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颖在邺城据险防守,派大将石超率兵五万在荡阴设伏,准备跟司马越决一死战。CD军上下一心,虎视眈眈的等着司马越,即使司马越侥幸通过荡阴,也绝攻不下邺都。
尽管自己取胜的几率很大,司马颖内心并不安稳,十分担心万一石超不敌,司马越乘胜北进,攻占邺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大战即将展开,司马颖又想起了跑。当然,他不可能直接说自己想逃走,只是口口声声的说:“此时战事正酣,邺都凶险难测,不如避祸幽州。”
先前反对他临阵脱逃的司马王混听司马颖又想跑,自然十分生气,对着司马颖苦劝道:“大王何必如此惧怕东海,他虽然挟持天子,但未必天下归心。此时石将军正在前方准备迎战东海王,你这边远逃幽州,前方必然大乱,CD基业必将毁于一旦。再说了,大王以为幽州就安全了吗?虽然燕王已废,但那毕竟是燕国旧地,声势号令仍旧雄厚,当年诛杀齐王之时,大王您可是急先锋,如今想在他儿子的地盘避乱,您不觉得是自寻死路吗?”
司马颖听说,良久不言,挥挥手让王混退了出去。
司马颖高看了他的这个叔叔,司马越虽然没有司马颖需求的度量,却也没有司马颖畏惧的用兵能力。论用兵,司马颖几乎是个白痴,所谓的闻兵即乱的那种;幸运的是,他这个近乎白痴遇上了司马越这个纯种的兵家白痴。二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司马颖虽然自己不懂,但是却能听人言,司马越不但自己不懂,而且还不听人言,愣愣的装大尾巴狼,常常自诩为军事天才。
过分的畏惧带来的是谨慎有余,这一般并没什么坏处;可是,过度的自信带来的可能就是凶险了。司马颖待在邺都城中,南门一步都不敢跨出去,司马越要逮司马颖,除非大军攻破邺都,这难度其实挺大的。司马越本就是个超常自信的人,这回北伐邺都,又裹挟天子亲征,路上又听说CD军已经大部逃散,自然觉得必胜无疑。
双方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理,使得这场战争的胜败悄然间实现了逆转。原本几无胜算的司马颖竟成功的逆袭。
司马越的大军到达荡阴城外,尚未立稳阵脚,就派前锋士兵去叫开城门,声称天子大军已到,令其速速献城。
叫门的士兵还没走远,司马越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号响,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埋伏在四周的CD军已经冲出,喊杀声震天动地。城内也突然射出许多火箭来,禁军的粮草辎重、车辆等等纷纷引燃。
一路上耀武扬威的禁军突然被突然冲乱阵脚,哪有心思抵抗,纷纷四散逃命。CD军直管随意掩杀,荡阴之战瞬间演化为一场屠杀,操刀的是司马颖的前锋大将石超。
司马越见败局已定,心中默念: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也顾不着惠帝了,自己带着亲随部队趁乱冲出重围,向东往东海国逃去。被左右遗弃在草地上的司马衷无人护卫,痴痴呆呆的看着厮杀的士兵,不停地哭泣,口中念叨着:“这是朕的罪过,都是朕的不是。”
大概杀了一个时辰,石超的刀可能也钝了,于是命令部下停手。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禁军士兵的尸首,清点一下,足足有四万余具。石超突然发现,皇帝的銮舆被遗弃在战场上,就想着把车收拾一下,拉回邺都,献给司马颖,好讨个赏赐。
正准备挪车的石超,突然看见车轮旁边坐着一个身穿皇袍的人,仔细一看,正是当朝天子司马衷。
石超一惊,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呢喃道:“末将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司马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他说:“司马越呢?”
石超答:“逆贼已经东逃了。”
司马衷又问:“你们是司马颖的部队?”
石超答:“是的,陛下。”
司马衷道:“他人呢?”
石超答:“在邺都。”
司马衷道:“带朕去找他。”
石超闻言,立刻令兵士护送司马衷上了皇舆,直往邺都方向而去。
司马越此次北征,兴兵十万,荡阴一战,就折损四万多人,自己仅率亲随部队千人突出东归。余下的部队在几个禁军将领的带领下,一路南奔,越过黄河,逃回洛阳。
到达洛阳城下,惊魂未定的将军们突然发现,皇上不见了,东海王也不见了。众人于是推陈眕为主帅,共同守卫洛阳。陈眕人微言轻,必须打一个大招牌方能服众。总算天随人愿,陈眕经人打听,废太子司马覃尚在金镛城中待罪。
陈眕连忙矫诏,到金镛城赦免司马覃,称司马颖抗拒王师,理当处死,念其为宗室贵胄,暂且免死。但是,这储君是绝对不能再当了。于是,废掉了司马颖的皇太弟职位,重新拥立司马覃为皇太子。陈眕向司马覃保证,只要迎回司马衷,就让他避位称太上皇,拥司马覃称帝。司马覃知道了自己不但可以重获自由,甚至有望马上做皇帝,自然十分欣喜,果断的与陈眕结盟。
司马颙听说司马颖和司马越在邺都以南大战,认为司马颖必败无疑,而司马颖如果战败,司马越下一个收拾的便是自己。再说了,司马颖一向是自己的盟友,从诛赵王到诛齐王,司马颖始终跟自己站在一起。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司马颙都应该出手相救。
应司马颖的请求,司马颙派出大将张方,率领两万军马东出函谷关,准备在孟津渡过黄河,驰援邺都。
时局转换的太快,司马越、司马颖、司马颙三人均没有想到。张方的军队距离孟津还有一百多里,就听说司马越已经大败而逃。
张方随即放弃进入河北的打算,转而向东直扑洛阳。他的想法十分单纯,只要天子在手,一切就在掌握之中。到那时,河间王司马颙挟天子而令诸侯,天下不就成了河间藩的嘛,自己也是定策功臣。
张方没有想到,司马越这个混蛋竟然带着天子北征,如今天子不知下落,洛阳城中只有个刚刚复位的太子司马覃。
如意算盘落空,张方心情自然十分不爽,令全军即刻攻下洛阳,以雪心头之恨。
城内的司马覃和陈眕手中只有从河北逃回的几万残兵,个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根本不愿意出战。司马覃自知继续与陈眕绑在一起,无异于引火烧身,不禁暗骂陈眕:干嘛要推我为储,现在如果在金镛城,好歹性命有所保障。
陈眕令兵出战,碰上张方,一触即溃。
司马覃见事不妙,企图讨好张方,派遣亲军攻击陈眕。
陈眕又惊又怒,决议舍弃司马覃。自己逃命。趁张方不备,陈眕率领两万多人从东门夺门而出,逃往东海国。
司马覃知道陈眕逃走,悔的肠子都青了,心想要是自己不攻击陈眕,说不定这时候自己也在东海国了。那里是司马越的大本营,岂不比在这里看张方脸色要好得多。
后悔归后悔,司马覃已经无路可走,率领城内官员和将军白衣素服,出降张方。张方进城之后,责备司马覃为储不肖,下令废除司马覃,并飞书关中,告诉司马颙自己已经占领京都,请司马颙入京自任皇太弟,全权处理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