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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国朝悼亡诗辑凡例

论翻译小说

梅曾亮作诗宗旨

骆兆纶忠孝两全

齐景公知陈氏将兴

古今聪明人无撰述

姚莹论援鹑二字意义

曾国藩等剿捻驻节处

广饶九南道缺逸事

南京贡院曾国藩手迹

李习之先生文读序论

女史熊琏论诗

张维屏忆母诗

秀水县分合原委

翰林院散馆除名

联合立宪上谕

曾国荃与官文失欢

成都都统无印

黄翼升欲钞御赐书

彭玉麐亲笔手札

黄体芳出试题寓意

犯人越狱案委过典史

刘坤一求雨逸事

明戴羲史钞

论泾川诗话

传书堂善本书目

论使西纪程

孝钦显皇后谕教案须持平

传习所讲习所所始

晋杨盛与陶潜同节

曾国藩论七律

庐江刘声木十枝撰

国朝悼亡诗辑凡例

予往日欲编《国朝悼亡诗辑》卷,采录贰拾家集,并自撰凡例伍则,后以于诗学素未研求,倦于搜辑,因而中止。原辑之编,仍存箧中,为纪其大略于此。凡例云:「一,悼亡之诗,已见专集者不录。如长洲尤展成太史侗别有《哀弦集》,吴县石梅孙渠别有《葵青居诗录》,汉军汪松别有《悲鸾草》,仪征吴少莲司马灏别有《只鹣录》,德清俞荫甫太史樾别有《百哀篇》是也。一,夫妇之义,上以事宗庙,下以绵嗣续,为人伦之首,非仅为燕婉私情。若悼妾媵之诗,乃牵于情欲,非理之正,词虽工不录。一,编中所悼之妇人,博考诸家载记,皆无崔卢之阀阅,实有锺郝之轨范。而诸家悼亡之诗,皆婉转陈词,哀愈于礼,情深于文。娶妻得佳妇,诚为人生之至福,不幸中道伤逝,余哀未忘,亦君子之所悯也。一,文词不录。诸家贤行,已摘要录入卷中,欲求详细,有原书在。词则所作甚少,无从辑录,实亦与诗究难强同也。一,总集内范围至广,门分类别,不可缕指,专辑悼亡诗者,尚未见他本。声木屡抱悼亡之痛,故辑为此编,以寓哀思,不求宏富,以国朝人诗文集耳目所及者为限。」云云。编录为顾炎武七绝五首,见《亭林诗集》,王士祯七绝三十五首,见《渔洋诗续集》,杜浚五律一首,见《变雅堂诗集》,黄任有七绝廿八首,见《秋江诗集》,陈鹏年七律二首,见《道荣堂诗集》,王文奎七律四首,见《鷇音草》,潘希甫七绝十首,见《花隐葊遗稿》,胡培翚七绝廿七首,见《求是斋诗集》,徐镛七律八首,见《石笏斋诗钞》,汪廷珍七律十三首、七绝十七首,见《实事求是斋遗稿》,张振夔五古八首,见《介轩集》,王东槐七绝七首,见《王文直公遗集》,张宗松七律一首,见《扪腹斋诗钞》,龚景瀚七绝廿八首,见《澹静斋诗钞》,彭兆荪七律十二首,见《小谟觞馆诗集》,郝懿行七绝十二首,见《晒书堂集》,邓嘉缉七律十首,见《扁善斋诗存》,彭绩七绝八首,见《秋士先生遗集》,张之洞七绝八首,见《广雅碎金》,汪暕七律一首,见《澹余诗略》。

论翻译小说

光绪末年,闽县林琴南孝廉纾,翻译西文小说,由商务印书馆排印,盛行一时。余素不喜阅小说,未知佳恶,亦姑置之。谋食济南时,有友人不知余终日咿晤,未脱寒酸气习,卒然问以终日在家,何事消遣。余因其言骨突,不便明言,乃谬应以闭户静坐,扫地焚香等事。友人因谓林译小说甚佳,力劝阅之。乃略为购置数种,颇觉其所叙述过于浮泛,不合事理。譬如言一国之兴衰,引周室以兴衰以为证,以吾国文法论,至多不过曰,盛如文武成康,衰如幽厉慎靓与赧王,二句而已。西文必自太王、王季、文王,历数至慎靓王、赧王,历百拾句不等,实属烦宂无当。余虽不识西文,以译本论之,未足以尽其所长。然吾观佛家经典,大半为后秦姚兴时,历经当时文人译成中文,润色改窜,始为定本。其文义与今时译本小说无大差异,乃恍然泰西各国文字原是此体,以中西文相较,判若天渊。中文贵一语抵千百语,西文千百语仍为一语,中文以事增文省为贵,西文以事一文多为贵。西人不能改从中文,犹中人不能改从西文,其理至明,断难合一。余意中文本为上智而设,西文则专为中人以下者示之准的,是以不厌求详若是。然中人以下者实多,西文以此立法,未尝无深意存焉,亦未可是丹非素也。

梅曾亮作诗宗旨

上元梅伯言郎中曾亮《舒伯鲁集序》中有云:「凡诗阅一二字,可意得其全句者,非佳诗也。文气贵直而其体贵屈,不直则无以达其机,不屈则无以达其情,为文词者,主乎达而已矣。」云云。文见《柏枧山房文集》。声木谨案:上元管异之孝廉同《书梅伯言马韦伯诗后》中有云:「伯言之于诗也,意欲其深,词欲其粹,一思之偶浅,必凿而幽之,一语之稍觕,必砻而精之。赋一诗,或累日踰时而后出。」云云。文见《因寄轩文集》。湘乡曾文正公国藩亦云:「阅梅伯言文集,叹其钻研之久,工力之深。」云云。语见《求阙斋日记类钞》。郎中文章学术,授受源流,已见予撰《桐城文学渊源考》中,固以古文高天下后世矣。据孝廉所云,其于诗,亦研索至勤,故论诗之语,极为精凿,揭古人未发之秘。所撰《柏枧山房诗集》十卷、《诗续集》二卷,卓然可传于后世。然以阅一二字可意得其全句之例衡之,郎中之诗,亦难全免于此。知之非艰,行之维艰,古今似此者多矣。至谓文章其体贵屈,即钱塘袁简斋明府枚《与韩绍真书》云:「盖贵直者人也,贵屈者文也,天上有文曲星,无文直星。」云云。语见《小仓山房尺牍》。凡诗文词曲,莫不皆然,不仅古文之一种。余往日偶至戏园观戏,见凡戏曲折顿挫,匣剑帷灯,一至正文,即戛然而止,大悟文法。古人所谓曲,即二簧梆子,文法之至陋,唱词之至劣者,亦必如是。然吾见古人以诗文传后,全以意胜,不在词藻。骈文虽须斑剥陆离,铿金戛玉,追辞炼骨,犹必力刬俗艳凡采,笃守六朝正轨。设过于裁对工整,即是俗体,大家小家,决无是也。惟诗亦然,其裁对工整者,即试帖之变体。(古诗即倒句)试帖决无佳诗,诗中若有此类,其诗固不足观也。阳湖赵云松观察翼,撰《瓯北诗钞》五十三卷,以史对史,组织极为富丽,实为俗体,通人所不屑道。至同光之时,江阴何太守栻,撰《悔余葊诗编》十二卷,实宗其体,对仗更为工整,意欲以奇丽见长,开辟诗家新世界。但取而诵之,法而效之者谁乎?可知在意不在词矣。

骆兆纶忠孝两全

江华骆文卿吏目兆纶,官湖北蕲州吏目十余年,宣统辛亥殉难。武进李经彝学使宝洤,撰《骆吏目传后》有云:「辛亥八月,武昌乱起,总督首弃行省走,焚掠四出,所在奔溃。九月朔,长沙兵继变,巡抚弃走如总督。于是两行省所辖道郡州县皆植白布为旗,迎乱者惟恐后,官吏不从者,或走或杀。蕲牧去,州人以兆纶习州事,推拥请留。兆纶不可,则谓士民:『吾有老母,惊悸败我意,愿奉母出境,还就职。』士民许之。兆纶奉其母至汉口,属所亲卫以去,返至蕲,跳身投蕲河中。蕲人闻兆纶至,方迎谒,欲与语,而兆纶死矣,时某月日。李宝洤曰:新军学堂之兴,自湖广始,而大乱之作,疆吏之亟走,亦始湖广。以余所知,两行省中,惟长沙沈知县瀛死最烈,今又得兆纶。时穷乃见节义,使平居处顺,亦何以知其临难不苟哉!其它大吏武臣及有司死者,盖有之矣,朝廷褒恤所及,至隆尤渥。而默默下僚,从容就义,忠孝两全,以视夫坐拥百城,倒戈以雠君父者,犹凤麟之与枭[獍]也。呜呼贤哉!」云云。文见《汉堂文钞》。声木谨案:骆吏目事迹,钱塘吴子修学使庆坻,已采入《辛亥殉难记》,不如此叙述之详,盖撰述各有体例之故。吴县沈士登太守瀛,于宣统辛亥,以候补知府,署长沙县知县,为党人所执,闭置室中竟日。前署湘乡县知县城固申荫堂明府锡绶亦被拘,忍饥相对,以死节相勉。党人知不可屈,拥二人出,太守骂不绝口,遽见害,明府亦同死之。语见《辛亥殉难记》。似此临难捐躯,慷慨以同死相勉,成仁取义,忠魂烈魄,上薄霄汉,固宜与日月争光,名垂天壤,名教有不因之而益重者哉!

齐景公知陈氏将兴

《春秋》昭公廿六年,《左氏传》云:「斋景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后知礼之可以为国也。』晏子对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与天地并。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后闻此礼之上也。』对曰:『先王所禀于天地,以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云云。声木谨案:晏子此段议论,大可为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节作注脚,齐景公善晏子之言而不能改,亦与善孔子之言同。《左传》又云:「齐侯与晏子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云云。而《论语》云,「虽有粟,吾得而食诸」,云云,实同一意。盖当时齐国将归于陈氏,人无大小智愚,莫不知之。春秋时,大夫世禄,虽国君,不易夺其禄位,况陈氏为众所归,是以景公明知之而明昧之,终亦不能去之,良有以也。齐景公既不能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又以无礼无德,自不能已陈氏之乱,可慨也夫。

古今聪明人无撰述

凡古今载籍所称聪明人,如言读书五行、十行并下,过目成诵,历久不忘者,皆只空言其聪明。果使有兼人之智,兼人之勇,其学问文章,自较他人有别。今试稽之,聪明人撰述流传于世者,能有几人,流传于世,为共见共闻者,又能有几人。大抵聪明之人,能高明而不能沉潜,于撰述一途,实非所宜。又况自恃聪明,平日高视阔步,视学问文章如土苴,矜张自满,目空一世,焉有伏案之功,是以不传也。

姚莹论援鹑二字意义

桐城姚南青太史范所撰《援鹑堂诗集》七卷、《文集》六卷,虽已于嘉庆甲戌月家刊本,印本殊为罕见,盖其板毁于粤贼之乱。其取名「援鹑」二字之意,见者多疑为取义于《诗经》,而不知非也。其曾孙石甫廉访莹《识小录》云:「先曾祖堂名『援鹑』,出扬子《寡学篇》『春木之芚兮,援我手之鹑兮』。言孔子教人,有以手援而醇和也。盖字与醇同,非鹑鸟之谓也。」云云。其孙叔节孝廉概自云,竭毕生之力,只收得诗文集各一部,欲重为刊行。今孝廉又卒,此书终难重刊矣。

曾国藩等剿捻驻节处

同治苏州省城克复后,合肥李文忠公鸿章,驻节于城内拙政园,为苏州名园之一,并历见前人记载。后南皮张文达公之万,欲购之以养母,卒为八旗奉直人所购得,改为八旗奉直会馆。当时湘阴郭筠仙侍郎嵩焘,参赞文忠幕府,文忠有事咨询,恒呼之为「老筠」。先文庄公每至苏,常与侍郎同室。及同治年,湘乡曾文正公国藩与文忠,先后督师,剿平捻匪,节制三省军务,当时均驻节于周家口镇玉露庵。先文庄公晚年,于拙政园及玉露庵,犹历历指出:某某处为文正、文忠办公室,某某处为某某室,「吾当时亦住于某所」,为声木等言之。光绪乙未,罢官归里,路过周家口,见玉露庵双扉紧闭,因作《周家口怀旧》诗云:「大枪铜马满神州,宵旰时廑圣主忧。戚里名王悲裹革,视师上相几搔头。韬钤策士留宾馆,靴靺诸侯仰节楼。古寺门扃车马散,萧萧汝水自东流。」云云。声木谨案:先文庄公撰述,为某甲焚毁殆尽,声木痛之,到处访询,集得诗数十首,编为《佚诗》一卷,拟刊于先文庄公遗书中,目录已见《续补汇刻书目》。但搜辑编纂慎重从事,不敢草率塞责,不知此愿何日能偿,诚憾事也。

广饶九南道缺逸事

江西分巡广饶九南道,因驻札九江,俗名九江道。内府每年所用磁器,于景德镇特设御窑,专理其事,例归九江道兼辖。光绪年,内府于常例物品之外,需用粉定养鱼大缸壹百个,命御窑造好进呈。时江阴沈品莲方伯保靖适任斯缺,尝谓先文庄公云:「御窑所制御用之物,必须加数倍制成,拣选其中毫无班点痕及裂文者,始能进呈。余则谓之赢余,官吏共分,道员实占多数。故凡任九江道数年,赢余磁器甚多,职是之故。」又谓:「九江道例兼大姑塘二钞关。粤逆乱前,收税甚旺,额征税银拾柒万叁千捌百捌拾两。乱平后,收数骤绌,即扫数解库,尚不足数万两。国家功令,关税短收,例须免玖赔壹。道缺清苦,焉有余金作赔,乃愈绌其数,庶使免玖赔壹之外,仍余贰叁万金。俗谓优缺,非真优也。」云云。此先文庄公晚年,于声木趋庭时谕之者。方伯所言,乃同光初年情形。后来不知若何,无可考查矣。

南京贡院曾国藩手迹

南京江南乡试贡院,原有「至公堂」正书三字横木额,大门外石排坊正中「锁院风清」正书四字石额,原为湘乡曾文正公国藩手笔。今虽犂为平地,改为市场,余仍记之于此,以为后人考古凭吊之用,或不嫌其多事也。

李习之先生文读序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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