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听说过,大陆上有一门不可思议的语言,被称作“神语”。据说,会说神语的人,能够与一切生灵交流。然而加尔也不知道,这个传说究竟是怎么来的,也从来没有见过谁会说神语。神族人说的是神族语,不是神语,跟别的人类语言一样,需要经过学习才能运用。
啊,但这里是月影神迹。
难道……少女是神迹的原住民?
加尔小心翼翼的道:“那个……无忧姑娘,你以前一直住在这里吗?”
当然,加尔还不知道的是,所谓的无忧姑娘,只是她对外人的自称,她有自己的名字,叫“见雨”。
见雨回答说:“没有啊,我去过很多地方呢。”
加尔又问:“那你是从哪里学到神语的?”
见雨听了,不惊反喜,欣然道:“嘿——没想到,你的见识真不少嘛,连神语也知道。神语是我的母语,当然是母亲大人教我的了。”
加尔喃喃:“……母亲大人?”
见雨点头道:“是啊。母亲大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当然,她也不喜欢有外人到这里来,设置了很强的禁制。我有时想要偷偷溜出去,都要费好大的劲呢。”
“原来如此。”加尔恍然,点头:“可两百年前,这里还没有月影神迹呢。”
见雨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也是,看起来这么个小不点,能知道啥啊——加尔不禁暗暗莞尔。
加尔忽然发现,两人在交谈时,双方姿势一直没有变过,此时沉默,才发现好不尴尬。加尔颇不好意思地收身站起,退开两步,坐到凉亭边的长凳上。见雨亦终于得以起身,伸了个惬意的懒腰,在原地坐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眨着,略带好奇又略带欢喜地望着加尔。
加尔从她的眼神里,看到是如此的天真烂漫、纯净,还有,善良。还有一种给人非常奇异的感觉,加尔甚至觉得,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都不忍对少女生起亵渎之心。
见雨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看你受了伤,而且还不是被禁制伤害,是因为有人追杀你吗?”
提到这点,加尔不觉又是一阵黯然,有些垂头丧气地答道:“算是吧……也算是我自作自受了。”
见雨道:“哦……现在没事了,这里很安全。他们不敢进来的。”
随后又道:“可是,你是个好人,为什么他们要伤害你呢。”
这是见雨第二次说加尔是好人了。
加尔苦笑一声,反问:“为什么觉得我是个好人?”
见雨抬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道:“因为,我能感受到你的内心。再也没有别的魔族人,他们的内心,永远不会出现挣扎、茫然、痛苦、难过的情绪,他们的心,常常都是冰冷的。你和他们,有些不一样。”
加尔沉默,他听不太懂。
见雨又道:“母亲大人早就不准我救闯入者了。但当我感受到你的内心时,我觉得,就算回去后,会被母亲大人严厉地责罚,那也是值得的。你是一个好人,对这个世界来说,太珍贵了。所以我一定要救你。”
加尔略微黯然,喃喃:“是这样吗。”
见雨变脸般迅速换了副表情,道:“诶!你又能活下去了,难道就不该高兴吗?”
加尔口是心非地应道:“嗯嗯,高兴,高兴。”
见雨不在意这些,又问:“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加尔答道:“我叫加尔。”
见雨神神叨叨地:“加尔。加尔……哥哥?”
加尔勉强挤了副没好气的搞怪脸色,道:“叫叔叔。”
见雨听了,娇嗔道:“什么嘛,竟想占本姑娘便宜,别看我看上去很嫩,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加尔一惊,吃吃地道:“你……你今年多大了?”
见雨嗔道:“问女孩子的年龄,这本身就很不礼貌好吗。不过,看在我对你印象不错的份上,就稍微告诉你一点吧。”
“……”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纯正的神裔,对你们来说,是神的后代。其实是来自于另一个大陆。有些地方和你们大陆上的原住民一样,但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我们的相貌,和年龄是没有关联的,只会随着经历和心性的变化而变化,简称相由心生。所以,也许你觉得我很好看,其实和我家族的兄弟姐妹们,没有谁是丑陋的。”
加尔问:“你是从家乡那搬到这里来的?”
见雨摇头道:“不,自我出生起,就是住在这里啦。到现在,好像是第一百七十四年了。这里才算是我的家乡。”
加尔顿时目瞪口呆。
见雨又道:“不过我没有兄弟姐妹,我的亲人……只有母亲大人一个。”
加尔问:“那……父亲大人呢?”
见雨也露出了黯然的神色,道:“自从我出生起,就没有见过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说,父亲大人……已经轮回了。”
加尔迷惑地道:“轮回?”
见雨道:“好吧,按照你们这边的理解,我的父亲大人,他已经死了。”
加尔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吗……”
见雨又道:“可是,母亲大人总是叨念,说父亲大人是不会抛弃我们的……她还说,给我起‘见雨’这个名字,也是表达了她的希冀和祈祷,望有朝一日,能够再次见到父亲大人。其实,我也好想见到父亲大人啊。”
加尔道:“可是……他不是已经……”
见雨讲解道:“人死后并不意味着永远消失,只留下一些悲伤的回忆和怀念。进入轮回后,也许有天会变成一个、我们擦肩而过,却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加尔没问那怎么找到他,而是在暗自惊叹——连师傅也答不上来的问题,眼前的少女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好……好厉害。”
见雨自豪地道:“是啊,我知道的东西很多的。我看过很多书,这个大陆的历史和文化,我也了解得不少了。而且很多种语言我都会说呢。我在外面玩的时候,不能轻易说神语,有时会吓别人一跳的。”
加尔怀念地道:“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见雨思索了一会,回答说:“没有。我就只去过龙国和阿萨伽尼国,还有天空之城,我不敢走太远,不然会被陌生人欺负的。不过,最近我都有二十年没出去了,母亲大人禁足很严,不准我到处乱跑的。”
加尔应道:“是这样啊。”
见雨嘻嘻一笑,反问加尔:“那加尔哥哥呢?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