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成败转头空
可能连董卓自己也没想到,自己风光一世,居然栽在了吕布这颗小树上,不由得哀叹,时也,命也。
命该如此,又能奈何?
吕布这个时候就像一头发了疯嗜血的猛兽,他的眼睛里全是那种吃人的欲望,以及杀人之后的兴奋,至于董卓则已经只剩下不到半条命,鲜血汨汨的流淌,很快董卓便会在血流干之前气绝而亡。
有几个忠于董卓的凉州侍卫想上前救主,只可惜,在吕布面前,他们终究有些太稚嫩,只数招,便全部倒在方天画戟的冷血下,慢慢变成了尸体。
李肃则带着其他的侍卫赶上前来,将其他想反抗的侍卫一起杀死,整个大殿上再增添了几具尸体。
冰凉的大殿,冰凉的微风,还有冰凉的尸体。
皇帝刘协早已经安定下来,对他来说,经历过的场面可能比这个更加残酷,除了刚开始的恐惧之后,便慢慢的安静下来。
他的手有些颤抖,但宽大的袖子很好的帮他做了掩饰。
董卓努力的想将眼睛睁开,可是无论他多么的用力,终究抵挡不住那欲合上的眼皮。
王允淡然的看着这一切,然后走上前来,他挺着胸,昂着头,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站的如此笔直,站的如此气势昂然。
无论是在董卓来之前,还是董卓来之后,他只是一个微末的小吏,就是位居司徒之尊位,也不过是董卓随意舍弃的一颗棋子罢了。
可是他今天却站起来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人,像个真正真正的男子汉,此时的他,有尊严,有权威,还将拥有天下人仰望的名声。
王允笑了,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第一次是没有伪装的笑。这场笑,对于他来的何其不易。
他的脚步很慢,以前他走路是非常快的,原因无他,只因为不敢得罪上司,他需要小心谨慎,需要摆脱各种上司为难他的理由。
可是今天他却走的极慢,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想看着董卓慢慢的流血,看着他被鲜血带走生命的样子。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感。
王允慢慢的踏过来,俯视这个曾经让天下人仰望的老头,老头已经无力在看他了。
王允淡淡一笑,道:“董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董卓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幕后最大的推手竟然是自己极其信任的王允,不由得悔恨暗生,终究看错了人,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
董卓想说话,比起说话,他更想杀人,只可惜咽喉的血洞让他慢慢的在流逝掉力气,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恨啊,为什么这些士大夫,他诚心相待,但总是得不了他们的心。关东诸侯是这样,在朝廷里的这些大臣还是这样,董卓挣扎了一下,想起身,可哪里还能起来。
他的嘴唇翕动着,但已经听不清楚说什么了。
王允也不在啰嗦,他暗暗向吕布使了个眼色,时间已经拖得很久,得快一点解决问题,不然迟则生变。
吕布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向前一步,拔出腰间的长剑,左手撰住董卓的已经有些银丝的头发,右手持剑顺势在董卓脖子上一抹,董卓的头颅便就那样惊惧的提在了他的手上。
鲜血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在干净的地板上滴出一个血印。
吕布又对李肃等人使了个眼色,李肃会意,带着众侍卫一起上前你一刀,我一刀便往董卓身上招呼,只一会儿便将董卓剁成了一滩肉泥。
王允这才向皇帝刘协行了一个大礼,道:“陛下,国贼董卓已除,请陛下下旨,诛杀董氏一族同党。”
刘协被这种血腥场面摄住,这时候,哪里还能多想。道:“准奏。”
“是,陛下。”
王允又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对吕布道:“就要劳吕将军了。”
吕布道:“喏。”
说完,吕布便提着董卓的头颅,走出了大殿。外面的禁军士兵看到吕布竟然提着董卓的脑袋出来,不由得大为惊怖,这是什么情况。
有些人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对他们而言,他们可是听命于董卓的,现在董卓伏诛,那他们的前途怎么办?
死路一条?
所以数千将士都在等待着,董卓已死,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和依仗。
“将士们,国贼董卓祸乱朝廷,陛下已经将其诛杀,陛下有旨,此次只诛首恶,余者不论。众将士若能助陛下诛杀董氏贼党,另有重赏。”
众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发出了震天般的吼声。“万岁,万岁,万岁!”
对他们而言,谁来统领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给他们活路,乱世之中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吕布向前一步道:“诸将士随我诛杀董氏贼党!”
“喏!”
长安城中又重复了一场洛阳之乱,吕布率军先后斩杀在长安城中领兵的董雯和董璜等人,将亲董的将校屠了个干净,然后驱兵直扑郿坞。郿坞本来有数千守军,但是以来他们消息闭塞,二来谁也没想到吕布会反,因此轻而易举的便被攻开了城门。
吕布和李肃兵分两路,竟然将郿坞中凉州籍士兵尽皆屠杀,一时之间,整个郿坞中血气弥漫,尸堆如山,血流成河。至于董府家人,更是无一幸免。
吕布是绝不会留下祸患,他第一时间将香云接走,然后又将稍有姿色的董府侍女婢妾也送到了自己府上,其余之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处理掉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整个长安城中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道。长安士民一时之间再一次感受到了浓重的死亡气息。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在这样一个人命贱如草的乱世,谁又能有把握活下去呢?
长安城的天已经换了。
大汉朝的天地也变了。
一代枭雄董卓,就此陨落。
谁之非,谁之过?
香云被接回吕府之后,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她的心情是矛盾的,他知道,董卓死了,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可这让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如果说乱世为人不易的话,那生在乱世的女子就更加可悲。
他们的命运从来只有更悲惨,当她看到董府那些妙龄的美丽女子被一个个赶着往吕府推的时候,她就觉得生在这个时代的可悲。虽然自己是被吕布亲自送上马车的,但吕布就是一定对她好吗?并不是,若不是她生了这一府祸国倾城的容貌,恐怕命运会更加凄惨。
她不由的想起了王允,想起了曾经那个昂着头,自信的诉说自己远大志向的书生。那时的他,还并没有受到世俗的洗礼,对天下人充满了向往,对别人充满了善良,那时的他一心扑在圣贤书上,只想着博得声名,然后入仕,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那是一个走进她心底深处的男人。
也是第一个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种下幸福种子的男人。
她知道,今生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边,再也无法为他煮饭调羹,再也无法为他烹茶热酒,再也无法为他洗漱研墨。董卓死了,还有吕布,她这一生终究要成为一个男人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可她有什么办法。
一介女流,保的性命已是奢望,还期望能做些什么呢?
自由之身吗?还是和自己所爱的人白头偕老?
谁又能想到,向她这样的绝色女子,竟然也会那些俗家姑娘会的那些手艺,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王允不会照顾自己而已。
他有太多的公事要处理,他有太多的杂事脱不开身,他会忘了吃饭,忘了各种事情,所以他忘记的香云都一一为他记着,时时的提醒,时时的照顾。
她其实很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候,他没有无上的威权,但拥有两个人最平凡的幸福。
哎。。。。。。
暗夜里香云发出一声长叹,嘴里轻声呢喃,“大人,你可安好?”
香云在屋子里呆了五天,这五天吕布都没有回府,听外面的人议论,长安城中正在大举搜捕董卓贼党的逃犯,因而无暇回府。她让侍女悄悄打听了一下王允的情况,她还在担心,王允就是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在那些大汉面前如何岂能讨的了好去。
不过幸而得到的消息很好,王允并没有出事,而且还是这次诛杀贼党的首功之人,看来权倾朝野是指日可待了。
就在她放下心的时候,府中前院,一阵骚乱,乱糟糟的开始喧哗,一会儿,便见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急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吕将军回府了,而且直奔这里来了。”
香云端在手里茶杯忽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脸上的神色也苍白起来。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吗?
吕布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整个人英俊不凡的站在当地,绝对是一个俊俏青年。
“香云,我回来了。”
吕布刚从宫里出来,便率先来到了香云的房中。见香云脸色有些发白,以为香云病了,忙冲过去,道:“怎么了,脸色看上去这么差?是不是吓着了。”
香云看着吕布忽然流出了泪,她转过身,道:“你有没有受伤?”
吕布心中一动,待要说话,忽然香云转过脸来,梨花带雨的俏脸上忽然闪出一丝绯红的红晕,让吕布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