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几个人,一齐出了庙,到了河岸,便将浮桥东边三个、西边两个,五个水手,一齐捉住。杜林一看,河内是六只小船。怎么会是五名水手?他看见一个水手,面上有诈,年岁约有四十多岁。便问他道:“这个水手你姓甚么呀?”水手说:“我姓赵。”杜林说:“你叫甚么名字?”水手说:“我没念过书,只可叫赵四。兄弟哥哥们与我起个外号,叫小嘎鱼。”杜林说:“你是在西边这三只船上啊?”赵四说:“不错。”杜林说:“你们两个人,怎么会是三只小船呢?”赵四说:“昨天夜里,观主把我们那个夥计叫了去啦。”杜林一听点了点头,这才叫他们弟兄三人,便将五名水手绑了,说道:“你们五个人,哪个到过火龙观?”他们五个人一齐答言说:“我们全没去过。”杜林说:“小子,你们是善问问不出来呀?赵四,你为甚么叫小嘎鱼呀?”赵四说:“因为我水性好,扔下河里甚么东西,我能下水找上来。”杜林说:“你住家在哪里呀?”赵四说:“我住家在正东赵家坡。”杜林说:“此地离你们那里有多远呀?”赵四说:“相离也不过三里多地。”杜林说:“你给老道采盘子。”赵四说:“我不敢。”杜林说:“赵四,你拿这话去搪别人行了,跟我说,我可不听那一套!我先把名姓告诉你,叫你知道知道我是作甚么的。就冲你这两只眼睛,那眼珠来回乱转,白眼珠上挂血丝,定是不良之辈。你是倚着老道在外欺压良善,作些伤天害理之事!我姓杜名林,外号人称混海龙。我是花刀杜家的。嘿,我烦你一点事情成不成?”赵四说:“成,有求必应。”说完他心中暗想,这个小孩要是杜林,我今天大半活不了啦,我曾听莲花党的朋友们说,全拿杜林鲁清起誓,我今天一见他,真是名不虚传。便问道:“杜小爷,您求我甚么事?”杜林说:“你的仇人把你的底,满全说给我啦,我在庙里捉住一个水手,他姓李,叫李伦。”赵四说:“不对,我跟那人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仇。要是他告诉您,那可不对,他是桥西边的水手,是老道的一个红人。他不姓李。”杜林说:“他姓甚么呀?”赵四说:“您听错啦,他姓纪,叫纪伦。有个外号叫赛苏秦。”杜林说:“我烦劳你一趟,上你们赵家坡,去给我取一点东西成不成?”赵四说:“取甚么?”杜林说:“你把你的人头取来。”赵四就一个冷战。杜林说:“我在这里不治死你,咱们有地方,有时候再说。”说完把他腿给别上说:“三哥您扛着。”石俊章说:“谁有功夫扛他呀”提着不成吗?”当下他们一齐来到浮桥,杜林说:“把他放下去吧,”石俊章一抖手,噗咚一声,扔在河内。这也是他的报应循环,淹死为止。
杜林又将那四个水手,同着石俊章等,弟兄四人,回到庙中。面见鲁清,便将在外面之事一说。鲁清先看,杜林出去,他便与宋锦赵庭等,他们令姜三带路,一齐下了地道。来到了里面,姜三说:“列位侠客爷,您休要高声,虽然这里我没来过,可是话言话语,我也听说过。那观主在世之时,嘱咐过这个水手,要是下地道之时,叫门单有暗令子,用手指头弹门两下,那里面女子就把门开啦。”鲁清说:“好吧,列位闪开,叫他前去叫门。”众人答应,纪伦说:“这位大太爷,我要把门叫开,诸位进去搜找完毕,千万留下我残喘性命。”鲁清说:“那是自然。”纪伦上前用手指弹门,里面果然有人问道:“外边甚么人?”纪伦说:“现有道长的至友来到。”里面当时就把锁头开啦,少时门分左右。鲁清等众人,往里一看,就见里边照如白昼一般,大家一齐往里走来。鲁清说:“何斌,你快将纪伦绑了,用物把他口给塞住啦。放到一旁。”鲁清等众人以及婆子丫环,还有一位姑娘全在里面。那个姑娘倒捆住二臂,在椅子上坐着,披头散发。在床上坐着一位妇人,墙上挂着一口柳叶刀。鲁清便叫杜兴,上前先把那口刀摘了下来。杜兴上前一拿刀,刀上系着一块手帕,当时拿手中。鲁清问道:“你们是干甚么的?”那姑娘来到近前,与何斌跪下了,口中说道:“这位何义士,您得救我。”何斌说:“姑娘快请起,你家在哪里?姓氏名谁?你怎么认识我?”姑娘说:“您呀,时常骑着马跟随镖车,从我们村子里过,我看见过您。您并且在我们门前饮过马。”鲁清说:“这位姑娘你先起来,你来到这里有多少日子?”姑娘说:“我是前天到的庙中。”鲁清说:“你跟谁来的?到这里干甚么来呀?”姑娘说:“我住家在赵家坡正东,地名叫小丁家庄。我和我这位婶娘来的。”鲁清说:“你的婶娘,就是此人?”姑娘说:“正是这个妇人。”鲁清说:“你知道,这个妇人他姓甚么呀?”姑娘说:“她姓张,我听我爹娘所说,她叫张锦娘,她有一个外号,叫赛花蝶。皆因我娘亲腰上长一个疙疸,我娘出外化疙疸去啦,我这个婶娘,她带着我找我娘去啦,一出东村头,她从衣兜内,拿出一块绢子来,往我脸上一抖后,我闻见一股清香扑鼻,当时我就不知道啦。”鲁清说:“姑娘你姓甚么呀?”姑娘说:“我姓丁,我的奶名叫玉容。”
书中的垫笔书,这个赛花蝶张锦娘,与夏得贵同床有染。她在外面专给他勾引少妇,为盗婴儿紫合车,好取各种毒药。锦娘如今这么一想,大家人等各有军刀,自己的柳叶刀迷魂帕被人家得了去啦。如今这可怎么办呢?人家嘱咐过我说,讲的是军器不能离手,暗器不能离身,如今两样全在人手,那就不敢言语了。他看鲁清与姑娘讲话,她一抖手,就是一毒药镖。鲁清正说话呢,镖已打到,他忙一坐身,噗的一声,正中在发卷之上。鲁清说:“好刁妇,这你还走的了吗?”说完伸手亮刀,吓得玉容姑娘颜色更变。宋锦说:“姑娘闪在一旁,不要担惊。”
书中暗表,上面五间殿有多大,这下边是多大。那张锦娘一见鲁清,连忙问道:“亮刀之人,快通报你的名姓。”鲁清说:“我姓鲁名清,人称会友熊的便是。”张锦娘一闻此言,不由心中一动,暗想:哎呀不好,原来他就是鲁清。下三门男女,全拿他三人赌咒。没想到,今天叫我张锦娘单赶上鲁清。再说他能为武艺一定不弱,他们人又多。想到此处她跳下床来,上前提手一,右手入兜囊,取出一支判官笔,中间铁顶针套在中指之上,左手伸过来要夺鲁清的刀,把判官笔一摆,便奔他哽嗓扎来,当时二人打在一处。鲁清的武艺比上人家,大差天地,虽然说张锦娘是个女贼,可是她的武艺超群。两个人动手之际,锦娘说:“要讲单打单斗,你家姐姐把
话说的敞一点,我没有合手的军刃,要有合手的军刃,叫你们这一群小辈一个也难逃公道,全得与我夫主抵偿对命!”当下他们过招,也就有十几个回合,鲁清用刀往里一扎,锦娘往旁一闪身,左手一磕鲁清的腕子,那左手的判官笔,便奔他右肋刺来。鲁清一见笔到啦,忙一转身,张锦娘的右腿飞起,一下揣在鲁清的后胯上。鲁清往前出去四五步,忙用刀一扎地,算是没爬下。此时何斌就过来啦。张锦娘心中暗想,我一个女流之辈,虽然有艺业在身,那也架不住他们人多,跟我来车轮战呀。我治死一个,算是给我夫主报了仇啦。我要治死两个呢,那我就算够了本啦,这不能竟跟他们赖战法,必须狠一下子。遂说:“对面小辈,报上你的名来,你家奶奶笔下不死无名之人。”何斌说:“我住家正东何家口,姓何名斌,翻江海龙神手太保便是。”两个人当时打在了一处。
书要简断。连宋锦、赵庭等,全都甘拜下风。鲁清一看张锦娘面色未改,一点喘声没有。遂说道:“何斌呀,这咱们大家可讲不起啦,杜兴你到外面把你石大哥叫了来,可以将女贼拿住。”杜兴提着柳叶刀,顺着地道就出来啦。来到了上面一看,大声叫道:“石大哥。”石禄说:“小棒捶你叫我干吗呀?”杜兴说:“我鲁叔父叫我叫你来啦,地道里有个女贼,我们大家全不是她的对手。你去看看去。”石禄把一对双铲放在廊子底下,说道:“小棒捶,你给我看着点。”杜兴说:“你去吧。”石禄到了屋中,东西里间一找没人,二次他出来问道:“怎么屋中没有人呀?”杜兴说:“您到西间,有个立柜,打开盖就看见地道门啦,贼在那地道里头啦。”石禄说:“我说的呢。”说完他回到西间,打开盖,顺着台阶下了地道。到里面一看,说道:“你们大家跟着他动手啦?我来啦。”往当中一站,说道:“小子,他们大夥全叫你给打啦?清呀,这个女的也是莲花吧?”鲁清说:“对啦,她正是莲花。”张锦娘一看,来了个黑大个。问道:“黑汉,你与他们大家是一个党吧?”石禄说:“不是一党,我们是两党。他们大夥挡东西,我也挡东西。清儿呀,这个叫她家去吧。”鲁清说:“你打发她家去吧。”张锦娘说:“胆大的狂徒!你叫何名?你家奶奶笔下,不死无名之辈。”石禄说:“你若问,我姓石名禄,外号穿山熊便是。”张锦娘一听,他叫石禄,哎呀,原来他就是石锦龙之子,娃娃石禄他与下三门的人为仇作对,他是见头打头,见尾打尾,我要把小辈石禄治死,那江湖绿林的好友,可以推我为尊啦。张锦娘每次与人打,没落过下风。跟谁动手,也是先下手。今天见石禄一到,他也是照样。左手一晃,右手判官笔就到啦,他的心意是听见说过,石禄是个横练,扎剁砍拿全不怕。他全身善避刀枪,自己用笔找他的七窍,金钟罩就是七孔避不住,所以竟找他的七窍。她跟石禄一动手,今天这个亏就吃上啦。一伸手,笔奔石禄的鼻孔,张锦娘虽然能为高大,是跟另人比上倒成,要跟有能为的人一比,三两个照面,就得分个上下。石禄看她左手来啦,没理她。右手到啦,他一撤身。用右手一搭,便将她的右腕给刁住啦,往外一翻腕子,又用左手一盖她的左胳膊,往外一滑腰,以为他这掌就可以过去啦,那石禄看她往下一坐腰,石禄一立掌往下打来,耳轮中只听吧的一声,红光四溅,骨髓皆出,当时将她的人头,给砸入腔子里去啦,死尸倒於地上。那婆子丫环一见,连忙跪下说道:“列位侠客爷,您饶了我们一条命吧。”鲁清说:“石爷,在她身上擦一擦血迹。”鲁清说:“这位姑娘,快快的请起。老道把你们拐来的,还是自己来的呢?婆儿你住在那里呢?”婆儿说:“我住家在苏家坡,赵门杨氏。东村头路北,我们编席为生。皆因我丈夫病体沉重,死去的张锦娘从我们门前经过,便将我带到庙堂,与我丈夫求包炉药。到了佛殿,叫我烧完了香时,她拿了一包炉药,打开叫我看了看,说是用灯心灰的引子。我一看那个药,是粉颜色,他冲我一吹,我就糊涂啦。容我一明白,我就来到这里。”鲁清一边问他,一边看她脸上的颜色,是吓得战战兢兢。又问道:“这个姑娘住在那里呢?”姑娘说:“我住家在赵家坡东村口内,我一迷糊就来到此处啦,张锦娘让我…”说到此处,臊得他面红过耳,不肯再说。鲁清说:“你快将这个姑娘送到赵家庄,老道的财物,你可知道放在那里?”杨氏说:“在东掖间后房檐有个床榻,这床腿带轱辘,往旁一推,就可露出金银的箱子来。”鲁清一闻此言,忙与众人来到东掖间,看见床下四边有两只箱子,上头封皮,便叫何斌把那封皮给挑啦,看看里头有甚么物件?何斌上前将封皮挑下去,开了锁,打开箱子一看,里边全是锦皮光亮物品,细软物件。值钱的珍珠玛瑙,大家全给拿净。那锦绣缎子、绸子等项,捡那好的叫杨氏拿去。众人把两位女眷送出地道,另外叫三手将电龙、银面太岁朱杰,在她二人的身后,暗暗送到赵家庄内,向他们家中代说此情。鲁清又向杨氏问道:“你家可有大车?借我一用。”杨氏说:“有。我家虽然没有,我可以给您借去,为的是答报您救我们之情。”当下电、朱二人将他们送走。鲁清又派宋锦、赵庭,令他二人,去到庙外,围着庙来个弯儿,以及河南河北,全查视一遍。宋、赵二人答言,照计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