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拂，月色笼罩，寂静下来的紫竹林之中渐渐恢复平静。走在林中的人似是满心迷茫，又似是陷入沉思，踩在竹叶上的脚步深深沉沉，身后留下一串脚印。
“因是一切罪恶的来源，果是一切罪恶的终点，这终点同时又是新的起点。一个罪恶的结束又是新一个罪恶的开始，这样的果同时却又是另外的因。罪恶的开始，再到罪恶的结束，这中间所需要的过程，便构成了疾苦人世，娑婆沉沦！既然一切都不可避免，为何你却非要坚持去食他人的恶果，这样的因果就是你所说的真善吗？”
行者的路没有尽头，沉思的人早已不知自己行走在何地。月色下的影，手托一串佛珠，佛珠之上书写着岁月的痕。一张淡然又庄严的脸孔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有三千烦恼丝，在夜风中飘荡着佛者的哀愁。
月色光华之下，路途上的背影竟然暗生一层淡淡的佛光，沐浴着沉思的人，指引者行人走出黑暗的行程。
“恩…血腥味？”
忽然，沉思中的佛者停下脚步，随即佛影疾驰。
清净的道观之内，一眼望去，血染黄土，尸横遍野，曾经寄情于山林之间的道者，此刻再无声息。来到此地的佛者轻轻走在道观之内。
“哎……现在的我该为你们悲伤吗？属于你们的果又是谁的因呢？”
一声叹息，两声质问，是问上天，还是问自己？入了空门，原本应该四大皆空，谁又知，却被红尘敷了心。
一步一步，走过尸体之间。
“从死到生，这样的循坏，难道生命诞生的使命真的只是为了死去吗？这样的生命，他的意义又是什么？”
一路走去，穿过尸体之间又走到了道观的门口，再回首，只有曾经走过的路。最后注视了一眼，随即佛者体内佛力涌动，周身圣光流转，如同佛陀亲临。
“呵”
轻喝一声，佛者凝聚佛力于右脚之上，一踩，地面轰隆一声，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佛者见状，佛力再运，随即，地面翻动，倒转乾坤。
待到尘土散去，诺大的道观消失不见，只有一片荒芜黄土。
“这里是你们生前的乐土，死了也陪你们一起同赴极乐，天地造就的墓穴，你们应该会泉下含笑吧。”
安慰又似是轻叹的话语，响彻在无人的夜色之中，似是有情又似是无情，江湖的路，从来都是这样，充满着鲜血和杀戮，留下的人只能不停地前行。
就在佛者转身欲离去之际，忽然一道凌厉的掌气伴随着一股佛之清韵杀向佛者。佛者见状，双眼一凌，随即，佛珠清扫，掌气顿时化解。
就在掌气化解同时，远处一道人影伴随万千金色佛光，自黑暗之中缓缓走来。
“一念智即般若生，一念愚即般若绝。”
佛光万千，化解无尽黑暗，佛音禅禅，似是指引着迷途的人走向希望的彼岸。佛者望着远处的来人，轻笑一声道：“师兄，是你啊”。
“缘尽娑河，这一次，你又作何解释？”
轻声的慰问，换来的只有师兄的无边怒气和厉声责问，怒气牵引之下，引动体内佛力翻转，震动四野。
缘尽娑河见状，轻声一笑道：“呵，师兄，你又动嗔念了。你常喜欢说一念智即般若生，现在看来，你至今仍旧未能参透般若禅机啊。”
念绝生冷哼一声道：“我愚即我痴，若是一眼万缘尽，何须空门独影照禅灯！倒是你，又该如何解释这脚下的数十条生命？”
念绝生佛力运转，霎时佛光冲天，威能直冲九霄，四野为之震动。不待解释，不容迟疑，纵使同门之谊，亦不及心中恨火燃烧。念绝生以武拦路强势质问缘尽娑河，黑夜中对峙的人，双眼一视，只有各自执着。变调的师兄情，变调的求佛路，在此刻，似是暴雨即来。
……
与此同时，十万大山之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飘落的树叶响起轻微的声音，却在今夜一阵香韵袭来，劲风堰草，打破一地宁静。
莫小依受道者临终所托，孤身前往寻找隐世的道宗中人，林间疾驰的身影，到了此地却是停了下来。
“道宗的人可真是爱打迷藏，若非我剑宗古籍记载道宗隐世的地点便在这十万大山之内，还真不知如何找寻。只是这十万大山这么大，凭我一人之力，也很难找出道宗的位置，看来还需要从道者所留下的偈语之中找寻线索。”
莫小依心中想到此处，随即停下脚步，陷入沉思。“玄牝之门？道德经有云：‘谷神不死，是为玄牝，玄牝之门，是为天地根’，看来只要参透何为天地根，便能找到玄牝之门所在的位置了。”
莫小依缓缓迈开步伐，径直走在山林之中，看似平淡无奇，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就在一心满付思绪之时，忽然脚下一空，浓密的树叶之下隐藏的陷阱顿时现行。莫小依身形一晃，随即，绝顶轻功再现。
前路多磨难，不及赶路人！纵使毫无防备，莫小依仍旧坦然以对，跌落的瞬间双足轻点散落的枯叶，飞身而起，借力跃下树梢，尽显强者风范。
月色华影下，莫小依站在树梢之上，长发飞动，衣袂飘飘，宛若九天仙子，俯瞰人世。十万大山之内树木郁郁葱葱，纵使站在树梢之上，也只能看到一片繁茂枝叶以及山川地貌，在月色下，泛出点点涟漪。
莫小依心知此事紧急，但是着急却只能乱了阵脚，于是收敛心神，观赏岁色美景。时光流转，月色袭人，观赏月景的莫小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眼前一片清明。
“呵”
轻喝一声，莫小依指尖凝气，快速翻动之间，眼前顿时生成一个奇异阵法。阵法初成，莫小依再运元功，随即阵法缓缓运转。
就在阵法启动瞬间，莫小依所站立的树梢原本碧绿的树叶瞬间干枯，变成点点绿色光华聚集于阵中。就在绿色光芒凝结之时，莫小依秀眉一簇，随即，收功，闭阵。
失去阵法引导的绿色光芒，慢慢分散开来，然后快速地向着东方飞去，似是前方有东西吸引着一般。莫小依见状，急忙施展轻功，紧跟而去。
一片荧光急速飞舞，身后一道秀丽身影在树梢叶间疾驰，如履平地，如夜中之灵，山中之精。许久之后，荧光在飞上一座山头之后飞下一个幽谧的山谷，然后四散开来缓缓消失不见。
莫小依秀足轻点，身形缓缓落下。只见山谷四周花草遍地，景色迷人。莫小依深吸一口气，顿时一股淡淡的花香沁入鼻尖，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不远之处，更是传来阵阵溪水潺潺之声。环顾四周，花草之间，竟然隐隐有一股灵气流转，似是活物。
“此处灵气充沛，生机盎然，隐隐有将山川锦绣聚于一点之势，再加上我先前以特殊手法聚积的灵气，都被此地无形吸收，看来这个山谷便是这十万大山的生命发源地，也便是道德经中所言的天地根了！那玄牝之门想必就是此地了”
莫小依想通此地玄妙之后，随即向着山谷之内走去，一路走来，尽是奇花异草，甚至许多武林传说中的花草药材，也能在此地发现。莫小依见状，心下不由感叹道宗一脉可真是会选地方。
山谷尽头，不见其他道路，只有一条清澈的瀑布，横挂山间，飞落而下的河水，顺着地缝流入地底。
莫小依观察片刻，随即纵身跃入瀑布。莫谈此地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瀑布之后，山水秀丽，一片人间仙境。
就在莫小依感叹之际，忽然数道剑气袭杀而来，直逼莫小依。莫小依见状，冷哼一声，随即身形一闪，躲过夺命杀招。
“客人前来，不以礼相待，却是以剑袭杀，道宗之人，竟然这般无理。”
面对无端袭击，莫小依心生怒气，手中凝气欲破袭杀之剑。却在此时，此地景物骤生变化，原本的人间仙境瞬间消失，莫小依眼前竟然出现地狱之象。
……
紫竹林中，杀气腾腾，对峙的师兄弟，宛若陌路人。念绝生冷眼一横，冷声质问：“给你机会，说出我可以放你离开的理由，这一次，我不再相信巧合！”
面对念绝生强势逼问，缘尽娑河神态自若，不喜不悲，不急不缓。坦然说道：“你心中明明知道，这里死去的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为何还要逼问于我，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是让我背负起这无因的恶果？还是想从我这里找到你这些年来一直不敢正视的红尘”？
念绝生冷哼道：“不敢正视的红尘？你的红尘就是放眼看着苍生遭受荼毒吗？”
“荼毒？何谓荼毒，他们今日的果便是曾经种下的因，善有善果，恶有恶果，我能做的只是指引他们放下，不是来替他们背负恶果，如果一切都让别人来背负，无法偿还此生的因果，那么此生之后如何能脱离苦海，证得菩提大道。”
兄与弟，一念之差，如今，千里相隔，纵使相逢，也只有冰冷的双眼划开过往曾经。缘尽娑河一语言尽，却见念绝生仍旧冷眼以视，横眉冷对缘尽娑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