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跟着女孩儿走到了商场门口，几个人把武器对准了他们两个。
小东西立即举起了双手，女孩儿也学的有模有样。
“你们从哪来的？”一个人站在木栅栏的后面问道。
“我从家里来的！”小女孩儿大声的回答，像是在幼儿园朗诵一般。
“你闭嘴！你来说。”刘毅光听着女孩儿大喊，皱紧眉头，转而问小东西。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她是我们救下来的。”小东西如实回答。
“你们？你们是谁？有几个人？在哪里？”刘毅光抛出一串问题来，步步紧逼。
这周围他们已经派出去搜索过了，向他们这样的避难营一个也没有。这个‘我们’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在这个物资永远短缺的末日，活着的人类比丧尸可能还要危险。
“……就我一个。”小东西说的是实话，他刚刚认真想了一下，那个阁楼里好像就剩他一个人了。
“不对！还有一个哥哥！”女孩儿出声反驳小东西，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知道的东西。“他们住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里，比我们家要大很多，有两层楼哦。”
小东西脸色一遍，放下手就要捂住小女孩儿的嘴。
“别动！”里面的警卫调转枪头，小东西不敢再动。
“哦？那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刘毅光笑了，转而和颜悦色的看向小女孩儿。
“哼。”小女孩抱着胳膊，扭头不看他：“你刚刚凶我，我才不告诉你呢。”
“……把衣服都脱了。”刘毅光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小孩子，但避难所里面有的是擅长的人，先检查一下放他们进来，以后有的是时间。他转身，拿出对讲机开始报告情况。
“老大，好像就这两个人，没有埋伏。”
刺啦的电流音响起，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到：“检查一下，确定没问题的话就放进来。男孩也要留下。”
牧阅靠在经理室老板椅的柔软椅背上。
在末日，敢救人还不凑堆的，一定是那种自诩英雄的白痴。
这样的人，利用起来最好不过了。
“我不脱，我已经把人送到了。”小东西皱眉，不准备脱衣服。
“你在开玩笑吗？”刘毅光接了领，看到死活不接受检查的丁晗，嘲讽道：“要只是送人，你们直接让这女孩儿自己走过来不就行了？你人都来了，还做什么秀。”
丁晗幡然醒悟，扭过头去看苏小雨。
还好，苏小雨还站在那个街角，虽然她没有任何的示意，也不曾对他招手。但是她还在，还在就是好的。
丁晗已经明白了苏小雨的用意。
苏小雨不是不要他了，而是再一次的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万子阳跟丁晗一起跟着苏小雨离开。苏小雨的本意是想给丁晗找个同伴，人类的同伴。但万子阳疯了，连三天的时间都不到。苏小雨不知道丁晗会不会受到万子阳的影响，会不会紧跟着崩溃。
苏小雨给丁晗出了一道题。一道她一直在思考，又一直拿不定主意的难题。
对于小东西来说，她和人类哪个更好？
答案她有，但是她想听听小东西的答案。
她站在街角，她没有走，她安静的站在那里，在等一个答案。
一个她想知道又一直不敢揭开的答案。
丁晗在明白苏小雨用意的那一刹那就做出了决定。
苏小雨先找的他，他也找上了苏小雨。他讨厌被抛弃，而且他被抛弃过很多次，所以他不会去抛弃。苏小雨还在等他，他没有被抛弃，那他为什么要选择别人呢？
丁晗找不出理由，选择别人的理由。
所以他决定回到苏小雨的身边。
苏小雨给小东西出了一道题，小东西给了一个她满意的答案。
多么完美的一件事。
她可以从今天开始可以放下心中的不安，可以出门的时候带上小东西，可以教小东西如何变得强大。
但在此之前，她忽略了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避难点不仅仅是她给小东西出的题中的另一个选项，而是一个丝毫不在她掌控之中的危险因素。
避难点的主人不愿意放丁晗离开。
而丁晗，他不愿意留下。
“你们可以试着杀了我，但你们会后悔的，因为我死了，你们也会死。”说完，丁晗把举着的手放下，转身坚定的离开。
牧阅在对讲机的那头把丁晗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听完之后他只是笑了。
看来无法留住这个人呢，牧阅心想。之前的日子搜索不到这两个人，之后的日子恐怕也困难。既然这两个人无法为自己所用，那么干脆杀了比较安心。
这个少年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但眉眼之间都是安逸，一点疲于奔命的样子也没有，看来都是远处那个人的功劳。若那个人想走，自己一定是抓不到的。
那自己干嘛要去抓呢？这个少年不说了，只要杀了他，那个人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牧阅拿定主意，手指在红木桌上叩了两下。
又要背负一条人命啊。
他拿起对讲机，还没说话，却是那边先传来了联络。
“老大！街角的位置！你快看！”彭峰在对讲机里大喊。
牧阅变了脸色，快步走到窗前，拿起了望远镜看向街角。
苏小雨站在街角，全神贯注的盯着小东西的动作。
她看到小东西转身，看到了那些人把枪口对准了他。
该死，她为什么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是因为她丧尸杀的太多而忘记的末日的恐怖？是因为她从不和人类为伍所以忘记了人心的险恶？是因为她救下了小东西救下了柴凌让一个小女孩儿回归人类而自大狂妄到开始不把危险放在眼里？
苏小雨看到那些枪口的同时，伴随着自责而来的，是杀意。
她想要杀掉那个避难点的所有人。不论男女、不论老少、不论好坏和是否无辜。
突然，她突然感觉到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跳动了一下，像是一个新生的幼小心脏。
噗通。
这个声音要比脑袋里的声响大的多，就响起在苏小雨的身后。
苏小雨身形不稳的跌坐在地上，回头，发现一个摔倒在以上的丧尸扯住了她的脚。而那个丧尸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丧尸。
人类在丧尸化以后，失去的除了神智之外还语言功能。但他们仍会发声，虽然只是一些意义不明的单音节。这些单音节伴随着迟缓的脚步，会在同一片地方回响很久。
一只丧尸，只会引来另一只。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八变无数多。
苏小雨倒在地上，小东西还在朝这边走。
“别过来！”苏小雨尽自己所能的发出了最大的声音。
小东西停了下来。
来不拔刀，苏小雨用另一只脚踹抓住自己的丧尸。
丧尸的手劲儿很大，苏小雨踹不开。她皱眉，深吸一口气，有胸的光圈又开始发亮，然后迅速消失泯灭。
末日之后，苏小雨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杀丧尸。
虽然她分给了柴凌一部分，又为小女孩用掉了大半。但她还是剩下了许多。
异能点被苏小雨用在了腿上和手上。
再一踢，一声脆响，丧尸的胳膊被踢断，手也松开。苏小雨一个后翻滚和这些丧尸拉开了距离。
现在不是很好的战场。
苏小雨准备仓促，远处很多人拿着武器对着小东西的脑袋。但苏小雨不能逃不能退。
小东西刚刚做了选择，选择了她，她又怎么能让开呢。
苏小雨起身，站稳。拔出刀，在手上挥了挥。
果然，强化之后的身体灵便了许多。
“站远点，注意周围。”苏小雨头也不扭的交代到。
丁晗担忧的看着苏小雨，往避难点的位置退了退，他不想给苏小雨添任何的麻烦。
地上的丧尸手断了，仍旧用一直手往前爬，从他的身上踩过很多的丧尸。如果仔细数过，就知道，这里一下子涌出来的丧尸，有二十二只。
数量很麻烦。苏小雨看着这些丧尸，但更麻烦的是她不能受伤。
受伤不会让她变得更糟，但那意味的就是暴露。
避难点的人不会当她是还未丧失理智的人类，只会当她是有了理智的丧尸。
所幸的是，上辈子的苏小雨很弱小。
十分的弱小。
弱小到几乎找不到比她还要更弱小的存在。
但苏小雨还是活了很久。
那是因为苏小雨有自己的战斗方式——弱小的人的战斗方式。这种战斗方式没有别的特点，但它可以让苏小雨战胜比自己强的东西。
更别说，现在的苏小雨……很强！
苏小雨拔刀，丧尸一拥而上。
不等丧尸过来，苏小雨反而冲了上去。
先是踢起一脚，一只丧尸倒下，减缓了身后三只丧尸的速度。两只丧尸从苏小雨的身侧围过来，伸手一刀，却只来得及砍下右边丧尸的脑袋。顺势一蹲，左边的丧尸扑在了她的身上。苏小雨反手拿刀向上捅去，再直起身子把尸体扔回它来的方向。后退一步，前面和右边补上来的丧尸撞做一团，苏小雨砍下右边丧尸的脑袋之后没有收刀，她双手握住刀柄，刀刃转向面前。向前一送，又刺穿了一个丧尸的脑袋。
三只。
再向前踏出一步，扯过左手边丧尸的衣领，将它当做盾牌挡住前、左两个方向的丧尸。右手拿刀戳进了一个丧尸的脑袋，没有戳透，丧尸仍在活动。苏小雨停了一下，找好角度，猛锤刀柄。刀刃穿透脑袋后并未停止，顺便刺穿了后面一个丧尸的脑袋。拔刀出来，苏小雨削掉左手抓着的丧尸的脑袋，松开手，又向后退。
四只。
一退再退，已经死掉的丧尸倒在地上，剩下的丧尸越过他们继续跟随苏小雨。苏小雨挥刀，一连砍掉前排的两个脑袋。轮到第三只时力竭。抽刀蹲地再砍，砍断三条腿、倒下两只丧尸。苏小雨起身，伸脚踩爆一个脑袋，再迈步踩爆另一个。三个方向的丧尸一起进攻，苏小雨把刀插在尸体上，身子后倾一个后空翻。踢碎了前面丧尸的下巴，身旁两侧的丧尸扑到在一团，苏小雨站好拔刀。左一右二的脑袋全部捅穿。
六只。
拿起刀，花白的脑浆和腥黄腐烂的尸体体液。从手到炳到刀刃，从头到腿到脚跟。
恶心的东西从围裙的皮质表面滑落，掉在地上的一瞬间苏小雨抬脚走去。
退无可退。
无需再退！
左手一刀，两只丧尸；微微侧身，抬脚一踩，一只丧尸；换手拿刀，反复挥砍，六只。
三加四加六加二加一加六。
正好二十二只。
一只也不少。
避难所的窗边站满了人。衣衫不整的女人停止了哭泣，面容憔悴的老人满脸震惊，全副武装的警卫开始颤抖。
一个人，三分钟，二十二只丧尸！！
这要怎么做才可以做到，这要什么人才可以做到？！
没有人有答案，没有人去想答案，他们用同一个目光望着窗外。
羡慕？嫉妒？敬畏？恐惧？
不不不，都不是。他们眼里是跳过了这些的更加低廉的情绪。
————是臣服。
经理室，牧阅手中的望眼镜被他捏烂了一半，对讲机上出现了裂痕。
他在庆幸，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来得及下达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