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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活下去

天呢!陆西寒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诡异的事,于是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现在的心里突突的止不住慌乱。思绪一乱,胸中的疼痛感便又让他一阵燥咳。他忍不住抬手拂着胸,自上而下的给自己顺着气。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大概会为此情此景惊叹的说不来话吧。在幽深的密林里,月华倾泄而下,一位绝世佳人,紧蹙着眉,因为胸中的疼痛无奈做西子捧心状,姿态优雅,让人忍不住的心疼,想走过去为他除去伤痛,抚平眉间的伤愁。不过,大半夜的,能看见的也就只能是枝桠上不时发出几声渗人叫声的乌鸦了。

陆西寒不是毫不在意周围的情景,只是他的内心现在是真的慌乱了,根本就无暇顾及。突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可能,于是他迫不及待的摊开了还在顺气的右手,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一支因为握枪已有些厚茧的手,而是一支纤细有余,如丝绸般嫩滑的手,月光在透过指缝的时候竟然让他以为这支手是玉做的。陆西寒瞪大双眼,盯着那支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手看了又看。许久之后,他的嘴角挤出了一抹很轻的笑,心下了然。

原来自己并不是大难不死,而是灵魂出窍了。想道,原来还是死了啊!陆西寒的双眼开始泛酸,被今晚上层出不穷的事折腾的一点反击的余力都没有,古人都说人定胜天,可是老天要是想要整一个人,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呢。真是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人的命,天注定!

可泥人也有三分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成天枪林弹雨中穿梭的陆西寒。当下,他越想越气,凭什么说让我死我就要死呢?我此生此世敢问哪有一点对不起别人,要落到此种境地?世上这么多大奸大恶之人怎么都活得好好的,我却因为冒雨去看望阿妈而葬身到此?鬼魂出窍,漂泊无依。心中越想越气,怒气一发不可收拾,无法甘心的他一个鲤鱼打挺准备找东西发泄,可仅仅起身到一半,布满伤痛的身子有沉重的倒下。特耐的,陆西寒呲牙咧嘴的哀嚎着,此时看去倒是和刚才的那个月光西子美人真是相去甚远了。

身上阵阵刮骨般的疼痛提示着陆西寒不可乱来,他的心情也急转直下,从刚才的濒临暴怒直接转换成了沮丧。现在的这些,竟然都是现实。虽然多年的思想意识里都是无神论,但是确实身体死了,灵魂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重生!一个披头散发,身穿长袍的小白脸身上重生了,这个人生前得多么热爱古装戏,死前竟然穿着竟然能长到脚底下的袍子?还为此留下了一头到腰的长发?看吧,多少的现实在陆西寒的面前都认为现在一定还是身在现代呢。仿佛是为了印证心中那最不想成为现实的一丝可能,陆西寒小心翼翼的起身,走向了那几座还插有墓碑的乱坟。他借着月光,仔细的辨认着上面的字,碑上正中先室顾羽夫人之灵等等字样依稀可辨,立碑年月采用的是古法记录,章显六年四月十二日。“章显六年”几个字如同一道闷雷砸在了陆西寒的脑门上,陆西寒不死心,又走到另外的几快碑前,却也是如此一般。陆西寒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难道这里真的是古代?为什么都是如此记年?章显是谁的年号?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这里到底是哪里?我的阿妈,我难道真的就是爬也爬不回去见到她了?!!心里中千万种情景呼啸闪过,头疼欲裂,陆西寒顾不得满身的痛楚,跌跌撞撞的在这片林中疾步的奔走着。夜色中,那道经过重重打击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羸弱那么苍凉。

月还是悬在高空,不知人间惆怅几许。疯狂的陆西寒如无头苍蝇一般在这片漆黑的密林中暴走着,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打了个趔趄,一头栽了下去,身体无力的跟着翻滚,竟猛地一头摔进了一汪闪着粼粼银光的湖水中。这一头栽进去把他真是好生一个呛,临死前的绝望不甘痛苦无奈竟然又随着溺水的憋闷向他袭来,于是他本能的拼命挣扎,在其实只有没膝的湖水中毫无章法的扑腾着。头疼的症状不减反增,到达了极致,陆西寒也顾不得了扑腾,捧着几欲裂开的脑仁跪在了湖中,突然引发头疼的这具身体的记忆像是突破了一道无法打开的大门找到了回家的路,奔涌着向他的大脑回归。说是像过了很久,其实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陆西寒就被迫着接受了这具身体生前的全部记忆。

不知是怎得回的岸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西寒就一直保持着趴在岸边的姿势一下也不想动弹。久久之后,是一声无奈至极的叹息。陆西寒现在的心里现在真心是五味杂陈。原来以为自己是最惨的一个,却原来还有更悲惨的人,原来以为被迫活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是上天的嘲讽,却原来比起这具身体的主人,还能有一个活生生的未来。这难道就是上天所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上天!呵呵,这世界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啊,曾经的无神论者,到现在念叨了一晚上的老天。想到这里,陆西寒都不知道该相信自己以前的生活是场梦还是现在的这一切是个梦。他摇头笑笑,试图甩脱这些不理智的思考,多年的部队生涯告诉他,在这样的环境和情势下,只有做出理智的思考和判断才能接着活下去。是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和这份老天爷深深的恶意对抗。而刚才稍微有那么一点萌生了死志,都会被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占满,甚至连身体的主动权都会被占领。否则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是如何回到的岸边呢?

陆西寒抬起头来,一双狭长的眼睛向四处望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到那个身体的主人还没有走,在这个周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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