、音律、宾白、科诨、格局等等诸要素一一作出论述。当时,“天下妇人孺子无不知有湖上笠翁矣”。名士们争相与李渔结交,以认识他为乐事。李渔抓住机会,常常带着家班歌姬拜访达官贵人,上演新剧,并且从他们那里得到缠头。哪怕备受诟病,仍不以为然。
尤侗是李渔在苏州时的主要文友,曾为李渔的《闲情偶寄》、《笠翁论古》作过序,为李渔的诗文集写过眉评。他很欣赏多才多艺的李渔。李渔前来作客,尤侗与他“把臂剧谈”。李渔编写《名词选胜》,请尤侗作序。显然,因为有这个交谊,尤侗才能以自己的诗句替代缠头,赠送给李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