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蓠还是没有搭理过张玄林，搞得张玄林一路上都浑身不自在。林楣不知道是不是被龙蓠吓到了，也没有再来骚扰过他，虽说这样不错，最起码十分清闲，可……龙蓠对他的态度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这边正苦恼着呢，他可不会哄女孩子，还是一个正在吃醋的女孩子。毕竟以前又没有人教过他这种事情……可是，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话，事态会不会变得更加严重啊？他皱着眉看着正在和队里另外一个帅哥调情的龙蓠，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叹气。更多的，其实，居然是愤怒。
他知道这很反常。因为他的那些情绪，早就应该在漫长的岁月中，烟消云散了才对。
可是……他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为什么在看到龙蓠和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的时候，他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说，这种感觉，叫做……吃醋？
他叹了口气，自己已经是在队伍的最后面了，他一直都是在无精打采地跟在队伍的后面，就是与龙蓠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是很近，也不算太远。
傻妞。他又叹了口气，其实，真正傻的，是他自己吧？
一路上，他们都在十分艰难地攀登。外围那些有防护措施的还好些，越到深处，就越是险峻，连张玄林爬起来都有些吃力，关键是，他身上还没有装备。也不知道是龙蓠故意的，还是真的忘记了，反正，本来每个人都有的登山装备，偏偏就他没有。
罢罢罢，算他上辈子欠龙蓠这妮子的。唉。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一时没注意，他攀上了一块青苔，没有稳住，直接就摔了下去。
他没有喊出声来，换句话说，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连龙蓠都没有，还在一边说笑着一边往上爬。
他就那么闭上了眼睛。就这样体验一下死的感觉，他倒是第一次呢。
嗯……不知道丫头发现他不见后会不会惊慌失措？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突然，就很期待呀。
但是，他这个愿望没有实现。因为……他听到了一声惊呼，以及呼啸而来的风声。
有人紧紧地抱住了他，那种温暖的触觉，不是龙蓠又会是谁？
“喂喂喂！小玄你别玩了！御剑飞行不会么？再这么下去，我们会摔死啊！”龙蓠欲哭无泪，她的修为还没到可以御剑飞行的程度。
“不要。”他直接了当地拒绝，“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你！”龙蓠连话都不想说了，就算下方是一潭碧绿碧绿的湖水，可她真的不知道湖里会有些什么啊！鳄鱼？老天，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张玄林还是闭着眼睛，是的，他也在吃醋，正好呢，他又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随后，他就直接一掌过去，掌风十分凌厉。龙蓠大概没想到他居然会突然来这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打飞了，直接就掉进了地下那池湖水里。张玄林则是一脸淡定地看着龙蓠，轻松地御气，自己就悬浮在了半空中。然后……他就看到龙蓠在那滩湖水里不停地挣扎，起起伏伏。张玄林则是冷笑。
这种时候居然还装傻？武术冠军居然不会游泳么？
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随之而来的，只有恐惧，深到骨子里的，恐惧。
龙蓠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贯穿伤。猩红色的血，正缓缓地渗出来，蔓延在整个湖里。龙蓠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种不可置信又有些怨恨的眼神……紫色的长发海藻般地散在湖水里，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最后，龙蓠被那个攻击她的东西拖下了水。
血，慢慢地冷了下来。甚至就连骨髓，都是冷的。张玄林像是疯了一样地冲了过去。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把龙蓠从他身边抢走啊！
“蓠！”他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眼眶里全是鲜红的血丝，不顾一切地就往水下扑。
就在水淹没他的头顶的那一瞬间，张玄林突然就哭了。
他知道，那个如冬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就因为他那些自私的、小小的不满，和迁怒。
“不要……”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却呛进了几口水，但终究，是连龙蓠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蓠……”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他早就放弃了生的欲望，只想和龙蓠一起去死。
活的时候不能在一起，在阴间做对鬼夫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不过，就刚刚龙蓠看他的眼神……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也罢，大不了，他哄她一辈子。
等我啊，蓠。
张玄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旅馆的暖色天花板？这是怎么回事？他不应该是……死了么？
难道，自己没死，被救了？
想到这里，他就一口气郁结在那里，终究是没有忍住，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直接就……吐在了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张玄林微微一愣，躺在自己身边的，不是龙蓠是谁？难道说，这些，只是一场梦？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捏了捏龙蓠的脸。
热的！
软的！
活的！
那这么说来，之前的那些，真的……都是梦？
庄生晓梦迷蝴蝶？
张玄林脑中的想法一个接一个，以至于他根本就分不清，现在的，是幻觉，还是真实；是梦境，还是现实？
龙蓠微微哼了一声，睫毛动了动，但是没醒。
张玄林有些乏力地笑了。罢了，管他是不是梦境呢，这妮子现在不就在自己面前么？
绝不会……绝不会……绝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张玄林暗下决心，就算是有人想要把你抢走……也要先问过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但是……张玄林挠了挠头，看着龙蓠衣服上的那块血污，是不是应该先解决一下这个啊？刚刚气血攻心，也没有忍住。
得，还是洗吧。不然龙蓠起来，一准发飚。
他就那么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扒下了龙蓠穿着的棉睡衣，看着她只穿了一件小背心的洁白胴体，张玄林只是乏力地叹了口气，就把被子拉过来，把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喏，真是要命。张玄林拿着那件睡衣，皱起了眉。下一秒，他就走到了门口，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把门关上了。
就在他出门的那一瞬间，龙蓠面无表情地睁开了双眼。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窥探着自己。
龙蓠冷哼一声：“他都走了，你还不快点滚出来？还想躲到什么时候？小玄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吧？喂！”
下一秒，就有一个衣着古怪、身材高大、头发很长并且是十分罕见的蓝色的男人，从黑暗里现身了。这男人英俊是英俊，就是经常板着一张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他几百万一样。
“青龙。”龙蓠轻轻唤道，“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我哪敢那。”被称为青龙的男子冷哼一声，“估计是某人神经太过于紧张罢了。你那个小男朋友，现在浑身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啊。”
“他发现了你么？”龙蓠眯眼笑。
“怎么可能？”青龙叫起来，“我是什么人都可以看见的么？貌似除了你这个主人就没有人可以看见我了吧？”
“真难得你会叫我主人。”龙蓠笑。
“切，他来了，你就接着装睡吧。”青龙白了龙蓠一眼，看都不看她，直接就消失在了空气里。他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去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就像是一泼墨，被人从纸上洗去了。
龙蓠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装睡。
下一秒，门就开了。
张玄林走向床，犹豫了一会儿，没有上床，直接就合衣躺在了地上。神农架的晚上很冷，即使是他这种人，也被冷得瑟瑟发抖。
“白痴。”他听到龙蓠在叫，“上来睡。”
他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起身，脱衣上床，抱紧了龙蓠，那个只属于他的女孩。
“你把我衣服脱了？”半晌，他都快要睡着的时候，龙蓠突然问了一句。
张玄林有些惶恐，点点头。
“那就行。”结果龙蓠什么都没说。
他想说些什么，结果却听到了龙蓠微微的鼾声。
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叹了口气。
今晚的那场梦，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谁又是庄周，谁又是……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