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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只有你

在同一天里,他失去了双亲。

这是一种要怎么样才能去形容的残酷打击?

他握住我的手,渐渐的收紧力道,似乎在抓着某样会消失的东西。

他用力的,用力的攥紧,攥紧……

经过洗礼,他的双眸变得越发的清亮。

他微微一笑,却又噙着泪,在泪光中,这笑,变得异常的明亮与温润:“阿虞,我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幸好,你还在……”

我的心咯吱一声,莫名的响彻;这句话如同利箭穿过心脏——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阿诸,幸好,你还在。

只要你还在,我就会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

不管路途多么遥远,不管前程多么艰险,都因你,而变得希翼光明。

我不得不提出疑问:“前几个月,我写了一封书信给你,你为什么不回复?难道你没收到吗?”

可曾想过,那几个月我度日如年,人前装得淡定超然;夜阑人静时,又辗转难眠。

他迟疑不决,沉默良久,才回道:“收到了。可是……”

“可是什么?”

难道我的表白之信,让他如此为难吗?

他面有尴尬之色,才起身,到书房,把那封书信,取来给我:“对于此信,我……无法回复。”

一听,我的心猛地一沉,或许是我会错了意。

或许他对我的欢喜,只是兄妹之意。

我抬眸直视着他,问道:“为何?你得给我个解释?”

他沉默着把书信递给了我。

当那粉色的桃花信笺出现在我的面前时。

我顿时就失语了。

那……

果真是搞错了。

温水涌出水雾,虽蒙了我的眼,却不能蒙掉我的心。

桃花笺是小白专门送我的诗笺,那些信笺是他用二月初开的桃花瓣染就的,然后裁成信笺的样式,寄予我,方便与我通信之用。

粉色桃花笺,色泽耐久,花香四溢。我很是喜欢,所以就照着用兰花草染就兰花信笺与阿诸通信,以此区分开来。

桃笺,为粉。

兰笺,为蓝。

一粉黛,一绢秀。

我跟阿诸用的都是兰笺。

当时,我在写这两封书信,奶娘正好找我有事,慌乱之际,我把信搞乱寄出了。

难怪当时寄出的时候,我心神不定,一直觉得有什么事,被打翻了,搅乱了。

小白收到的是兰笺,那是我费了心思,好不容易厚着脸皮写出的表白之诗,落款处写的是阿诸的名字。

愿我如星,君如月,常伴君身,映皎洁。想来,也只不过是……

可是,一切都弄错了。

阿诸见我不说话,蓦然抬头看我,眸光一紧说道:“这信不是写给我的,我怎么能代他回你呢。”

我的心很复杂,他俩收到的书信完全是相反的,却在这半年里,很有默契的,无声无息地一个回信都不给。

我低下头,垂着眸,想着小白,为什么不把弄错的书信还我呢。

阿诸的眸子变得幽深如林,问道:“阿虞……你喜欢他?”

给小白的桃花笺上,无非是一些无份量的调侃之词。

阿诸如此一问,使得我不得不正视着他,说道:“是我的错,我搞乱了。”

“这些桃笺是小白以前送我的,以便与他通信之用。只是当时,事出紧急,我把写给你的兰笺寄给了他。”

“这桃笺上的花绘图案以及金粉的色泽能耐这么久,全靠金箔银丝支撑。这小小方寸上的工艺巧夺天工,要制成一张不是易事。”

他眯了下眼睫,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摊开手上的粉色桃笺,上面的金粉繁花在烛火下,依旧散发着煌煌的神彩,金丝银线,华光映照。

“哦?是吗?我以前倒没注意,桃笺竟这般繁琐。”

“嗯,难得他这般有心。你们经常通信吗?”

“半年前没发生战乱的时候,倒是经常通信,只是他送的好多东西都让奶娘收走了。他曾送过一只粉色的小兔子,粉得通体晶莹,只是这兔子逃得太快……”

我还未说完,却见阿诸的脸上阴晴不定。立马就停住看着他,问道:“你不高兴吗?”

“小白的能力超出我的想像。”

“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的那只粉兔子,知道以前是谁的宠物吗?”

我摇了摇头,回道:“我只是听人无意提起这种新奇的小东西。所以就顺口向小白要了一只。”

“只是顺口?”

“嗯。”我点了下头。不过是一只宠物,虽说世上难见,但也不至于珍贵到哪。

“那是祝虹的宠物。名唤‘闪电’。祝虹就因为丢了闪电,而斩杀了五百余人。”

祝虹就是孟狄的妻子,传说中具有火神之力,擅长火攻之术。

我顿时禁言不语。

能从火神祝虹的身上盗得东西,小白是怎么办到的?

那只粉兔子,送来的时候是装在金色笼子里的,我见它可怜,就放它出来赏玩,却不知它动若闪电,可以瞬间飞奔千里,让人防不胜防。

院子里,传来铿锵的脚步声和喧嚷的响动,有将领向老管家禀报:“请通报,我们要求见世子,出大事了。”

阿诸看向我,示意我别担心,然后穿过屏风,放下苏帘,打开房门,走到外面。

他的身姿就如一座气势恢弘的山,一出现,门外的喧扰立刻就趋于平静了。老管家向他耳语了几句。

他站在苏帘外,敞开的门卷进风雪,呼呼地吹乱着他的墨发,透过疏密的帘子,影影绰绰,他凝视着我。直到跪在门外的侍卫又催促:“世子,城外的事态很紧急。”

他的身形迟滞了下,始终没看向门外的人。

临走时,他的唇角上下启动,似乎倾诉着什么,可我听不见。

最后,他搓了下手,才出声冲着我说道:“阿虞……等我回来。”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想冲着他微微一笑,却发觉,落入眼中的,竟然是漫天的雪……

一片雾茫茫的雪白,朦胧间又飘渺无踪。

他走了。

空余下,门外涌进的雪。

我试着咧嘴一笑,却有苦涩的泪,慢慢的,缓缓的流淌……

泪,零落嘴角,再划向下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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