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出去?”木殇觉得很诧异,“怎么突然说这个。”
“那个冷长老说,什么月牙城的皎月学院招学生,年龄不能过二十,他说你可以去试试。”木离取出一个信封,“这是他留下的介绍信,说是有这个能够不用参加测试直接进学院。”
木殇接过信封,皎月学院,远在百里之外的月牙城,就算是秋山镇这个穷乡僻壤都知道这是一间顶尖的学院,自己曾经无数次做梦进入这个学院。
“父亲,我要进皎月学院!”年幼的木殇曾经坐在父亲怀里说道,那时候的情形月朗星稀。
“宝宝这么懒,以后肯定进不了皎月学院,皎月学院可是只招收很好很优秀很勤奋的学生哦。”父亲刮着木殇的小鼻子,或者他会用未理净的胡茬扎木殇。
“不嘛不嘛,我要进,我要进!”木殇在父亲的怀里无赖地撒娇,木殇依稀地记得,父亲的怀抱很温暖。
“好好好,宝宝进,宝宝进······”父亲笑着抚摸木殇的头,一脸慈爱。
然而现在,皎月学院的介绍信已经到手,那个宠溺自己的父亲却已经不再,自己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想到父亲,木殇再也抑制不住,痛哭起来,自己亲手杀死了父亲,父亲死状凄惨,鬼死化烟,连全尸都没有。木殇坚信自己弑父,自己夺走杀死自己的父亲,多么天地不容的事情,也许这件事将深埋自己心底,但时刻噬咬着木殇的心,独自背负罪恶是痛苦的。在木离和母亲诧异的眼光下,木殇撕碎了介绍信,木离甚至诧异得忘记抢夺。
“不走,我不走。”木殇摇摇头,“父亲已经不再了,母亲身体也不好,你们才是最重要的,我要好好陪你们过日子······”
一家三口一阵沉默,往往失去才懂得珍惜,为了和家人在一起,木殇愿意放弃外出学习的机会。
“可是家里没有余粮了,冷长老留下来的金币钱财是遥远异国的,这里并不能用······”母亲愁云满额头,“皎月学院的学费和食宿全免,家里经济不太好,大狗现在重伤初遇,这是目前解决你温饱的唯一办法了。”
异国的金币这里不能用,这是冷长老那一行不食人间烟火的大高手大贵族没有预料到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是木殇必须去皎月学院的原因。
“为什么不是大狗走?”木殇问道,“进不了学院,他出去看看也好。”
“我人傻,笨,出去会被骗。”木离憨笑,壮硕身材上挂着一幅不相匹配的孩子般的笑容。
木殇对木离的借口嗤之以鼻,从小跟着父亲在黑森里狩猎的木离会是傻子?每次镇民笑木离憨傻得可爱,却看不见他眼神里偶尔闪烁的精明。
木殇没有争辩,总有一个人要出去,虽然知道木离并不憨,但是木殇还是担心木离被欺负。况且,木离想让木殇走的话,木殇是绝对留不下来的,这是智慧上的差距。两兄弟是截然不同的人,木离有大智慧却愿意逆来顺受,木殇有小聪明,却喜欢斤斤计较。
木殇外出的事情就这样定下。
临走的时候,送别的只有木离,母亲并没有出来,她身子不好,怕哭伤了身子。其实,就算在屋子里,一想到远行的儿子便不哭了么?恐怕是昨晚就哭红了双眼,今天不想多惹伤感吧。
“为什么不是你走?”木殇再次问道。
“皎月学院只收不满二十的。”木离抽了下鼻子。
“你连山里的魔兽都能打死,多大本事,不进学院也能混的好。”木殇看着木离,“你就不想出去看看。”
木离不说话,只是笑看着木殇,依然是那一副憨厚的笑容。
“为什么让我,为什么要让我欠你的······”木殇缓缓说道。
“都是兄弟,什么欠不欠的。”这一句话,木离说的没有半点憨样,从口中呼出的水蒸气遇冷化雾,把他衬托得跟圣人一样,“母亲身体不好,我留下照顾她,你出去混个花头出来,挺好。”
“但那是我母亲!你的后妈!”的确,木离与木殇同父异母,十六年前,他们的父亲带着已经八岁的木离定居秋山镇,后来又娶了镇上最贤淑美丽的女子,生下了木殇。
“亲妈后妈都是妈。”木离再一次抽了抽鼻子,“父亲一直希望你出去看看,这是他的遗愿。”
再一次说起父亲,木殇神色一暗,几度哽咽,若是一个合适的情况,他必定还是会哭的,男子汉,大丈夫,情到深处泪亦弹,况且木殇还是十五岁,多年轻的年纪。木离只是以为木殇思念亡父,却不知道木离决定把弑父的罪名自己背,背一辈子。
木离拿出信封,是黏贴修复过的介绍信,“拿着,昨晚修了一整晚。”
木殇取过信封。
“不要撕······”木离知道木殇又要撕,“有用的。”
木殇看着木离,最终舍不得撕,将信封还给了木离,转身离去,毕竟是哥哥一夜辛苦。自己已经欠她一条命,怎么能再次接受她的帮助?内心高傲的木殇不容许自己在一次接受她的帮助,或许是一个大人物对小人物的施舍。更况且,这封信还是冷长老转交的,木殇知道现实中他与她和他都遥不可及,一方低入尘埃,另一方远在云端,可心中依旧嫉妒。他视他为情敌,这是一个小人物在心中对绝顶圣域的宣战。
看着木殇远去的孤傲背影,木离叹了一口气,口中露出一丝苦笑,“倔强的人啊。”将手中信封化为碎片。其实,冷长飞是看在他木离在一个山沟沟里有一身修为不容易,才写了封信介绍木离前往皎学院。
木殇太自以为是,少女并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一切,都是他想的岔了。自以为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木殇想凭天赋与本事进皎月学院,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