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3308800000036

第36章 张金哥逢贾母喊冤 夏金桂遇冯渊从良(2)

贾珠笑向冯渊道:“才刚喊冤的女孩子,押在那里去了?“冯渊道:“发给女禁子押到班房里去了。我只略问了他几句,他说被人打破婚姻,夫妇双亡的事。”贾珠道:“状子在我这里,他告的就是我们舍弟妇。当日我们这舍弟妇原和云节度家是老亲,所以张家才求我们弟妇向云大人处说了,派压着这守备家退亲。那时我们弟妇年幼无知,就应承了他家的情面了。这会子,若是禀明了老爷,当堂审断,必致舍弟妇要到案对词,有碍寒舍的脸面。所以我特来给你商量,私下和息了,大家都有光彩。你看着这件事怎么样呢?”冯渊道:“这件事也还容易办。我的意思,先把那女孩子带来,我们和他讲讲,给他几两银子安家。他若依了就罢,倘若他不依,我们再另设法儿好不好呢?贾珠道:“就是这么着,很好。”冯渊便叫小厮过来,传唤女禁子把张金哥立刻带来。小厮答应去了。

不多一时,只见女禁子把张金哥带了进来。冯渊便取了一个坐褥铺在台阶上,给他坐下。贾珠便问他家乡籍贯,并告状的原委。张金哥一一的哭诉了一遍。贾珠道:“我因为要给你们和解这案事,所以请你过来和你商量。这会子你所告的人,情愿把头里得过你家的三千两银子拿出来给你安家,两下里和息了好不好呢?我想你也是大家子的姑娘,出头露面的当堂审问囗供,也觉不雅,万一说错了话,王法无情,不是上拶子就是打板子,都是论不定的事呢。”秦锺在旁插嘴道:“张姑娘,我告诉你那拶子的拶手指头儿,板子是打屁股的,你这么娇娇嫩嫩的,怎么受得起呢?”冯渊道:“你莫在里头胡搅。张姑娘,我和你说正经话,这一位就是贾府里的珠大爷,你告的就是他的弟妇,都是我们衙门里大人的至亲。俗语说的好,‘是亲三分向’,你必要到堂上去,只怕不能打上风官司,依我说私和了,又得银子又不吃亏,岂不好呢?”

张金哥道:“这位就是贾府里的大爷么,你们家原是国家的勋戚,还希图人家的银子,害的我好苦啊!如今虽说还我三千两银子给我安家,我又找不着我丈夫在那里,我一个女孩儿家自己怎么过日子呢?”秦锺笑道:“你原来是找你丈夫的,你看我是不是?”贾珠忙喝道:“又胡说了。”因道:“你既这么样说,也容易办的,你丈夫可叫什么名字?”张金哥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贾珠道:“可姓什么呢?”金哥道:“敢是姓崔罢。”贾珠道:“怎么连自己丈夫的姓都不知道吗?这么看来,这张状子多半是谎的了。”金哥发急道:“人家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好意思打听丈夫的名姓呢?”贾珠笑道:“既不好意思打听,怎么又知道敢是姓崔呢?”金哥道:“当日他家下聘的时候,我哥哥就和我嗷着玩儿,我就急了,狠狠的啐了他一囗。我哥哥说:‘呸,你婆婆家姓崔。’我这才知道的。”说着,大家都笑起来。

冯渊道:“这么说来,更容易了。但凡姓崔的,他父亲做过守备的,就是你的丈夫了。”金哥道:“你们不用混我,我认得他的模样儿。”贾珠笑道:“姓名都不知道,怎么又认得模样儿呢?”金哥道:“当日我母亲要相看他,把他请进卧房里来坐着,我是从窗户眼儿里看见了的。”说的大家又笑了。冯渊道:“既这么说,我们明儿就给你访查这个人。若真是你丈夫了,你可不许反悔的。”金哥道:“你们如果找出他来,我都依你们就是了。”冯渊道:“既这么样,女禁子过来,把张姑娘的锁子开了,送到官媒王妈妈家住去,教他三茶六饭好生供给,不可怠慢。使了几两银子,教他到我这里来领。你们就去罢。”女禁子便给他开了锁,手拉手儿两个去了。

贾珠向冯渊笑道:“公事毕了,该你说你的私事了。”冯渊也笑道:“前儿我偶到青楼一逛,遇见这个女子。他前生本是良家的子女,因素性好淫,所以死后罚入青楼为妓。因琵琶弦索还没习熟,故此还没接客。我因爱他生得很俊,所以接他来家要买来做妾,他倒也愿意。只是他乃官妓,也须得回明老爷,册上除名,方才妥当。我正和秦鲸卿商议,要求求大爷,不承望大爷来的这么凑巧。过来把酒席换了,请新姑娘出来给大爷手奉一杯。”小厮答应,忙把残席撤去,换上新鲜肴果。冯渊便让贾珠上坐,自己和秦锺对面相陪。秦锺便叫道:“夏姑娘,快出来罢,不用装腔了。”

说着,只闻一阵香风,早见一个美人儿自橱后出来。冯渊指着贾珠道:“这是大人的少爷,快些过来拜见。”那妇人向上轻轻的福了两福,刚要下跪,贾珠站了起来,拦道:“只行常礼罢。”那妇人只得又福了两福,便拿起酒壶来,每人斟了一巡,这才挨着冯渊坐下。小厮点上烛来,贾珠在烛下细把那妇人一看,果有八九分姿色,乃笑问道:“姑娘贵姓?”那妇人低声笑道:“姓夏。”贾珠又问:“芳名?”那妇人道:“贱名金桂。”贾珠又笑问道:“生前可有丈夫没有?”那妇人面红过耳,低声道:“没有。”秦锺道:“怪道说你生前好淫,原来是没有丈夫的,只好打野食吃罢了。可惜咱们两个人,生前怎么没会过呢?”原来这妇人,就是薛蟠的妻子夏金桂。因施毒暗害香菱,误戕了自己的性命。阎王因他生前好淫,罚他在青楼为妓。一日偶与冯渊相遇,彼此都动了个爱慕之情。冯渊因青楼往来不便,所以接到家中,欲买来做妾的。金桂听见冯渊说贾珠是本官的少爷,并不知他就是薛蟠的表兄,今见贾珠问他丈夫,不好意思说出囗来,只得含糊答应说:“没有”。

贾珠见他风情流荡,眉目动人,也觉情不自禁,乃笑问道:“你会唱么?”夏金桂不觉红了脸道:“初到未久,尚未学唱。“贾珠笑道:“岂有此理,你这么一个聪明人儿,难道就连一两个曲儿都没学会吗?”夏金桂笑道:“学了一个多月,才会了两个曲儿,就是在人面前臊的唱不出来呢。”贾珠便拉了他的手,笑道:“好呀,你会那两个曲儿?唱给我听听呢。”夏金桂道:“一个是‘解不开的连环扣’,一个是‘好难熬的春三月’。”贾珠乜斜着眼儿,摇头道:“不好,不好。这两个曲儿我都不爱听,我只爱听的是‘风儿刮’,你会不会?”夏金桂把脸一红,低下头去拈弄衣带。秦锺拍手笑道:“冯大哥,你听大爷教他唱个‘风儿刮’呢。我且听他会叫阿妈不会?还要娇声嫩气的,叫的亲亲儿的才好听呢。”

冯渊见他二人更番戏谑,忙拦着笑道:“今儿天也晚了,小寓就在衙门身后,若弹起弦索琵琶来,恐怕里头听见了,问出来不好回答。大爷既然高兴赏脸,我明儿备个小东,在城外望湖亭上,再叫几个会弹唱的,索性热闹上一天。明儿衙门里也没什么公事,就请秦兄弟做陪。将来还要仰仗大爷给我成全这事呢,拿壶来敬大爷一杯。”贾珠哈哈大笑道:“老冯急了,吃起醋来了。我那里就肯夺人之所爱呢?既然你明儿请我,我这会子也还有事,便暂且告别,让你们好好儿的乐一夜罢。秦鲸卿,你也跟了我回去罢。”秦锺笑道:“你老人家让我在这儿多喝两杯酒,我还要看着把他们两个人送入洞房,看着他们脱了衣裳进了被窝,我才回去呢。”贾珠也笑道:“小猴儿精,你怎么这么涎脸,定要瞧个活春宫儿你才罢呢?”因向夏金桂笑道:“你听见了没有?好生招架着他罢。”说的夏金桂红了脸,低头不语,大家一齐大笑。贾珠走出屋去,秦锺、冯渊二人一直送出大门,垂手虾腰而别。

贾珠回到衙门,林如海适值崔判官招饮,尚未回署。贾珠一直到了上房,只见贾夫人因等林如海,在炕上和衣假寐。贾珠向丫头们摆摆手儿,便一直到后面贾母屋里。贾母尚在未寝,正和鸳鸯谈论张家女孩子告状的事,见贾珠进来,不胜欢喜,忙问“事情妥当了么?”贾珠便挨在贾母的身旁,屈膝坐下,低声道:“妥是妥当了的,就是这位守备的儿子没有下落,又不知他的名字叫什么?若找着了他,张家的女孩子一概全依。若找不出这个人来,倒有些儿磨嘴。他说他是女孩儿家,没了丈夫,孤身独自个怎么过日子呢?”贾母笑道:“这个小蹄子,倒有这么些累赘,定然要个小女婿子,这可就难了。”贾珠道:“我们明儿和冯书办商量,另想法儿办就是了。”

贾母笑道:“如今这件事情,且把今儿来的杠箱打开,打算出三千两银子来,交给你办去,别的事情,咱们一概不管了。“贾珠笑着站了起来,道:“老太太只管放心罢,银子原是重头儿,既是你老人家肯拿出银子来,别的事也就好办了。天下也没过不去的河,我们明儿只应许下给他找人,也就完了。”贾母满心欢喜,正欲开言,忽听前边打点开门,知道是林如海回来了。贾珠便连忙迎了出去,刚到上房,林如海已进来了。

贾珠又与林如海说了一会子闲话,这才回到自己房中,上床安歇,在枕上翻覆寻思,不能成寐,到了五更,方才睡去,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方醒。起来穿衣甫毕,只见秦锤笑嘻嘻的跑了进来,道:“大叔恭喜,恭喜。张家女孩子的丈夫有了下落了。”贾珠惊喜道:“你在那里得的信儿?”秦锺笑道:“昨儿晚上,我并没回家,就在老冯家闹了他一夜。我们送了大叔回家之后,就大碗家闹起酒来了,把老冯灌了个烂醉,进了卧房扒在枕头上动也动弹不得了。我正要给他们那一囗子解钮子,谁知道老冯才是个老奸巨猾呢,他伏着枕头叫道:‘秦兄弟,外间屋里书架子上,有一部十锦春宫册页,你给我拿了来,待我拣一出子好的,好照个样儿’。我就信以为真,刚跨出他的门槛儿,只听里头‘咯噔’的一声儿,把门插了个结实。“贾珠哈哈大笑道:“你这个猴儿崽子,也太涎脸了。”秦锺笑道:“他们把我诓了出来,我那里就肯饶他们呢?我就把他们外间放的一张小竹床儿,挪在挨他们睡觉的板壁背后,躺在上头,听见他们在里头唧哝,我就在外头咳嗽,直闹到鸡都叫了,我这才打了个盹儿。今儿一早,老冯起来一开房门就找我,我只当他要撕打我呢,把我吓的就要跑。他反倒把我叫住,教我快回来告诉大叔,说张金哥的丈夫,他们那一囗子才知道,也认得呢。”贾珠大喜道:“这也奇怪了,他怎么又能知道呢?”秦锺道:“老冯说昨儿晚上,他们在被窝里提起咱们审问张家女孩子的事来。他们那一囗子说,他在青楼的时候,曾遇见过一个年轻的公子名唤崔子虚,他父亲做过守备的,给他定的媳妇是个财主家姓张的姑娘,因有人打破他们的婚姻,他媳妇没过门便自缢而死。他也就义不独生的也寻了死了。这么看起来,不是张金哥的丈夫,可是谁呢?”贾珠忙问道:“他可知道这个人的住处么?”要和秦锺怎么回答,且看下回便了。

同类推荐
热门推荐
  • 碟之魅影

    碟之魅影

    就算是如此伟大的战士的逝去,都没有让刘坚强哭,他已经不需要眼泪了,心中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也不需要痛苦,反正自己就是一路走到黑的人,不需要对待真实的时候像个演员一样又哭又闹,没意思的。
  • 皇家美男团vs神秘学妹

    皇家美男团vs神秘学妹

    一个神秘的少女,混进皇家贵族学院,为了一件不得不做的神秘任务,她进入了学院。她一次又一次,引起了皇家美男团的怀疑,怀疑的同时,也进入了他们的心。如果她的身份被查出,她应该怎么办?——她是人人羡慕的公主,即使她没有钱财,但她的身份足以让人畏惧羡慕。她被困皇宫,终有一天逃出。她隐藏身份,来到皇家贵族学院。那么,她就要混得风生水起!【全书免费】
  • 妖孽蛋生

    妖孽蛋生

    幽火是个孤儿,性子淡漠孤僻,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就连她出车祸死了,灵魂被拽进空间裂缝也没能让她淡漠的心泛起一丝波澜。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在空间夹缝中一直游荡直至消散时,一颗半人高的巨蛋突然撞来,就这样,幽火在被车撞死了身体之后,又被巨蛋撞碎了灵魂。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左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存在。但,出乎意料的,她竟然再次醒来……并且在未来的某一天遇到某个霸道的男人时,幽火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 江湖——那些事儿那些人

    江湖——那些事儿那些人

    江湖,其实就是江与湖;江湖之人,其实就是江与湖之人。其实都是身边的人,只是个人经历、际遇遭际、情感世界的不同,于是就有了这些个不一样的江湖之人。本小说以张北市一批批、一代代江湖人的故事为线索,勾勒出一个江湖人的群像,让我们感同身受,好似经历其中。
  • 天意残

    天意残

    刘子闲是悲剧的,几岁失去双亲,好不容易大学毕业进入上海的一家医院工作,成为医院最年轻的医生,大好前途就在眼前,可一道闪电把一切都结束了。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穿越到玄风大陆一个同样叫刘子闲的八岁少年身上,这一世竟然是全家刚被灭门,自己也受了重伤。天意如此么?那就让我打残天意吧!从此一个少年逆天而起~~~~~~~~~~~~
  • 福妻驾到

    福妻驾到

    现代饭店彪悍老板娘魂穿古代。不分是非的极品婆婆?三年未归生死不明的丈夫?心狠手辣的阴毒亲戚?贪婪而好色的地主老财?吃上顿没下顿的贫困宭境?不怕不怕,神仙相助,一技在手,天下我有!且看现代张悦娘,如何身带福气玩转古代,开面馆、收小弟、左纳财富,右傍美男,共绘幸福生活大好蓝图!!!!快本新书《天媒地聘》已经上架开始销售,只要3.99元即可将整本书抱回家,你还等什么哪,赶紧点击下面的直通车,享受乐乐精心为您准备的美食盛宴吧!)
  • 上帝的禁区

    上帝的禁区

    科学家曾说:“人类的大脑只能够使用10%,而另外的90%是出于休眠状态,因而被誉为“上帝禁区”,其意是指只有上帝才能够有能力打开的区域。”那么到底另外90%如果开启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 离若参商

    离若参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沈墨染与陈启的爱情,就是如此。无论是初见时他的淡漠,相处时他的温存,他的一切,都让他着迷。她有着过人的胆识和气魄,为身为梁王的他安定后宫,出谋划策,却唯独愿意将身心交付他一人,依偎在他怀中。他看得懂她在政治上的过人之处,却也忌惮她的智慧,唯恐她有一丝一毫的异心。一场误会,让他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一杯毒酒,一句“我没爱过”,是他留给她永生都抹不掉的伤害。她一饮而尽,讽刺地笑:“那也真是为难殿下了,连做戏都做得那么全套。”再相见,他愤怒地握着她的双肩,看着眉眼淡然的她喊道:“沈墨染,我情愿你恨我,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一副早已忘了我的模样!”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回忆当初:“她不是最温柔的,也不是最听话的,但她却是那个最让我揪心的女人。与她在一起,即使我们已经过了最初的日子,但是,我的眼神还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依然会在乎,会吃醋。她是唯一一个能让我乱了方寸,知道何为心痛的女人,对她,我恨过,却也是真正爱着。”她无法自拔地爱着他的时候,他算计着她;当他回过头来寻找她的身影,她却早已无法再爱。爱过,也恨过,纵使命运纠缠不休,终究也只落得个参商永离的结局。就像那夜空中的参商星宿,永远只能遥遥相望,即使再努力靠近,也终究彼此错过。
  • 太上灵宝玉匮明真斋忏方仪

    太上灵宝玉匮明真斋忏方仪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神之封

    神之封

    一时间争端再起,谈笑间灰飞湮灭!重生临世,金钥匙?不!记忆被封,灵魂破碎!以体铸魂,以魂锻体!一力破万法!看主角带你叱咤鸿蒙逍遥太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