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一直哭的迷迷糊糊,屈膝坐在地上,双手抱在头上。那许久未曾记起的往事,那不敢碰触的往事,突然又出现在了白苏的梦境之中。
那些往事如此清晰,一幕幕早已经刻在心底,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
那大概是白苏十二来岁的场景,当时宫中皆知的公主,并非白苏一人,还有一个公主获得的宠爱远在白苏之上,唤作白瑟。
那时的白瑟,十四岁,早已经出落的温婉秀气,略带稚嫩的面庞已经显现出柔美来。
“姐姐,姐姐。”白苏双手放在肚子上,她急急忙忙的奔跑到白瑟跟前,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小小的鸟道:“你看,这只鸟受伤了诶,我让沐风把它捉下来了。”
“你说,咱们把它养起来怎么样?”白苏欢喜的摸了又摸,一脸期待的看着白瑟。
“哼,你自己吃饭都不安稳,还养鸟。”沐风在后面紧跟着过来,板着脸,一脸的不屑,瞪着眼睛,鼓着脸颊道:“你还是快把这只鸟给我,我把它放回树上去。”
白苏有些不乐意,冲着沐风吐了吐舌头,只看着白瑟撒娇道:“姐姐,你让我养养嘛,我真的很喜欢它。”
她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眼睛微垂,只掀了眼皮,打量着白瑟的脸色。
白瑟的性子和白苏恰恰相反,温润的如果三月的迎春花。宫中侍女皆知白帝甚爱此女,可奈何她自从出生,身体便不好,因而没每照料她时皆都小心翼翼。
唯有和白苏,沐风一起时,白瑟脸上才有些许无忧无虑的笑容。
“好,苏苏想养,便养着罢。”她含笑的说完,又侧头看着沐风道:“沐风,让她去罢,谁让她小呢?”
她的头发黑亮而柔顺,这样微微含笑着,阳光撒在她的侧脸上,美好的仿若画中仙子一般。
白苏飞快的接了话题道:“对嘛,对嘛,你可得让着我,谁让我小嘛。”她说完,对着沐风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脸娇憨模样。
沐风被她这样一瞅,耳朵不由红了些许,半响又冷哼了一声,侧过脸去。
白苏只愉悦的捧着小鸟,叽叽喳喳的围着白瑟欢快的玩着。都是如花的年纪,若没有后来发生的事,他们该是如此幸福。
接连几天,场景依旧如同这日般欢愉。
这日,白苏一人在母妃住处,手上依旧是那天捉的鸟儿,她百无聊奈的逗着那鸟儿,正不提防,那鸟猛然啄了下她手指。
小孩的皮肤本就嫩的能掐出水来,这一啄,白苏手指便沁出血来,那鸟儿尖尖的喙上,也挂着些血迹。白苏疼的直嗦气,气嘟嘟的鼓了嘴巴,瞪着那鸟儿道:“坏鸟,你竟然敢啄我手,看我不拔了你的毛。”
“是你先捉了我的,干什么还要拔我的毛?”
白苏刚说完,便听见有声音紧接着回答道。
她下了一跳,慌忙四处看了一下,四周的侍女皆都安静的站着,没有丝毫迹象。
“奇怪,谁在讲话了?”白苏自言自语的回过脑袋,又盯着这鸟儿道:“拔了你的毛,不知道还能不能飞。”
“拔了我的毛,肯定不能飞啦,你这个蠢货。”刚刚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声音比刚刚的要大一些,带着些怒气,有些尖锐。
这次的声音如此清楚明白,白苏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她瞪大眼睛看着跟前的这只鸟,一脸的惊讶,还有些许惊恐。
“母妃,母妃。”白苏跌跌撞撞的起来,一边惊声叫嚷着,一边往院子跑去。
白苏的母妃唤作苏合,白府的嫡女,主管当朝的祭祀,巫祝事宜。
此时她正坐在莲花池边,不知在思量什么,只盯着满目莲花,微微发愣。听着白苏的叫唤,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远远奔来的小小人儿,不由笑了起来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快慢点。”
白苏跑到她跟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唤道:“母妃。”
苏合含笑着拿了手绢给白苏擦汗,仔仔细细的,如同看着稀世珍宝一般。
“母妃,我,我,我刚刚竟然听见了鸟儿说话的声音。”白苏因为有些紧张,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苏合抬起的手腕一下僵持在原地,她脸上的笑容猛然没有了,拧了眉头看着白苏道:“你是不是又在逗母妃玩,你如今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如此调皮?”
她说完,并没有给白苏说话的机会,只横着眉对着身边侍奉的丫鬟冷冷的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应声退了下去。
白苏这才寻到机会,慌忙道:“母妃,我没有骗你,我听的清清楚楚,那鸟儿确实在讲话。”
见苏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白苏吓得缩了缩肩膀,急忙道:“母妃,你放心,苏苏是不会撒谎的。”
苏合的眼睛猛然闭上了,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若仔细看去,肩膀仍旧在不停抖动。她猛然抬起手来,用力的朝着白苏脸上扇了过去。
“啪。”这声音如此清脆,连退到远处的丫鬟都听见了这清脆的声音。
“怎的?你如今还学会了撒谎不成?”苏合因为有些生气,连声音都大了许多。
远远守在一边的侍女,抬起的头终归是又安稳的低了下去,脸上露出些许不屑来。
“母妃。”白苏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泪汪汪的含着一包眼泪,“苏苏没有撒谎,我是真的听见了鸟儿说话,你相信我。”
苏合闭上了眼睛,许久又缓缓的睁开,眼中似欣喜,又带着些绝望。她咽了口气,一只手摸着白苏的脸,语气有些哽咽的道:“白苏,今天母妃说的话,你定要一句一字的记牢。”
她又吸了一口气,声音越发哽咽道:“你能听见鸟儿说话这事,母妃相信你的话。”她眼中盈盈泪光道:“我的苏苏,你是我们苏家最厉害的人,就连我和你舅舅,也不能听见动物说话,可是你却做到了,你真厉害。”
她的眼神中明明满是骄傲,可最终尽数化作了痛苦:“可是,这件事,从今天起,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否则的话。母妃,还有苏府一家,包含苏这个姓氏,都将不复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