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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番外—《凡夫俗子》

凤翔府,扶风法门寺,真身护国宝塔之前,筑起三丈法台,台下一众僧人朱红袈裟,盘膝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方丈延福,身披佛衣,头戴八宝毗卢冠,手持锡杖,躬身闭目于法台之上。只见一小沙弥,跑上法台急道:“方丈大师,迎奉佛骨进京的队伍已经到了寺门。”延福慢慢道:“修行不足,遇事莫急,告诉延法大和尚,出寺相迎。”“师叔祖,今早已然进地宫准备了。”只见延福,淡淡道:“你去迎接就是。”“这这这,方丈大师。来人是雍州王,我去不妥吧!”“他看得破,你就莫要执迷了。现今天下未宁,佛事衰微,庙中僧人稀少,一切随缘随法就好。”“是。”言讫,小沙弥匆匆跑向寺门,只见延福淡淡道:“福祸无常,因果有循。六迎二送,护国无凭。南无阿弥陀佛。”

却说寺门之外,奉先素袍灰衣,慢捋须髯道:“子义,前线战局吃紧。迎回佛骨,你就速去吐蕃支援吴柯。”一旁一将,剑眉朗目,白面剑须,做礼答道:“先生,子义,现在就去。”奉先小声道:“你是圣上亲封,礼佛护国将军,与我一同迎佛骨回京供奉,这是三十年一遇的大事,为了民心军心必须办好。”子义急道:“先生子义不懂,那番僧的一截指头,能让大唐中兴,要前线浴血拼杀的将士作何?”奉先闻言,闭目道:“莫说护国,这次迎佛,险些误了大事。提前一年,圣上支会本王,调兵配合工部在义宁坊诸寺的基础上,修什么护国寺?一口气调兵八万,除过四境守军天策府常备兵员不过十万,老天也是玩笑,又是大风又是大雨,年初才修好。还没让这八万兵马休整一二,吐蕃又犯我边境。急忙调兵御敌,又要让你我去迎什么佛骨。哎!只是苦了辅国,这八万兵马的粮饷,可是苦坏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子义闻言,暂压怒气无奈道:“先生说过,我的军功早已不是斩将破敌,而是止干戈,护家国。子义,什么都听先生的,只是先生你看这破寺的和尚,好生误事,我等侯了三刻了,连个佛骨影子都没见到。先生你我在此,二先生他们可在战场啊!”奉先此时早已是急不可耐,一听子义如此言语,当下高声道:“刘大人奏乐,众将官随王将军一道,入塔礼佛,恭迎佛骨舍利。那些法师们念经也罢,作法也好。无需理会,请回佛骨我等即刻回京。“当下一人,小声道:”王爷,三思。老臣上次随僖宗皇帝,来迎佛骨足足等了半日。法门寺乃我大唐国寺,方丈延福大师更是尊为护国法师。僖宗敕封无量功德,佛前比丘。如今战火不息,天下不宁,此次的迎佛兹事体大,王上,三思。“”刘大人,你礼部规矩大,我王梓晗就是一介武夫。圣上,让我将佛骨取回供奉,这就是君命,王上,让我进地宫去迎,就是将令。君命将令俱在,你哪里有这么多说辞?众将与我进寺。“

此时正遇小沙弥来在寺前,答礼道:”阿弥陀佛,法门寺知客僧人明法,见过众位大人,方丈大师现在护国真身宝塔前,迎候各位大驾。“”什么?知客小僧,来迎我等。把我们当作,村舍香众了么?叫你们监寺大和尚出来,朝廷每年白拨银子了么?“奉先淡淡道:”刘大人无需动怒,子义随这位小师父进去吧!“”这这王爷,不妥吧!您堂堂郡王,天策府令。这这王将军,您慢点啊!“说话间子义早就随着明法入寺去了。”刘老大人,今非昔比,奏乐进寺吧!“”下官,领命,奏乐。“言讫,一众乐工,奏乐。法门寺中也传来钟鼓之声,奉先躬身道:”迦毗罗卫国释迦族王子,乔达摩.悉达多在上,大唐雍州王,张浩伟参拜。昔时佛土十六国,战乱不止,尊驾舍身沙门,修慈悲法,度无量人,今我大唐战火不息,愿尊驾英灵护佑,早日平息战乱。“”王上,祝告之词,中书省已然明发,这段不用。况且应尊称,释迦牟尼佛。“”入寺。“

一众疾行,不多时已然来在护国真身宝塔,只见子义,背负一黄布包袱,施礼道:”先生,佛骨已然请回。“奉先淡淡道:”送往长安,交予圣上,即刻前往维州御敌。“”末将,谨遵将令。“言讫,子义便去,却见一老僧追出,急道:”将军大人,还有两重宝函。“奉先拦下道:”大师,不必了。其余事宜,交于本王就是。“”这这这,王爷,这佛骨应该放在五重宝函之中,放在莲花宝台之上,八僧护卫,百余念经而随啊!“此时只听法台之上延福高声道:”慈悲,慈悲。师弟,万事随缘法,不必强求。王上,请登台,你我做完这场功德。“”刘大人,与这位大师商议,如何进京礼佛吧!“”下官,领命。“言讫奉先,登台施礼道:”见过方丈大师。“老僧,卸下毗卢冠笑道:”王上,请坐。“奉先闻言取了蒲团坐下道:”不知,礼佛还有何事?“”哈哈!说起来,还有开函和恭送,不过现在不必了。“”大师见谅,吐蕃战事吃紧,因而只得事急从权。“”阿弥陀佛,王上,不必多虑,佛祖看得开。只是前日王上送信来,希望本寺替王上供奉一盏长明灯,可有此事。“”有。“”哦!老衲不解,我大唐国教为道教,王上也是道门中人。为何要在佛前供奉香油?“”宗圣宫的道长,劝我弃官回乡,闲云野鹤。所以我来大师这,希望觅得光明。“”哦!不知王上,因何困惑?“”一身杀孽,妄求度化。“”王上,你看这天是什么颜色?“”蓝色。“”王上,目中无障,心中无魔,不必度化。“”那这一身杀孽,如何化解?“”王上,因陀罗,斩杀无数妖邪,可算得杀孽?杀为止杀,战为止战,心便无魔,心无魔,身无孽。“”大师之言,我也明白,只是这夜夜无眠,脑中全是枉死之人,前来索命。“延福,低声道:“当年会昌法难,四遭僧人前来本寺避难,因本寺受大唐历代君王敕封,暂躲灭寺之劫。武宗皇帝虽不灭寺,却让毁掉佛骨,本寺只得做出影骨搪塞君命,武宗皇帝虽下令灭佛,却是一代明君,中兴大唐数十载。王上,灭佛者都能做到的事,您这杀孽还怕么?”“大师慎言,本王岂敢与至道昭肃孝皇帝相比。不过大师这话,本王牢记于心。”延福笑道:“虚名本是空,凡夫恋其中。冷眼看千古,盛衰几相同?王上,佛前明灯,心中善念。南无阿弥陀佛,王上请回吧!“

奉先此时,答礼将退,却听得台下刘尚书高声道:“王爷,左羽林将军,奉旨前来,现已到山门。”奉先闻言一惊,半刻无言,延福见状,道:“王上,为何不做发落,莫不是与这位将军有旧?”“旧也不旧,相识二十余载罢了。”“即是旧识,何不相见?”“每每见到,必有变故。非我不见,实是天意难违。”“王上,佛讲同缘,你二人今世得遇,乃是前世缘法。善缘也好,孽缘也罢,皆是个中因果,王上躲不掉的。”正言到此,台下刘尚书早已急不可耐,高声道:“王爷,岳将军是来护送我等回京的,不好让人家久候啊!”奉先闻言暗自叹道:“始即是终,终即是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欲断难断,空嗟惘然。”起身一抖灰袍道:“多谢大师开悟,本王告退。”延福起身合十道:“王上,慢行。”

言讫奉先缓步下得法台,谓刘尚书道:“礼佛详情,路上还望大人尽言。”那刘尚书此时心急连忙答道:“下官,分内之事,只是王爷你与岳将军旧事,朝野尽知圣上差他前来怕有深意,王上千万谨言慎行。”“哦!是何旧事?”“先帝伐蜀之时,误入敌阵,岳将军随军被围。王上亲提章武星夜点兵救援,以至阵前失帅三军大乱,让王瑞夺回CD,先帝与王上险些被俘。”“哦!本王救驾心切,中了贾允计策,关岳将军何事?”“是是是!下官失言,王上恕罪,不过大家都说,王上不是救驾,是是是...........”“哎!刘大人,有话之说,本王不是去救驾,是什么?”“王上,是去和自己兄弟生死与共。”奉先闻言,闭目淡淡道:“似这等悖逆之言,望大人忘了。若是今后有人再提,烦劳大人先行支会本王。”刘尚书闻言暗笑道:“什么雍州郡王,天策府令。不过也是个意气用事的俗流罢了,有此软肋在他迟早自取灭亡。”便道:“王上,说的是。还请速速回京,礼佛事杂。”奉先见此情状,笑道:“刘大人,你看此处山林清幽,佛门庄严,本王有意在此出家替大唐祈福,怎奈俗事繁杂,无缘向佛,不如刘大人就在这阿育王寺替本王出家吧!就算为国为民,功德无量啊!”那刘尚书闻言,连忙急道:“王上,何意?”“就是方才所讲之意,刘大人是在此地出家,还是回府出殡自己选吧!”言罢一人缓步而去,全不管那人呆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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