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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玄尘想了很久,终于知道失去什么了,他失去了可以自豪的说自己是个好人的资本,如果这囚禁之地真的只囚禁犯下大过之人,那玄尘绝对是无意中给世界带来了重大灾难。不管他的内心对“好人”这个词有多坚定的信念,他都不再是好人了。两行泪水流下,玄尘眨眨眼,有几分迷惑,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哭,因为没有哭的理由。

“你流泪了?为什么呢?就算你无意中犯下大过,那也与你无关。无知者无罪,连我这样的有知者都能被宽恕,得以重见天日,何况是你呢?”

“呵呵,”飘雪传出自嘲的笑声,“说来也真是有意思,我不想死,急于摆脱你的束缚,急着去做未完成的事情,几次害你,如今与你一同被囚禁在这囚牢中,这也是一种惩罚吧?”

玄尘想要说点什么,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糟糕,耗费太多神念说废话了,又要沉睡了。”飘雪的声音戛然而止,沉寂下去。

玄尘站在深渊前,很想纵身一跃,任黑莲业火将肉身焚烧个干净,任灵魂化作巨魔,如此,便无需再管所谓的未来之力,无需再想复杂的爱恨情仇,如此,便是彻底解脱!

不过,他最终没有这么做。他想起了可怜巴巴的火红小兽,想起了白清瞿,想起了弘听寂,想起了父母,想起了万年前的黑幕。这个酸涩的世界,有太多的人事物令他割舍不下。

玄尘原路返回,踏过洼地,走过树林,偶尔摘下一两朵花,回忆小时候给邻家女孩编织花藤冠,他扮演大臣,女孩扮演女皇的情景。他遇上一只鬃毛狼,肩膀宽阔,犬齿发亮,看上去凶神恶煞。见此,玄尘幻化出一张灵元弓,一只火灵箭,一箭射穿了这鬃毛巨狼的眉心。

玄尘将狼皮剥下来,摊在石头上晒,肉烤着吃,骨血内脏留在原地,任由躲在周围树丛中的等待已久的腐食动物去争夺。不过,这一举动只能让玄尘的心更加空落。

他曾经进过树林打猎,能够精准射中一只猎物的致命处,一箭射死,是一件值得引以为豪的事情,而如今,这样的举动已经丝毫提不起他的自豪感了,因为,太简单了,就像大人不会把走路当成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那样,太简单的事情与自豪感毫无关系。

不过,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玄尘一直在模仿凡人过生活,他想到矿工,便寻到一处矿脉,从表层的土层开始挖,将力气限制到最合理的程度,穿条裤头在烈日下挖掘,一直挖到深夜,再随便找点野果果腹,一直到黄澄澄的金矿被挖出来,才结束挖矿生活。

他想到裁缝,便将野生棉收集起来,种在一起,以灵元御使土灵,不断改良野生棉,在最短的时间内收获棉花,然后自制纺锤之类的纺织工具,最终织出了一件适合刚出生的婴儿穿的小衣服。

……

玄尘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些,他就这样近乎疯癫的活了一个月,最后对月大声嘶吼,重新回归正常的修士生活。

努力修行,稳步突破,寻求重见天日的机会,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去查明真相,寻找摆脱命运枷锁的契机。玄尘的信念稳定了,他相信,即使天地仁慈,让他能在万年之后重现于世,但也无权让他一生为天地所控制。没有人愿意被人救了之后还要一辈子给救命恩人做牛做马。

众生欺吾,涂炭生灵,血溅千里!苍天欺我,怒斩神魔,打破天地!

这便是玄尘的信念,这些年来,他过于善良,近乎怯弱,不够果敢,不敢为自身的合理权益全力一搏。现在,他明白了,若是任由内心的善念被人玩弄于股掌间,最终自己也会变成恶人的帮凶。

与其如此,不如心狠手辣些,宁可小恶不断,不要一错便遗恨千古!

玄尘开始苦修,尽可能的利用这片囚牢中的资源努力修行。他以五行相生之道,以三年时间,令这片囚笼中的五行真灵浓郁到了可怕的程度,又以神识将五行真灵中的灵元剥离出来,纳入己身之中。

源源不断的灵元进入玄尘的身体,令玄尘感觉全身都要爆炸了,那丹心因灵元充裕变得晶莹剔透,似乎也随时会涨裂。不过,玄尘没有停下,三年时间,他认真思索往事,对心境有足够的信心,完全不在意连续突破会不会留下不良影响。

丹心境,想让丹心得到最完美蜕变,不是让它自然而然的壮大,而是每一次都将它撑裂,任其破碎,再重新凝聚,才是完美蜕变。这种做法非常危险,很可能导致永远不能凝聚丹心,必须另寻他路修行。不过,就像经商那样,越是危险,只要成功,所获得的利润就越丰厚。一个丹心完美蜕变的人,光是与同阶修士比灵气浑厚度的话,占据绝对优势,在修炼宝术等各方面,也会比其他人要强上很多。

晶莹剔透的丹心表面出现了裂缝,玄尘感觉不仅是体表,就连骨血内脏,都出现在裂痕,如同刀割火烧,疼痛难忍,强烈的痛感令他痛苦的嚎叫起来,声音传遍四方,将附近的弱小生物吓得瑟瑟发抖,不敢靠近此地。

随着裂缝的出现,灵元的汇聚加快了速度,玄尘已经发不出嚎叫声了,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如同丧尸。不过,他的意念始终坚守着,没有让蜕变的过程半途而废。破裂的声音从他体内传出,玄尘全身上下被灵元充溢,忍受着寻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那些即将外溢的灵元被玄尘一点点收回去,十天之后,玄尘的丹田之中形成了一颗全新的丹心。

相比之前白色的丹心,这颗绿色的丹心只有拳头大小,比原先小了三分之二,却更为凝实,里面透出的真灵之气非常浑厚。至此,玄尘已经蜕变至丹心第二层。这个过程,与普通修士相比,着实痛苦太多,不过,玄尘认为值得,只要以后能够摆脱命运的枷锁,一切都值得。

玄尘想要继续蜕变第三层丹心,飘雪却传出神念,阻止了他:“别进行蜕变了,你的心境虽然足够,但肉身还没到逆天的地步,至少花两个月稳固肉身,修复全部伤口才行,否则难免留下暗疾。”

玄尘听取了飘雪的意见,没有继续蜕变,他花时间开凿了一件石室入口处仅容一人通行,打算下次蜕变将飘雪的血精石放在石室中,用幻阵保护起来。从丹心第三层开始,进阶会引来天劫,虽然是非常小的天劫,但玄尘依旧不想任何意外发生。

八天之后,玄尘进行了第二次蜕变,这一次,前面的过程与上一次蜕变差不多,不过,由于上次承受过全身裂开的痛苦了,玄尘并没有感觉更难受,反而轻松了不少,倒是最后的天劫令玄尘受了不轻的伤。

一开始,玄尘以为天劫会是雷电之类的东西没想到不是。他在完成蜕变时,天地家突然出现“嗡”的一声响,仿佛是某种颂唱,很低沉、压抑,也很短促,玄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被那音波轰击中,那些愈合的伤口全部裂了开来。当玄尘回到石室中取出血精石的时候,飘雪传出神念说:“以后会更危险,但成功的话,你可能会走向完全不同的路。”

“什么路?”玄尘问。

“我也不知道,我没走过你这样的路,灵元入体这条路,本身就不是寻常路。”

七年之后,当玄尘战胜灵气匮乏、随时可能身体爆裂等各种困难,蜕变传说中神灵才有的丹心第八层的时候,他明白了自己走上了什么样的路。

他没有蜕变出所谓的分层丹心,而是蜕变出了两颗只有蚂蚁大小的丹心,两颗丹心如同两只阴阳鱼在他的体内旋转飞舞,在身体各处游走,非常玄妙。

玄尘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丹心第八层,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因为没有哪本书中有相关记载,只有长生太岁说过,丹心第八层能不能蜕变成功,跟自身努力关系很大,但和外部因素关系更大,至于哪些外部因素,长生太岁直接一句“你没那机缘”打发了玄尘,没有任何前例可以参照,玄尘所走的,是一条没有参照物的路,未来是兜圈子,还是往前走,需要机缘,还需要十倍,甚至是百倍于他人的努力。

算上之前三年,整整十年时间,玄尘快21岁了,灵魂年龄已经三十五岁了。年轻的外表,加上与年龄不相符的阅历,令他朝气蓬勃之中带着几分迷人的沉稳。

指尖轻点,一条灵龙飞出,没入百米之外一只狐狸的脑海中,顿时,玄尘感觉有了两双眼睛,留在原地,也能操纵狐狸去查探远方。这是傀儡术,一种并不损伤傀儡体灵智的傀儡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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