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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对质

眼前一片雾蒙蒙的,彧缈将她拦住“公主莫要往前了”她转头不解,他又道“眼前这雾有毒”从袖中掏出颗药丸递给她“此药服下便可”她将药丸服下后与他一道踏入了毒雾中,雾中蒙蒙看不真切,她几次都不小心踢着了脚下的石头,一阵磕磕碰碰后,一只从素白锦缎中露出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抬头一片氤氲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他雄厚的声音响在耳侧“拉着我吧”

她小心翼翼的拉住他宽敞的袖口“多谢神君”朦胧中只依稀瞧见他微一颔首,他走得很慢,不时开口提点她小心脚下,有了他的相助这段路走得倒也轻松了许多。行了一会儿,毒雾渐散,眼前渐渐明朗,高山流水,小桥人家,竟是处世外桃源。

忽的手上一松,竟是他将袖子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她看了看空空握着的手,轻抿了下唇,彧缈看了她一眼“公主在这儿等着吧,我去给你取花。”不等她回答转身又进了毒雾中。她在雾外等到天黑也未见他回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去寻他,前脚刚踏进迷雾中,便被一只手拽了出来。

他的样子有些狼狈并不如方才整洁,握着她的手上满是腥臭的泥土,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忙放手“不好意思一时心急将公主的衣服弄脏了。”听他这样说她的眉皱的更紧了,抬头想辩解却看见他有些污垢的脸,心疼道“怎么弄的?怎么弄成了这样?”言语中便要抬手将他脸上的泥擦掉,指间刚触上他的脸,他却似很嫌弃一般,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一时不知如何使好,忽的眼光一转瞧见了他握在手中的黑色曼陀罗和断肠草,有些吃惊“竟是新鲜的?”他将它们递了过来“要做解药还是新鲜的好”她拿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花儿心中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望着他“你怎么不早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花儿岂是这么容易就摘得的?”彧缈却轻轻一笑“这花是我养的,我要摘自然很容易。”她怒道“容易?那堂堂神君怎会去了这么久?”他轻轻皱眉“让公主久等了是我的不是,只是方才有些事情耽搁了,还请公主见谅。”他的一阵轻描淡写将这件事说的很轻松,但是她知道摘这花儿一定费了他不少力气,这花儿虽已灭绝但药书上仍有记载,这普天之下只要是读过药书的都知晓这曼陀罗和断肠草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养活的,得养在毒中,且是剧毒,刚才经过那片毒雾时她就该猜到的,见他此番狼狈样便可知方才取药时的艰辛。

彧缈并不想和她多解释什么,将她领出毒雾后便对她道“就恕我不远送了…”她有些失望“神君难道不与我一起?等家父好了也好当面酬谢。”彧缈却道“一件小事而已不必挂在心上。”这般冷淡清疏的语气听得她很不是滋味,心里一赌气将腰间绣着桃花瓣的腰带解下,塞入了彧缈的手中,不等他反应,便御风飞到了空中,站在空中红着脸道“这腰带是我族中女子的定情之物,神君既已收下,便不可反悔了,三月后还是此地,我等你。”说罢生怕他反悔似的御风飞走了。

一路急行,刚一落脚便有个丫鬟迎来“公主,你可回来了,族长族长他…”她瞳孔一紧“父亲他怎么了?”见丫鬟哭哭啼啼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所幸将她拂开,一路狂奔到她父亲的寝宫前,见她来众人跪倒一地,她的母亲半掩着面啜泣着从里屋走出“音儿这些天你去哪儿了?快去瞧瞧你父亲最后一面吧。”她有些承受不住一个趔趄便要倒地,一旁的一个宫女忙上前扶住了她。端药医摇着头从里屋走出,她望向他眼睛里燃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她挣脱宫女的手,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长袖“端药医,我将黑色曼陀罗和断肠草带回来了。”

端药医眼神一亮“哦?当真?”她忙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将它们取出,端药医一瞧脸上的悲伤之情尽散,将花儿一把拿过,急匆匆的出了殿门,口中嘱咐道“快,快去替族长续法力,让他坚持半天,待我将这解药炼出,就可救命,快。”跪在门口的药医们忙提着药箱进了门。中年妇人憔悴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握住她的手“音儿…”她松了口气,宽慰道“娘亲,别担心了,父亲他有救了。”

三月后,端木酉的毒已解了大半,但因解药来的太晚,这毒已攻入了心脉,他的身体相较于之前一下子消瘦了很多,精神也不大不如前,因此族中事务大多转由端木馨音处理,但她尚还年轻,处理事情的经验还不够,所以由长老们在旁加以辅佐。这日正是她与彧缈的约定之日,但奈何族中事务良多,她处理完时已过了约定的时辰,她匆匆赶到时,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她的心里满是懊悔,寻了块石头坐在上面唉声叹气。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将她打湿,一把素白的伞撑到了她的头顶,一片阴影投下,她抬头瞧见了他明亮的眸子,她欣喜开口“你没走?”他微微一笑从怀中将那条腰带拿出递给她“你的东西我怕是不能要了。”她却不接耍赖道“这怎么可以,你接了便是接了,现在反悔也没办法了。”瞧见她这般模样,他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女怎能嫁二夫呢?莫不是你想要我做你的情人?”她微微一愣“嫁二夫?谁?我就嫁你一个呀。”他将手收回,皱眉问道“那鹿源呢?”她听到他说出这个名字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他微楞“你笑什么?”她笑着道“鹿哥哥,谁说我要嫁他了?你一定是听了族中的人嚼舌根,我和他只有兄妹之情而已啊。”

他的眸一紧“他在哪儿?”她道“鲛人族前几日派人来说族中有急事将他带走了,现在想来应该在东海吧…诶…”还未等她说完,彧渺便拉着她飞了起来,片刻后落在了东海的一个小渔村里,此时天已黑,渔民们睡的早,此时这偌大的沙滩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海风徐徐的吹来,他手指一弹,一个光点向海水中射去,海中顿时波浪翻滚,刷刷刷的几道白光过后,几个人落在了他们面前,领头的正是鹿源。

他手中握着剑厉吼道“什么人?”待看清来人后,面上一喜“阿音你怎么来了?”端木馨音小心翼翼的看向一旁的彧渺,彧渺冷笑一声开口“鹿源,我有些事想问你。”鹿源的眼光落在他们握着的手上,心下已然明白“什么事,你说”彧渺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鲛人“你确定要在他们面前问?”鹿源顿了顿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两人对视一眼躬身告退。

彧渺看了端木馨音一眼对她道“你也先去一边玩吧,我待会去找你。”她点了点头,径直想着远处的一艘废弃的木船走去。待她走远后彧渺方才开口“你骗我。”鹿源叹了口气坐在了沙滩上,又拍拍了身旁示意彧渺坐下,彧渺没有多想坐了下来,鹿源望着茫茫大海声音有些悲凉“本来我也打算去找你的”彧渺看了他一眼“哦?若你真打算找我,当初又怎会费心骗我”鹿源笑了笑“我本来是打算使些手段得到她的,我以为只要我将我这颗心刨出来交给她,她就会快乐,可是她并没有,她变得跟以前不同了,不再时时刻刻跟在我的身后唤我鹿哥哥,她甚至有时候会抛开我,故意躲着我,我以前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我骗自己她只是长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空间,但她梦中口口声声念的都是你,就连端木伯伯生死之际她也都第一时间找你帮忙。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我是真的是输了,输的彻底。”

此后他们良久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平静的海面发呆,许久还是彧渺先从沙滩上站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我会对她好的。”他的声音突兀响起,鹿源微笑“我知道”转头对远处的人儿唤了声“阿音快来…”女子柔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诶…来了”此时晨光微亮,海风吹着女子的纱裙飘在空中,她笑的开心“鹿哥哥,神君你们聊完了吗?”鹿源起身迎了上前,温柔开口“聊完了。”牵起她的手放入了彧渺手中,望着他坚定道“你要好好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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