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是赑屃,样子似龟而已。传说是龙王九子之一,喜好负重,常背起三山五岳,后被夏禹收服,因治水有功,夏禹就让它背负自己的功绩。”颖欣娓娓解释,真不晓得这些年景她读过多少书籍。
“小兔在这方面懂得挺多的啊!”
“初中时学校组织到西安碑林参观,听导游是这样解释的。”颖欣仰头注视碑文,若有所思道。“你不觉得很浪漫吗?千年的文字和时代的变迁,像是某种亘古不变的承诺,就站到那里等待。”
“嗯,这浪漫真够奢华!”
游走到那座北寺宋塔下,颖欣没有登塔远眺的欲望,我们就坐到道路旁的石板上休憩,悠然享受恬淡惬意的文化底蕴。时代沉淀下的静谧像一剂心灵镇静剂,抚平了内心难以抑制的浮躁。这一刻是如此安逸,眼前的林荫遮住了视线,透过叶间的缝隙能隐约见到底层的塔体,感觉非常美妙。是啊,就是有颖欣坐到身旁,所有的事物顿时变得生动。
这时飒飒微风送来阵阵清凉,柳树低垂的枝条轻轻摇曳,片片细长的叶子随着风蹁跹起舞,宛若少女纤弱的蛮腰上佩戴的挂饰,稍微扭动即会婀娜多姿。而风拂过脸颊的感觉,温柔且细腻,绝对令人心旷神怡。
“你看那柳条像流苏吗?”我露出喜悦。
“流苏?没错,有几分相似。”颖欣附和。
一瞬间,咫尺间的距离,两个人相互对视,一股强烈想吻她的冲动涌上心头,自然而然地闭上眼睛,当四瓣嘴唇接触到一块,世界发生微妙的变化。第一次接吻,刹那拥有了整个世界,仿佛手中紧紧握着决定一切的关键钥匙,知道了永恒的存在,发现心灵与心灵的空间是相互连通,恍若将分离的十年光景全分享给对方。好想永远单独和她在一起,握着她的手,到每一处诗情画意的景点去,聊些微不足道的琐事。偶尔畅想下梦想,关于将来,关于爱情以及生活,让她坚信我的感情是多么强烈,让她明白关于约定的梦想必能实现,仅仅是因为俩人相伴随行。
等到下午的时候,颖欣刻意到新华书店里面挑了一本艾捷尔·丽莲·伏尼契所著的小说《牛虻》作为礼物送给我,并将一张合影夹到书本里。
“这书写得挺棒,能给人积极的启迪。”她喜悦的心情伴随着一种无法掩饰的幸福感。“记得要仔细读,别当作枕头睡觉。”
“必须看。”我边随意翻着书浏览边赞叹道,“小兔推荐的书准没错,绝对值得阅读。”
我刚翻到搁照片的一页,颖欣顺手取走,借了支油性笔认真在照片背面写道:颖欣岑磊。
“这是什么意思?完全看不懂。”
“榆木脑袋!”颖欣一字一顿说着,最后补充了一句:“今后不许旷课,要认真读书。”
“遵命!想见你的话趁着课间去,坚决不翘课。”
方程式到底代表什么意思?这可能是种暗示,她那么认真将如此复杂的曲线函数写到照片背面,应该是以数学的形式间接传达所要表达的感受,可惜自己的数学功底太差,像此类方程式是第一次遇到,难以领会其间蕴含的深意。
恋爱的力量是多么神奇!我开始对数学这门课程变得情有独钟,甚至达到痴迷的程度,天天钻研一切与数学相关的难题,主要的动机是为了解释曲线函数的数学意义。其实,坦白讲这是给自己找一个奋斗的借口,倘若再像初中那样对任何事情表现出无所谓,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浑浑噩噩度日,那么会离颖欣的距离愈来愈远,最终彻底跟不上她的脚步。所以我要变得优秀,连同荒废的时间一道弥补回来,直到可以让颖欣为之骄傲。
这个季节处处是风吟,伴随着渐渐泛黄的叶子,风一吹,随即片片纷飞。真庆幸我依旧是昨日的少年,颖欣依旧是昨日绰约的女孩。我喜欢静静站到教室外凝视颖欣专注的样子,十秒钟、十分钟、一刻钟、仅仅是刹那间的回眸,满心亦会欣然欢喜。她就坐到那个位置,离窗户的物理距离是五米,轻轻呼唤一声即能听见丫头带有温度的声音,这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颖欣。
校园生活并没有想象里的青春洋溢,刚脱离中考的折磨又陷入更加繁重的课业,一个学期十三门课程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而东府素来以治学严谨闻名,学习气氛异常浓厚,加上录取的学生绝大数属于苦行僧级别,整日端坐到座位上埋头苦读,俨然造就了东府风格。象如此死寂的苦修,对于我而言难以承受,若非答应丫头不去翘课,估计每天早去外面潇洒一番,否则长久闷坐在教室会让我发疯。幸好课间可以见到颖欣,这多少可以缓解下我放荡不羁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