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脑袋清空，代青可总算是踏踏实实补了一觉，踢踏着从卧室出来，代青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舒服啊！”
“醒啦？”施雨仍旧低着头对着笔记本，噼噼啪啪打字。
代青可随手拿了本杂志，坐到施雨身边，“又搞创作呐？人才！”
施雨听出代青可话里的讥讽，白了她一眼，推了推眼镜，“您能别这么酸溜溜的跟我说话吗？我这当然叫……创作。”
代青可笑出声来，“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美女竟然成为一个畅销爱情小说家，这世界好新奇哦。”
“这叫抒怀！抒怀懂吗？”施雨一本正经地说道。
代青可夹了片薯片放进嘴里，笑看着施雨，“请问您有什么苦闷呢？住着大house，还有一个那么漂亮美丽的美人儿婀娜多姿的坐在你旁边，您还有什么不满？”说着往施雨嘴里塞了片薯片。
施雨看着坐得四仰八叉的代青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这也叫婀娜多姿？”
代青可低头看看自己分离成120度的双腿，嬉笑道：“好吧。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前半句。还有，您能不能听我一句劝，出去感受一下美丽的大自然，再这么呆着要闷出病来了。”
代青可这话说得倒是不假，施雨近来闭关太久，本就不多说话，这么一来似乎真的快要跟社会脱节了。
“对了，萌主刚打电话说要去放风筝，去吗？”施雨看着代青可，一脸祈求的样子。
“不去！”代青可撇撇嘴，“多大了还玩这个？”
“你不总说自己是青春美少女吗？”
“作为资深少女，必须保持矜持，你们去吧。”代青可已经能脑补出放风筝的画面了，牵着根线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很傻的好吗？！
施雨神色暗淡下来，“我也不想去。”对于没有代青可出席的活动，施雨总也提不起兴趣，次数多了，有时候她也会想，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为代青可，还是因为苏宇鸰？
代青可凑近施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哎，这苏萌主怎么总打给你啊？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啊？哎，你俩有戏吗？”
施雨白了代青可一眼，“神经！”
代青可抵抵她，笑得牙花都露出来了，“反正我觉得你俩有戏！哎，你俩要是成了，我还能省下一份子钱，太赚啦！”说着，仿佛能看见眼前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代青可笑弯了眼。
施雨当然不干，敢情你代青可原来是个小财迷啊！
“哎，代青可，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抠门啊？你是不是想把所有朋友都配对，剩下单的就男男或者女女，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没看出来啊，施雨大作家，懂的好多啊！”代青可一脸深意的看着施雨，拷问她：“说，是不是整天YY来着？”
“去你的！”施雨忙推开代青可，这种猥琐的事她才不会干。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葛朗台的小算盘是不会打响的，你啊，充其量也就是小葛朗台。”
“那我们就长相厮守好啦！”代青可贴近施雨，浓情蜜意地搂紧她。
“去你的！”施雨笑着推开代青可，“哎，你那个男朋友怎么交代？”
“什么呀，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代青可觉得百口莫辩，现在竟然连施雨这个对爱情短路的女人也相信了。
施雨白了代青可一眼，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哲学用语，“存在即合理！”
“不真实的事‘存在即合理’也无法解释！去，写你小说去！”代青可不甘示弱，开玩笑？她可是曾经牛气哄哄的政治课代表呢！
施雨白了代青可一眼，继续低下头疯狂码字。这种斗嘴算是日常，当然，输也是日常。
申名在医院逗留了一圈，又陪着夏阳说了会儿话，挨到了晌午，才算是遵从母命回了家。
轻轻转动钥匙，探头环顾四周，观察到母亲正在厨房专心炒菜，才静悄悄地提着脚步进门。
“回来啦？”
申名刚跨出一步，就见母亲探头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申名瞥瞥嘴，“没劲。”
申母笑笑，“你是我生的，有几根花花肠子我不知道？”
申名不理母亲，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可申母却关了煤气，笑着坐到了他旁边。
申名吓了一跳，自己故意不搭理就是为了逃避母亲的唠叨，没想到这老太太倒主动坐下来了。
“亲妈，请问您想干什么？”申名似笑非笑，尽管此刻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申母从茶几下拿出几张照片，送到申名眼前，低眉笑眼地说道：“喏，这是妈精心为你挑的，看看。”
这些照片其实申名刚刚早已瞥见，刚才没有主动提起这下就更要装糊涂，他一脸不解的看着母亲，“什么啊？”
申母笑道：“净装糊涂！你从中给我挑个儿媳妇出来。”
亲妈这是在对亲儿子使中国十大酷刑吗？申名心里想笑。
“哎呦，妈您别搞笑了！这事我爸知道吗？”
“那个三五不着家的！”提到老伴，申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过鉴于他对申名的权威性，申母还是点点头，“你爸当然知道。”
“我爸怎么说？”
“你爸那人你还不知道吗？打小对你采取放养式教育，这件事当然也是听由你自己决定了。”
“我爸这叫明智，他的态度您必须学习！”申名在心里将父亲狠狠夸赞一番，这老头，关键时刻能站对队伍，当然值得表扬。
“行！但你必须给我带个人回来！”申母放下照片，要挟申名。她知道这小子要跟她来混的了，平时可以纵容，但在这件事上可绝不能松口。
使申母出乎意料的是，申名竟然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见儿子松了口，看来逼迫果然有用，那么小方说的就应该是真的了。申母凑近申名，笑问道：“真有啦？挑个时间带回来给妈看看吧，妈帮你把把关。”
申名不耐烦了，这老太太还得寸进尺了？
“我说亲妈，您就不要管了，你这样还不把人吓得不敢进门了。”
这小子，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申母白了他一眼，“你妈是老妖怪啊？”
申名一脸无奈的点点头，眼神里尽是委屈。能在母亲喋喋不休的“关怀”下活了这么久，也算是前世福气了。
申母笑着去锤申名的头，“你还点头？这臭儿子！”
申名笑着闪躲，这光天化日的，让他上哪儿找个完美女友呢？
申名定了定，笑笑，“等过些日子再说吧，现在还没稳定下来呢。”
突然申母像想起什么似的，一脸严肃地嘱咐申名，“你可得注意她的身世背景，妈不要求家境有多好，穷点也没关系，但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来自单亲家庭！”
“为什么？”
“就你傻！那种家庭出来的大多性情怪僻，离婚率特别高！你给我认真听着，这种女孩子千万不能带回家！晓得了？”
“知道啦！”申名笑笑，“还不去做饭啊？你儿子要是饿死了，还怎么带个儿媳妇回来？”
“臭小子！”申母笑笑，起身走向厨房。
母亲一连几日的电话，终于把代青可催回了家。
代青可放下包包，走向厨房探了个脑袋，母亲肖玉正在锅灶前忙碌，听到声响，扭过头来向代青可笑笑，“坐会儿，饭马上就好。”
代青可笑笑，退回到饭桌边坐下。环顾一下四周，这个租来的小房子依然清俭，就像母亲身上的那件衣服，代青可记得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衣服了。
为了上班方便，代青可很早就搬去了施雨家，这么多年，竟然很少回来过，有时是和母亲约在外面见面，有时甚至就是电话里寥寥几语。在她的认知里，或许这个租来的小屋并不能称作家，因为它哪有家的温馨？
“吃饭吧。”肖玉端上菜，突然瞥见代青可缠着纱布的手，慌忙问道：“手怎么了？给妈看看！”
“没什么事！”代青可慌忙躲闪，语气不经意间重了些。
顿时气氛有些尴尬，看着母亲有些呆愣，代青可淡淡地笑笑，看看桌上两个孤零零的菜，代青可皱皱眉，“家里又没买菜？”
肖玉也有些抱歉，“不知道你今天来，凑合吃，下次妈给你做好的。”
代青可没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肖玉看着代青可，有些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有男朋友了？怎么不带回来坐坐？他做什么工作？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代青可有些不耐烦，难得回来一次，难道就没有其他话题了？她抬头看了母亲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饭。
许是代青可眼中闪过的厌烦被肖玉清楚地捕捉到，肖玉此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无助，她夹了一口菜送到代青可的碗里，讨好地对她说道：“妈就是好奇，那天电话里……你不想说妈就不问。”
“不吃了！”代青可突然放下筷子，昏黄的光线似乎也被吓得晃悠了一下。
肖玉此时不知所措，“是不是妈做得不对胃口？”说着起身去拿包，“我去饭店打包几个你爱吃的菜，你先坐着，很快。”
代青可却倏地站了起来。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卑躬屈膝！我是你女儿，不是别人！你打我骂我不是应该的吗？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正常吗？！”
代青可觉得自己的心快要滴下血来，对于母亲，从来是有多少的爱就有多少的心疼，有多少的心疼就有多少的恨意。明明是有权利教训女儿的母亲，可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客气或者是奴性的认从？代青可只恨，明明是连心的母女，怎么她就理解不了她的心？
“可儿，都是妈妈不好，你别生气。”肖玉像是做错了事，脸憋得通红，立在暗处搓着手，看起来更加不知所措。
“我生什么气？！你是我家长，就应该摆出家长的样子！你可以骂我，甚至可以打我！每次在我面前都这么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心里有鬼啊？觉得愧对我？！”憋在心里那么多年话，代青可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或者说，说出了这个疑问。
“妈没有。这样，我们出去吃。”肖玉上前来拉代青可，尽管强迫着自己笑，但代青可还是能看出她眼神中的无奈。
母亲的表情使得代青可觉得更加气愤和绝望，“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受够了！”
代青可转身拿起包就走，这里她真的呆不下去了。
“可儿，可儿！”肖玉在身后大喊，代青可依然没有回头。
“啊！”
突然听到母亲一声惨叫，代青可慌忙回过头，肖玉正跌坐在阶梯上，表情痛苦，看样子是伤到了。
“妈！”代青可慌忙跑回去扶着母亲。
“妈没事。”看着代青可眼里涌出了泪水，肖玉强忍着疼痛，笑着安慰她。
“妈，你怎么样？疼吗？都怪我！”
“可儿，妈真的没事，你别哭啊。”肖玉抬起手要去擦眼泪，但看看满手的灰尘，悬在半空的手停住了。
“妈，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叫车！”代青可擦掉眼泪，连忙跑下楼。
车水马龙，代青可却一辆空车也没有拦到，禁不住眼泪滴落得更加汹涌。
——
“喂？申名，求你帮帮我，求求你！”
代青可此时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