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灵华山,山上有座灵华观,观住着一位老道,道号:无尘子,俗家姓沈名德。
一日,无尘子去小镇采办一些日用之物,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一片荒山。
这日,乌云密布,山风凛冽。时至入冬,看样子一场大雪就要降临。
只见无尘子身穿一件青色的道袍,后背一个背篓,背篓中放着采买的东西。手拿一把拂尘,不时的拨拉一下身前的荒草。
“哇哇哇!”就这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荒草从中响起。
“嗯?荒山野岭,何来哭声?”无尘子眉头一皱,顺着哭声走了过去。
待来到一堆荒草堆前,拨拉开荒草,露出了一个红色的襁褓。襁褓中躺着一名婴儿,小脸冻得通红,正在大声的哭泣着。
无尘子赶忙走上前,把婴儿抱了起来,不由的一阵疑惑。“这婴儿不过几个月大,长得粉雕玉琢,而且还是名男婴,那个父母会舍得扔掉呢?而且这荒山野岭中,丢在这里,如果不是自己碰巧路过,非被冻死不可。”
“哇哇哇!”男婴又哭叫了一阵,也许感觉到了温暖,慢慢的止住了哭声,小眼睛缓缓的闭上,陷入了睡梦之中。
“唉!好狠心的父母啊!”无尘子暗叹一声,然后抱着婴儿快步向灵华山走去。
天越来越阴沉了,片片的雪片子落了下来,一场大雪降临了。
无尘子在大雪封山之前,赶回了观中,关上了掉了漆的朱红大门,把凡尘俗事关在了外面。
此观矗立于山顶,门口残破的匾额上可以依稀看到三个大字:“灵华观”
灵华观建立于明朝末年,经历了:清朝、民国,到现在的社会主义新中国,已经存在了近四百年的历史,就连破四旧也没波及到这荒山之顶的破败道观。
入得观门,入眼一间大殿,上写:三清殿。
殿内一座三清道君的雕塑法身,上面的彩绘快要脱落的差不多了。
法身的下面是一个大铜鼎,上面满是香灰,说明以前此观的香客还是很多的。不过从香灰上面一层厚厚的尘土来看,现在此观已经彻底与世隔绝了。
三清殿的两旁是七八间瓦房,有的已经破败不堪,木门与窗户都已经残破不堪。只是有一间窗户门还算完好,而且窗户上还上着透明的玻璃,应该是无尘子的房间。
“吱呀~”无尘子推开了房门,顿时一股暖意迎面而来。
看了一眼熟睡的男婴,轻轻的放到了床上。把背篓放在墙角,把拂尘放在桌子上。走到屋子的中央,架起几块煤炭放进了炉子中。
炉子是普通的乡下用的大肚炉子,一根长长的烟囱七拐八扭的伸到了窗外。炉子上放着一个铝壶,一股热气顺着壶嘴向外冒着,显然是快开了。
“哇哇哇!”男婴应该是饿醒了,继续哭了起来。
“莫哭~莫闹~道爷这就给你做吃的~”无尘子一边小声的嘟囔着,一边走到了屋子的一角,拿起了一口锅。
把铝壶从炉子上拿了下来,把锅座上,加了些水。然后又从背篓里拿出一个袋子,到处了一些白米。把米淘干净后,便倒入锅中,盖上了锅盖。
而此时男婴还在不停的哭着,哭的让人心烦意乱。
无尘子擦了擦手,走到了床边,把男婴抱了起来。
“嗯?”入手有些温热,伸手一看,不由的苦笑一声:“道爷老光棍儿一个,哪里照看过孩子啊~”
郁闷归郁闷,可毕竟是一个生命,总不能丢回荒山任其冻死不是。
把男婴放在了床上,轻轻的打开了襁褓,露出了细白的小身体。
“尿了~”无尘子摇了摇头。刚要去找些旧衣服做尿戒子,突然发现男婴的胸膛有些异样。
只见在男婴的胸口处,有着一块淡淡的黑色胎记,再仔细看,那胎记犹如一个人的掌印,像是被用手按上去的胎记一样。
“这~这~这是……”无尘子大惊失色,赶忙坐在床边,双眼微闭,双手快速的掐起了法决。
可是一道法决掐完,丝毫算不出男婴的生辰八字。对于一个修道多年的老道士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清道君!如临吾身!算天!算地!算命!算生辰!”无尘子猛然的睁开眼睛,口中低喝一阵。
“啪啪啪!”右手的食指与无名指并拢,在男婴的额头轻点了几下。
片刻,右手缓缓的离开男婴的额头,脸上的表情极其的凝重。
“算不出来~此子的天机仿佛被蒙蔽了……”无尘子眉头紧皱,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再看那黑色的胎记,那不是普通的胎记,可以说那根本就不是胎记,那是由厉鬼留下的手印,称之为:“鬼掌印”。可是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婴孩身上呢?虽说算不出男婴的生辰八字,不过看样子也就四五个月大的样子。
“哇哇哇!”男婴仿佛感觉到了寒冷,又大声哭了起来。
无尘子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找了一件就棉袄,把男婴包裹在里面。然后拿起红色的襁褓,想要在炉子上烘干。
“嗯?”这一拿起襁褓之后,就感觉到了不对。
刚才包裹着男婴感觉不出异样来,可是单单拿起襁褓来以后,便感觉此物的下方有些沉,仿佛用东西坠在下面。
用手一摸下边的边缘处,一个如同棍子般的硬物缝在了里面。
“呲啦~”轻轻的用手撕开边缘,一个如同铅笔般大小的暗红色铁棍露了出来。
“这是?”无尘子拿着铁棍,入手微尘,上面好像还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
“符文?这是……法器!”无尘子大惊失色,没想到一个包裹婴儿的襁褓中还藏着一件法器。
所谓法器,使用极其稀有的材料打造而成,还要刻上复杂的符文,在经过得道高人开光以后,便会成为降妖除魔的法器。
无尘子看了一会棍子,又弯腰伸手,拉住床边的一个吊环,用力一拉。“呲啦!”一个暗格被拉了出来。
暗格中别无他物,只有一件长形的物件,用黄布包裹着。
拿出里面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打开后,露出了一柄刻满符文的桃木剑。
此剑长三尺三寸,宽约三四公分。剑柄之上用金丝线缠绕,而剑身却没有开锋,只是有着一道道玄奥的符文。
这是灵华观掌门之物,是一件法器,名曰:镇邪。
此镇邪剑是灵华观开山祖师使用之物,传到现在,死在此剑之下的妖魔鬼怪不知有多少。
把两个法器比较了一下,发现那根小棍子上的符文更加的复杂,而且材料质地也要高出许多。
“你究竟是何人呢?”无尘子拿着两件法器,皱眉看着睁着眼睛盯着屋顶的男婴,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哇哇哇!”男婴又继续哭了起来,应该是饿了。
无尘子找来了一个瓷碗,盛上半碗稀粥,然后凉了一会。便怀抱着男婴,用小勺一口一口的喂了起来。
小半碗稀粥下肚,男婴又继续陷入了沉睡。
无尘子看着男婴红扑扑的小脸,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他今年也已年方五十有八,自幼被师父带上山来,然后开始了修道生涯。后来师父驾鹤西去,只留下了他一个人在山上一住便是几十年。偶尔也会下山游历一番,驱驱鬼,除除邪,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自己孤苦伶仃。
“叫你什么呢?道爷我俗家姓沈,你也就姓沈吧!”无尘子看着男婴,随即扫视了一圈屋子,像是要给男婴取个名。
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短棍法器,咧嘴一笑。“就叫你沈棍儿吧!”
自此,灵华观中有多了一名小道士,姓沈,名棍儿。
……
二十年后,也就是公元2015年。
时至春季,灵华山上树木茂盛,凉风习习。林间不时有野物窜来窜去,鸟儿们也放开自己的歌喉,叽叽喳喳的唱着。
在林间,一名身穿蓝色道袍,长发盘起,用一根木簪插起,年约二十左右的小道士,正在死死盯着两棵树之间的一张大网。
只见这小道士长得眉清目秀,面色白皙,井然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他便是沈棍儿,二十年前荒山中的婴儿。
二十年来,沈棍儿一只在无尘子身边修习道法,学习驱鬼除魔之术。不过毕竟是年至花季的少年郎,怎能耐得住性子修习那枯燥的道门之术呢。
这不,玩心未泯的他正在这青山之中扑捉野味,好改善改善生活。
就在他双眼紧紧的盯着大网之时,一声呼唤悠悠的传来。
“小棍儿,还不回观来~”
沈棍儿一愣,紧接着一撇嘴,嘟囔了一句:“真扫兴!”埋怨归埋怨,但对于既是师父又是养父的话还是不敢不停的。
也不管那张大网,转身向着山顶飞奔而去。
只见沈棍儿脚步轻灵,身手矫健,奔在树木茂密的林间丝毫不显得费力,片刻功夫,便回到了灵华观中。
此时的灵华观又被收拾出了一间房,那是沈棍儿的房间。而在旁边,便是无尘子的房间。
“吱呀~”沈棍儿推开了房门,看了一眼盘膝坐在床上无尘子,随意的坐在了桌子前,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就喝了几口。
无尘子睁开了眼睛,有些溺爱的看了一眼没有一丝修行做派的沈棍儿,开口道:“小棍儿啊,前些日子我给你带回来的书籍看完了吗?”
“呜~嗯~”沈棍儿点了点头,又猛吸了几口,这才放下了茶壶,用袖子擦了下嘴角,笑道:“师父,你上次带回来的书可有意思了!比那些鬼啊~怪啊~的好看多了,还有没有?”
“唉~”无尘子轻叹一口,把盘着的双腿垂到了床下,说道:“那些都是对于山下世界的一些介绍,对于修行可没什么帮助。”
沈棍儿一听,双眼顿时放光。快步走到床边,坐在了无尘子的身边,拉起对方的衣袖,期盼的问道:“师父,你终于肯带我下山了?”
二十年来,无尘子一次都没让沈棍儿离开过灵华山的范围。就是小时侯他偷偷的想跑下山去看看,还被突然回来的师父狠训了一顿。
“二十年了啊……”无尘子抬头看着窗外,有些苍老的手抚摸着沈棍儿的脑袋。
二十年了,他也是满头白发,也是人到暮年了。虽说常年修炼,寿元会比普通人长一些,不过终究是老了。
“是啊~二十年了~”沈棍儿也看了一眼窗外,随即看着无尘子有些苍老的脸庞,郑重的说道:“您就是我爹!”
“咳咳!”无尘子被噎了一下,哭笑不得的看着沈棍儿,一时无语。
沈棍儿老脸一红,知道自己用词不当,刚要解释,却被无尘子拦了下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有这份心,道爷也就知足了。不过你还年轻,路还长,应该去外面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