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中立者微笑着说，“你究竟是怎么看待‘镜’的呢？恕我直言，你这个年龄的人，基本都对异常的事情带有极大的好奇心，我本来以为会花很大的功夫说服你放弃‘镜’。”
“怎么说呢，我不是对那个事情毫无兴趣。如果我也像你们一样，在死后以正常的方式进入那个世界，我大概会加入一方战斗吧。毕竟我也无法接受人类的时间被不停回转这件事。”苻生有些生气地攥起了拳头，“海丝薇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中立者干脆地回答，“但你还是没有解释，你为什么这么果断地选择放弃那个世界。”
“当然是因为，我还是一个活着的普通人啊。”苻生想到了昨晚龙泠找到自己时疲惫而担心的样子，今天上午姐姐的苍白脸色与憔悴神情，“这样往返于两个世界之间会给我的家人，给我的朋友带来麻烦的。而且，我很害怕。”
中立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苻生。
“我害怕看见我亲近的人在一次又一次的回转中忘记我们的宝贵回忆，甚至看见他们在某一次回转中死去。
“那样子太孤独了，太悲伤，太疲惫了。”
苻生说不下去了。中立者拍了拍他的肩，这么说：“我明白了。我会帮你离开‘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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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餐厅，已经接近下午4点，去学校好像太晚，又觉得回家太早。再说，姐姐也已经出门了。苻生仍然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发了几次短信，姐姐的回信都表示情况一切都好。苻生本想在中立者画出的区域转一转，但遗憾的是，虽然自己初中就在这边上学，但是了解的也就只有校门外各种买吃的小店。
当时自己醒来的地方是一个很像实验室的地方，如果那真是大学老校区的某处，想来也挺合理的。要是有足够了解这片的人就好了。苻生想着，一边欣赏着街上店铺的各种圣诞装饰。对了，龙泠是大学的子弟，从小就在这边长大，应该是个不错的咨询对象，就是那家伙好奇心过剩，要是被她刨根问底了就有些应付不来了。
苻生考虑着说辞向学校走去，这件事情还是尽量快点解决为好。
下午4点10分，西北联大附属中学，数学教研室。苻生在教室没有找到龙泠，就直接来了这边。刚好自己作为竞赛党，也该去那边报到。果然，一进门，就看见龙泠和一个灰白头发的男人，正在从柜子里拿出书，放在了平时整洁，但现在堆满了各种教材与讲义的办公桌上。
这个男人就是专管数学竞赛的沈老师，现在已经50多岁，健壮的身体，阳光豪爽的性格，与缜密的数学思维结合在一起，产生独特的化学反应，其产品就是被‘大叔的魅力‘的东西，因此很受女生们欢迎。他脸上有些胡渣，皮肤略显黝黑，衬衫下隐隐透出肌肉的轮廓。其精力之旺盛完全不像是一个快要退休的男人，爱好是健身和格斗，有八块腹肌的传闻在女生之间也很流行。
“老师下午好。”苻生规规矩矩地打了招呼。沈老师招了招手当作回答。
“呜哇，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了！我这是穿越世界线了么？！”龙泠探出头说“你不是因为苻华生病请假了么？”
“只是苻华强行离家，也一定要我来学校而已。对了，老师，为什么要把这些书搬出来？”苻生一边走过去帮忙，一边问。
“这个。今天上午这个柜子的锁坏了，给维修部打了电话，他们让我们在下午自己把这个送过去修。”
“总之对方相当地不负责任。”龙泠补充说。
“哈哈，这到没什么。”沈东河大笑着说，“这东西我一个人也能搬过去啊。不过既然年轻人来了，就年轻人上吧。”沈东河走出了教研室，顺手拍了拍苻生的肩，“好好干。我去抽根烟。”
“所以你姐姐的病是好了？”龙泠问。
“并没有，可是她不听劝。硬说自己忙，就出去了。”
“soga，天才真是辛苦呢。”
“说起来你为什么也在教研室······”苻生问。龙泠不是竞赛党，理论上应该在教室利听课，不，是上课睡觉才对。
“昨天晚上的竞赛课有一道作业题我做不出来的题。嘻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班上除了你们几个竞赛党也没人有可能做出来了吧。”
大言不惭，可也是事实。
“但没想到一来就成了苦力，嘛一卡，跟沈老师这样男神一起干货也没什么不好的。”
“·······”
“听说沈老师上次去文科班那边讲自招数学，一周后还是那边的话题~~”
“我对这种八卦可没兴趣。”苻生敷衍地说，“对了，你昨天那么晚在外面找我······没事吧······”
好不容易搬完了一个柜子，桌子上的书和讲义已经堆得和山一样了。
“要不咱们现在就吧这个搬过去吧。”龙泠说，“想想之后还要把这些装回去，绝望了，我对这个要干苦力的未来绝望了。
“能不要说动漫里的台词和奇怪的日语了么。”苻生冷冷地吐槽，“话说，你能搬动吗？要不我去班上叫几个男生吧。”
“现在应该正在上课吧。没关系，我在力量这方面可是完全不输于男生的。而且已经搬空了的柜子，应该会很轻吧。”
“反正如果不让你试一试，你是不会罢休的吧。”苻生扶额说，一面走到了柜子的一面，抓住了柜子的棱，”咱们先把它放平。你也来帮忙撑着吧。“
“O。K。”龙泠干劲满满地说。柜子慢慢地被放下。她绕到柜子的后面，和苻生慢慢地抬起柜子。
“准备好了吧？开始走了！”龙泠慢慢地迈出一步，当她要抬起后脚的时候。
“砰！”一声巨响。苻生觉得手中一沉，下意识地松手向后撤，勉强避过了要砸到脚上的柜子边沿。龙泠跌在倒下的柜子上。
“龙泠！没事吧，你怎么摔倒了？”苻生连忙跑过去扶起她。
“没······没事······”龙泠拉着苻生的手慢慢地站起来，咬着牙说，“我刚才突然觉得被什么绊了一下。那个柜子底下，有······有什么东西······”
苻生将视线转向原来柜子压着的地方，那里只有一块普通的瓷砖，除了比别的要干净许多，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又用手去摸了摸，地面十分平坦，完全没什么能绊倒人的东西。
“这里什么都没有·····”他摇摇头。
“不可能！刚才绝对有什么的！”龙泠俯下身去摸那块地板，“奇怪，真的什么都没有······”
龙泠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苻生心里觉得她只是笨手笨脚地平地摔了而已，但是在这种状况下，他也实在不好说出来。“受伤了吗？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
“没事，我觉得不严重。”龙泠说，“让我先坐一会。”
她有些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前坐下：“好奇怪啊。”
“不会真的有什么东西，大概是你的错觉吧。”
“不是，那里绝对是有什么的。而且，咱们学校本来也就很奇怪啊。“龙泠带着少见的严肃脸说，”建在很奇怪的地方，走廊绕来绕去，很多教室也从来没用过。而且啊，咱们学校还有隐藏的监视器······“
“噗。”苻生笑出了声，“你这只是单纯的中二病被害妄想而已吧。”
“这个大学和这个中学的奇怪传说那么多，发生什么我都不奇怪了？”龙泠怏怏不乐地说，“就是所谓‘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之类的事情，我从小听得多了。”
“欸？”苻生本来就想问一问这个大学校区奇怪的地方，没想到龙泠会主动提起。奇怪，沈老师怎么抽了那么久的烟？苻生突然想到了这一茬，不过，还是先听龙泠讲故事吧。
“说起来，大部分也挺普通的。而且，这所大学的历史没有清华北大那么悠久，所以大部分故事都是5、60年代的。”龙泠这么说，“新是新了一点，但听起来都挺可怕的，不要被吓到哦~
“第一个故事，死在防空洞的里的孩子。这个老校区里，在60年代的时候，有许多防空洞，在地下连成错综复杂的网络，有一次，一个小孩子和他的朋友玩捉迷藏，那个孩子就藏到了防空洞里，很久都没有出来。他家人发动了很多人找，结果怎么都找不到，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但是传说那个孩子的灵魂一直在防空洞里游荡，在走夜路的时候，小心有东西抓住你的脚，那就是那个孩子找你玩捉迷藏了。
“第二个故事，烈士墓。武斗的时候，死了好几个学生，他们那时候被当作烈士，专门埋在了现在北教学楼的地方。可是，后来他们的墓被推平了，建了现在的教学楼，他们的灵魂无法安息，变成了怨灵。所以，晚上在北教学楼自习的时候，最好不要一个人待在教室里，不要说对那些学生不尊敬的话。
”第三个故事，主楼自杀的学生。有一段时间，主楼是全校最高的建筑，也不对普通学生封闭，所以经常有学生从那边跳楼自杀，最后校方都不得不对普通学生封闭了主楼。主楼两边的小路是全校阴气最重的地方，晚上不要走那里抄近道，会沾上不好的东西。
“第四个故事，西北区的老房子。西北区的老房子都是苏联专家来的时候援建的，很漂亮的三层小洋楼，专门给当时的教授和干部住。可是后来，他们大多数都被打倒，甚至被斗死了。平反了以后，他们的子女也大多不愿意回去住，所以那些房子大多成了空房。据说，里面住满了不好的东西。反正我觉得这个最扯啦。”龙泠突然评论说。
“我倒是觉得没有一个听上去不扯的······”
“···第五个故事是和附中有关的。咱们学校的这片地方原来也在大学里，后来划出去的。这里曾经是化学楼，实验出了事故，死了人。咱们学校不是和商厦在一栋楼上么，传说因为那些死掉的实验员，商厦里的模特晚上会动。不过这个就更像是都市传说，和学校没有多大关系了。
“第六个是关于生物实验室的，据说在晚上如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又东西在向你求救的梦之后，第二天路过生物实验室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地特别快，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据说那是被当成实验品的小动物托梦向你求救。”
“这个还意外地挺温馨的。”
“这个大概是真的，我小时候和我一个父母在生物实验室工作的朋友一起路过那边，她就突然哭了起来。当时我还吓了一跳。”
“欸，那第七个故事呢？”
“第七个故事，好像是和考古学院有关的······糟糕，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总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我的腿也不太痛了，咱们把柜子搬出去吧。”
苻生点了点头，和龙泠检查过地面没有什么会绊倒人的东西后，把柜子重新抬到了维修处。
“话说啊，你真的没有被吓到么？”龙泠问。
“······”苻生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看着龙泠一脸沮丧的样子，他安慰着“没事，大概只是你的声音太不适合讲鬼故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