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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草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冷雪澈惊醒,同时琥珀大叫着:“小蝌蚪,小澈!快开门,老杀……老杀不知怎么了。”

冷雪澈急忙去开门,才打开门,琥珀已经一头撞了进来,她忙问:“怎么啦?”

琥珀震惊的看着她,完全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快去看看,老杀已经昏过去了,全身都变成了红色,好恐怖哟。”

冷雪澈急忙跑到老杀的房间,只见房门大开,里面飘出一股非兰非麝的香味,老杀昏睡在床上,身上裸露出来的部分都变成了火红色。冷雪澈上前搭住他的脉,只觉得脉象散乱,忽快忽慢,沉浮不定。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冷雪澈问琥珀。

琥珀说:“我也不知道,早上我来叫他,他不开门,我就闯了进来,他就这样了。老杀到底怎么了?”

冷雪澈疑惑的说:“好像是中了毒,这么奇怪的脉,我也不敢肯定。小蝌蚪,你对神话比较了解,你知道老杀是怎么了吗?”她一回头,却发现小蝌蚪并没跟在自己身后,奇怪的问:“他没来吗?”

琥珀说:“没有,我看他好像还在睡呢。”

冷雪澈的心里有些害怕,琥珀叫得那么大声,门也敲得很响,以小蝌蚪的机警怎么会听不到呢?她从身上取出一颗自制的解毒丹,喂在老杀口中,说:“麻烦你先照看一下他,我去找小蝌蚪。”

她匆匆跑回房间,一进门,竟然也闻到了老杀房中的那股香味,她一楞,来不及细想,奔到床边,推仍在酣睡的小蝌蚪说:“小蝌蚪,老杀他……”她忽然停住了,原来小蝌蚪的脸也和老杀一样血红。

冷雪澈大惊,忙搭住他的脉,脉象居然也和老杀一样散乱。“啊!”她只觉得全身所有的力气都从脚底下溜走了,人软软的瘫在床边。如今老杀和小蝌蚪都得了同样的怪病,琥珀完全没有法力,外面处处都是危险,显然大家已经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了,而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可是,自己——能行吗?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这时琥珀闯进来着急的说:“小澈,老杀他烧得厉害,你和小蝌蚪快去看看啊。啊,你哭了,怎么了?”她一转头看到了小蝌蚪,不由惊慌的说:“天啊,小蝌蚪也和老杀一样了!这是怎么了?小澈,我们俩可怎么办呐?”已经有了哭音。

冷雪澈忙擦干眼泪,强笑着说:“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琥珀哭丧着脸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我知道了,我们一定是住了黑店,我去找老板去!”不由分说匆匆跑了出去。

冷雪澈无奈的摇摇头,如果店老板要下毒,干嘛只毒小蝌蚪和老杀呢?可是她的心也乱得厉害,还牵挂着小蝌蚪,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就任她胡闹去了。

过了片刻,琥珀拉着店老板进来,责问道:“你看看,你们把人害成这样,我们昨天住进来,吃的用的都是你店里的,如今人成这样,你当然脱不了关系。”

客店老板不以为然的说:“我这老店号称百年,如果专做害人的买卖,怎么能开这么久?我从来都不管客人的闲事,但任何人也别想在我店中闹事。小丫头,可别血口喷人!”

冷雪澈拦住冲动的琥珀,淡淡的说:“我朋友是关心则乱,有得罪之处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过我的两个朋友在贵店得了奇怪的病也是事实,掌柜的见多识广,不如帮我们看看,我的朋友到底得了什么病,指一条救治之路,我们感激不尽。”

客店老板说:“这还像话。”他靠近床边,仔细看了看小蝌蚪,脸上的神色惊疑不定,想了半天,才疑疑惑惑的说:“这位大侠果然是中了毒,可这毒却很蹊跷。”

“这么说,掌柜的您知道这是什么毒啦?请好人做到底,告诉我们其中有何蹊跷。求您了!”冷雪澈殷殷请求着,如果知道小蝌蚪和老杀中了什么毒就有救治的希望了。

琥珀皱着可爱的鼻子,不相信的说:“哪里是毒有蹊跷,分明是他在故弄玄虚。”

客店老板冷笑着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像你这样任性而没礼貌吗?”

琥珀说:“我只对坏人、恶人才这么没礼貌,你也承认我的朋友中了毒,而我们是住在你的店中,吃的、用的都是店里的,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老板说:“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只是老夫想问姑娘,小店的东西,二位姑娘也用了,为何你们却没事呢?”

“我是神仙啊,当然是百毒不侵了,可是小澈……”她以疑惑的目光看着冷雪澈喃喃的问:“你为什么也没事?”

冷雪澈一窒,这个问题她也想不明白。

客店老板笑了:“所以年轻人,做事之前要动动脑子,而且听老夫说了这毒的来历,你就知道老夫不可能是下毒之人了。在神话世界里,所有的毒物都记载在一本《神农毒经》里,这本书据说是南方天帝炎帝——也就是神农氏在人间时,为了了解各种药草的不同属性给人们治病,因此亲尝百草,并把所有已知的草药属性都记录下来,写成《神农药经》,同时他还发现许多有毒草药,为了提醒人们注意,另外写了一本《神农毒经》,并注上了解毒的方法,这两本书也是道士的必修技能。”他看向冷雪澈:“这位姑娘一定也学了吧?”

冷雪澈点了点头。

客店老板问:“那么书中记载的最后一种毒药是没有解药的,你可知道?”

“啊?!”冷雪澈吸了一口冷气,颤抖着问:“难道是……难道是断肠草?”

“不错,神农帝就是尝到断肠草,无药可解而牺牲了性命。这种草是唯一一种没有解药的毒物。据说神农帝后来成了南方天帝,就派手下众神将人间的断肠草铲除了,所以这种毒在人间根本就已经绝迹了,老夫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客店老板斜睨着琥珀。

冷雪澈沉吟了一下,问道:“您既然说断肠草已经在人间灭绝,又怎么断定我朋友中的是这种毒呢?”

客店老板笑而不语,冷雪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神农毒经》上记载了神农帝中毒后的症状和我朋友的症状一般无二,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幽远的清香。我真是笨死了,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客店老板笑道:“我一进门就闻到了那股香味,在神话世界里,所有的毒物都不会超过《神农毒经》的范围,而中毒后身体发出香味的只有断肠草一种。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谁会有这种毒呢?九州城的当家行会——赤日盟也不会有这种东西,更别说普通人了。”

琥珀焦急慌乱的神色已经跃然脸上,悲伤的说:“现在还管那些做什么?重要的是怎么救他们!”

冷雪澈的心仿佛跌入了谷底,如梦呓般的说:“断肠草之毒无药可救,神农帝中毒以后,昏迷了半天,醒来后又活了六天半,身体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每天换一种颜色,等到身体变成紫色时,肠子已经烂成一截截,人痛苦的死去。”

琥珀哭着问:“小蝌蚪和老杀会死吗?”

客店老板深深的、无奈的叹息着。琥珀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他们都不会死!”冷雪澈斩钉截铁的说。

琥珀和客店老板都疑惑的看着她。

冷雪澈硬着头皮坚定的说:“世界上的东西本来就是一环套一环,互相克制的,毒药也不例外,断肠草的毒性虽然厉害,但也一定有解药,只是还没被发现而已,至少我们还有七天时间,我去找解药。”

客店老板赞叹的说:“姑娘只是个小小的女道士,却能有如此意志,让人敬佩。依老夫看,要找解药,只怕要去南边的天宫找神农帝。凭他的仁慈,一定会帮助你的。只不过……姑娘的级别、法术、装备似乎都差了一些,想去南天宫无异于痴人说梦,更要命的是姑娘的通辑犯身份。”

“原来您知道了。”冷雪澈有些惊讶。

客店老板拈须微笑:“老夫开了一辈子客店,阅人无数,这点小见识还是有的。”

“可您容留通辑犯,不怕被连累吗?”

“要是怕被连累,只怕一多半的客人都要被赶出去,我这个店也早就关门了。”

冷雪澈深施一礼:“麻烦您,帮我照顾我的朋友们。”

客店老板点头说:“不劳吩咐,我自会料理。我这就叫人把你的朋友移到一个屋子里,方便这位小姑娘照顾。”说完出去找人了。

冷雪澈叮嘱琥珀说:“一切都拜托你了,我会尽快早去早回的。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啊。”

琥珀扑到她怀里,哭着说:“小澈,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法力消失,要你一个去冒险。”

冷雪澈浅笑着安慰她:“傻瓜,你在这里的责任更重呢,你不仅要保护好你自己,更要照顾老杀和小蝌蚪,我反而担心你。”

这时,两个小二已经把老杀也抬了过来,和小蝌蚪放在同一张床上。

看着二人同样赤红的脸色,冷雪澈很想放声大哭,但她不能,琥珀虽然总瞧不起自己胆小,但此时的她早已经因为担忧和痛苦而乱了方寸,自己如果再不镇定,只怕结果会更糟。“上苍啊,我只想回到原来平凡庸俗的生活中去,求您赐我力量支撑下去吧!”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小澈!”

走到门口,听到琥珀叫她。

“什么?”

冷雪澈回过头,琥珀殷切的叮嘱:“你也要小心啊,我们都要坚持下去!”

冷雪澈强笑着点点头,她心里忽然有一种奇特的不安,因为她仿佛在琥珀清澈的、含着泪的黑眸中看到一丝笑容,那转瞬而逝的笑容显得那么得意、那么阴险。她不由又仔细看了一下琥珀:琥珀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忧郁而焦灼,哪里有什么诡异的笑容?

“一定是我的幻觉,琥珀那么纯真,怎么会有那样不堪的神情。”冷雪澈一面笑自己疑神疑鬼的毛病总是改不了,一面径自来到客店的前堂。她找到客店老板取自己原来存在客店的装备。其实她本来就没什么好装备,只不过她原来使的兵器玉笛要比现在红拂好一些,她又取了些钱、神符、毒药、疗伤药等带上。

客店老板递给她一块令牌说:“要去南天宫,必须先到都广之野,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这是使用传送门的令牌,你去城中找驿卒,让他送你去吧,不但节省时间而且还安全一些。放心,有这东西,他不会发现你是通辑犯的。”

冷雪澈感激的接过令牌,说:“谢谢您,只是您为什么要关照我?”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勇敢的姑娘。”客店老板的回答很庄重。

冷雪澈苦笑着说:“您错了,其实我心里面怕得要命。”

“虽然怕,你还是决定为朋友去冒险。不过老夫有一句话要叮嘱你。”

“您请说。”

“小心身边的人。”

“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觉得你朋友的毒中的蹊跷吗?老夫怀疑下毒的人就在你身边!”客店老板的意图十分明显。

“不可能。”冷雪澈皱着眉使劲儿摇头:“我们几个人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我相信他们都是光明磊落的人,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别有居心,也绝不会害小蝌蚪。而且,要是这样说的话,我也有嫌疑,因为我也没中毒。”

“信不信由你,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夫言尽于此,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客店老板忙碌去了。

冷雪澈觉得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使劲甩甩头,现在没时间想这个,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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