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比吃惊,问道:“徐红医生要害我!我跟她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王晶摇摇头,说道:“她不是想害你。而是想救一个人,但是救这个人的前提,就是牺牲你。”
我问道:“救谁?”
王晶说道:“吴良!”
我大惊。
王晶婉婉道来。
原来徐红是偏远山区的人,家里经济条件困难,根本支付不起大学的学费,靠着好心人的自助,才逐渐成为江中省一流三甲医院的医生。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而帮助他的好心人就是吴良。
吴良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虽然会有一些不正当的竞争手段,但总体上是个好人,没有作奸犯科。人生中只存在两个污点,一个是轻信谣言,以为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老婆有一腿,间接把亲弟弟赶走了。二个是事业有成之后包养了一个小三,算是生活作风问题。因为工作繁忙,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有一天吴良听说自己的儿子居然勾引自己的二奶,气出了心肌梗塞猝死,也就是说活活气死了、
吴良平常资助了很多大学生,施恩不图报,不指望别人报恩,借此减轻心中猜忌弟弟的罪恶感。对于腰缠万贯的吴良来说,四年大学学费不算什么。但是对徐红而言,却是天大的恩情。
徐红刚刚成为住院医生,一个月拿不了多少钱,暂时回报不了吴良的恩情。她学的专业是精神病专业,吴良家里似乎没人患有精神病,所以徐红一直没有途径报答。后来得知吴良莫名其妙死了,徐红伤心欲绝,但她还是想报恩。她虽然学习的现代医学,但是从小生活在山区巫术环境里,懂得一些招数。她决定帮吴良还魂。
她得知吴良的死讯的时候,吴良已经送到火葬场变成一堆灰,肉身都没有了。徐红咬咬牙,打算找一个无辜的替罪羔羊,把羔羊的灵魂吓走,召回吴良的魂魄,占据羔羊的身体。
很倒霉,这个羔羊就是我。
就像徐显灵所说,我的体质真的适合招魂。
徐红本来没有养小鬼,她为了帮助吴良招魂,决心找捷径速成,代价是牺牲自己三十年的阳寿。她跟我接触过一段时间后,就准备在我身上下手了。为了让我相信世界上有鬼,她设计了那个社会风气调查,挑出一些爱占便宜的倒霉蛋,让他们受到因果报应。然后安排小鬼运钱,让我花。一方面打算花钱买我的命,一方面打算用小鬼抽取我的血做法强行夺命,双管齐下。
王晶第一次在我家中阻止了徐红的小鬼,今天这是第二次,没有阻拦成功。现在徐红已经完成了她的既定目标,我身上只剩下一魂一魄,差不多半条命都没了。徐红再搞点小动作,我就彻底完蛋了。吴良可以借尸还魂。
等“我”醒过来,我的性格我的脾气就逐渐变成了“吴良”。
医生们可能会说这是人格分裂,或者重伤导致的行为模式变化等等,不会想到“我”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这就是徐红的全部计划。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但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呢?”
王晶怅然一笑,没有回答。
我突然惊醒,说道:“你说徐显灵叙述的内容都是真的,而他说你也养了小鬼,难道你真养了?”
王晶说道:“不是,我没有养小鬼。因为我自己是一个孤魂野鬼!”
我叫到:“不可能!你白天还在大街上出现!”
王晶指了指头顶上的红纸伞,说道:“有这把红纸伞,白天黑夜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当年我也是被挤走了魂魄,让人占据了的我躯体。施法的人对我有愧,用他的献血染红了一把伞,送给我遮阳,帮我躲掉了很多风险。”
我问道:“是谁呢?”
王晶说道:“就是徐显灵!”
我念到:“徐显灵,徐红。徐显灵,徐红……啊,他们本来是一家人啊,所以才都懂得这种邪术。”
王晶说道:“是啊。所以我知道徐红的心思。本来我是不认识你的。2012年我变成孤魂野鬼之后,徐显灵用红纸,包了一些头发,让我不受别的鬼魂欺负,后来红纸包被野狗叼出来,很快又被你埋了。我感激于你,所以才来帮助你。但是现在徐红已经取到你的血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把你现在的一魂一魄塞回你的身体,这把伞也送给你,可以暂时保住你的魂魄。你去找中心医院中医科的欧阳约翰吧,他有办法帮你。”
我问道:“那你呢。”
王晶神情落寞,说道:“我的躯体前几天被火化了,我真的是无主的孤魂了,还是早点投胎吧。一个人,太孤单。我把我剩余的力量都倾注在这把伞里了。感谢你的举手之劳。下辈子,有机会再见吧。”王晶摇摇手,身边升起浓雾,浓雾散尽,她的人也不见了。
我大叫一声,却发现双眼一黑,鼻子里都是酒精的味道,想努力睁开眼睛。
这时候我听到文五灵小姑娘的声音:“爸爸爸爸,叔叔身上为什么一股酒味呢?”
文律师说道:“叔叔发了高烧,医生用酒精给他物理降温呢。”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文五灵高兴地拍手叫道:“叔叔醒啦!”我环顾左右,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连忙问文律师怎么回事。
文律师说道:“前天你在外科楼那边突然晕倒了,昏迷不醒,嘴里一直说胡话,碰巧我路过,就把你送去急诊了。倒是没什么事,只有高温不退。昏迷过程中,你嘴里一直说什么鬼啊灵魂啊之类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你的朋友照顾了你两天,五灵非要过来看你,我就让你的朋友赵宜昌他们回去了。”
我一下子糊涂了,我晕倒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记得在外科大楼看王晶那天是22号周四,晚上碰到了徐显灵,23号我从饭团那里来回来,24号凌晨在六角亭看到徐显灵。我问道:“今天是几号?”
文律师说:“24号。你22号就晕了,晕了两天。”
我感觉脑子不够用了,打电话给饭团,问他我也没有在他那住过。饭团说你糊涂了,你在梦中来我这睡过吧,没有的事儿!
莫非我从外科大楼碰见王晶开始起,到今天的这两天所遇见的事情,都是一场梦?徐显灵王晶他们所说的魂魄、回魂、做法之类的内容,岂不都是假的?
我看到王锦嫦也站在床边。我看着她的脸,发现脸型和王晶很像,都是一张圆脸,眼睛极为动人。只不过王锦嫦皮肤比较差,要是白一些光滑一些,就是活脱脱的王晶。
王锦嫦脖子上挂着相机,王晶也喜欢摄影。两个人的名字也很像……
我开始认为王晶其实就是王锦嫦,只不过在梦中,我把王锦嫦无限美化了而已。我说道:“老王辛苦你了啊。徐红呢”
王锦嫦说道:“她好像精神压力太大,得了抑郁症,请假回家休息了。”她走进过来帮我调理枕头,趁机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你被徐红催眠了。徐红想要你的血。”
我摸了摸耳朵,感觉耳垂那里有些刺痛,正是徐显灵用银针采血导致的后果。如果我这两天一直在昏迷,这个针孔怎么来的呢?我慢慢的坐起来,把枕头拿起来垫着后背,却发现枕头底下有一把非常小的红纸伞,撑开来大概有巴掌那么大。这是王晶送给我的红纸伞?
虽然我清醒了过来,但是思考问题起来非常困难,注意力很难集中,倒是可以用“失魂落魄”四个字来形容。
我清楚记得王晶说的最后一段话:醒过来之后去找老约翰。我恢复了一些力气,带着红纸伞,让王锦嫦陪我一起来到中医科的病房,好在老约翰还在。他一看到我,脸上就露出奇怪的表情。我情不自禁地说道:“老约翰,我的魂魄丢了,快帮我找回来。”
老约翰摸了摸下巴,说道:“来,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到医院角落了一个空库房。约翰说道:“有一个鬼趴在你背后,想占据你的身体。我来帮你赶走他。”
我问道:“招魂换魂是真的?”
老约翰说道:“你看到漂亮的大姑娘失魂落魄才是真的。你进去,你一进去,你身上的鬼就跑了,你的魂魄就进来了。”
我不知道老约翰是什么意思,照着她的说法走进库房,再一开门的瞬间,我几乎窒息。
库房里堆满了鞋子,都是几百年没洗的样子,浓浓的脚臭味几乎凝结成了固体。我马上跑远狂吐。吐完之后,感觉整个人灵台一片清净。但是红纸伞不见了。
老约翰哈哈大笑,说道:“许桂香告诉过你吧,被扔到路上的鞋子,是非常不吉利的东西,谁捡谁倒霉。有人不信邪,收集了很多脚气病人的鞋子,堆在一起,味道足足可以把鬼吓走!现在你安全啦!”
我感觉这个世界不真实。
或许是我在昏迷期间,真的灵魂出窍了吧。
很快我就出院了。
我和王锦嫦一起去兰陵路吃饭,看到地上有十块钱。我问道:“捡不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