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兮兰听闻康熙再次提及希望自己可以尽快为他诞育一位小格格,心中不由得回想起康熙膝下的公主大多年幼夭折,除了一位养女以外,二十位亲生女儿中得以成年者唯有八位。也难怪康熙会希望自己诞育一位格格。毕竟与小阿哥相比,让自己生一个对朝堂局势毫无影响的小格格,自然可以为他省去不少麻烦。
年兮兰心似明镜,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双水润的星眸含羞带怯的望着康熙,红着脸喃喃低语道:“其实,妾身倒是希望小格格的容貌肖似皇上。人们常说女儿的容貌若是与父亲相像,必定是福泽深厚的。妾身只愿小格格平安长大,快乐一生。倘若承蒙皇恩庇佑,能让妾身得偿所愿,也便是妾身与小格格天大的福分了!”
“小格格虽好,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女儿罢了。”康熙眸光微闪,浅笑着抚摸着年兮兰细腻的脸颊,柔声询问道:“等小格格长大些,你再为朕生一个小阿哥。一子一女正好凑得一个‘好’字,这样才能算是福泽深厚呢!”
年兮兰心中一阵轻叹,康熙果然还是将这句试探她的话问出口了。竟然就在他亲密的拥着自己,与自己温柔缠绵之际,用这样柔情似水的语气问出了口。
果然应了那句诗,“至亲至疏夫妻”。更何况,自己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他众多妾室中的一位,倘若不是有着前世那些惨痛的经历,自己或许也会被康熙给予的温柔宠爱所迷惑,甚至放纵自己的心逐渐沉迷,以至于深深陷入爱情的泥沼,无法脱身、难以自拔。
康熙面上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却在仔细观察着年兮兰。只见年兮兰羞涩的杏眸中忽然显出些许迷惑,黛眉轻蹙,洁白的贝齿无意识的咬着粉嫩的唇瓣,仿佛在仔细的思索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片刻后,年兮兰神色一动,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唇角微扬,溢出一抹极为清浅的笑容,只用那婉转悦耳的嗓音柔声说道:“虽然小阿哥很好,但是妾身还是喜欢小格格。”
年兮兰微笑着望着康熙,却并未再多言半句。
虽然年兮兰掩饰得极好,然而康熙还是眼尖的看出潜藏在年兮兰轻柔的语气中落寞的叹息。
既不恳求、也不辩解,既无愤怒、也无眼泪,只是将心中的委屈小心的隐藏在大方得体的微笑背后,徒留一丝无奈与落寞。
康熙心中一动,忽然便很怜惜。
康熙心中甚至隐隐怀念起年兮兰刚入宫时的鲁莽倔强,胆敢与自己争辩对抗,清澈见底的双眼中带着几分晶莹剔透的纯净与无畏,那样稚嫩娇憨的神情竟然比那张精致秀美的芙蓉面还要惹人怜爱。
康熙忽然发现,原来那样的年兮兰,竟是如此让他心动。
康熙轻叹一声,有些后悔刚刚的试探。然而康熙毕竟贵为九五至尊,久居上位且执掌天下大权多年,早已忘记了应该如何对人表达自己心中的歉意,但心里却有一个念头越发强烈,那便是他要好好的疼惜眼前这位令他心动的女子,尽可能的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几番温存过后,年兮兰已经疲惫不堪的昏睡过去。
康熙低下头去,低声笑道:“真是一个可爱的小丫头!看来,这一次朕还真是捡到了一个珍稀的宝贝!”
新来乾清宫不久的小顺子看着一向尽职尽责的内廷总管李德全竟然悠然的坐在桌旁,自得其乐的喝着茶水,不禁好奇的问道:“今日皇上在寝殿内御幸妃嫔,李公公不用在寝殿外侍奉么?再者,这熙贵人已经进去三个时辰了,是不是需要提醒皇上是时候了……”
李德全狠狠的敲了敲小顺子的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真是个糊涂东西!皇上难得遇到一个可心儿的女子,自然要纵情温存一番。倘若你此时冒冒然的跑到殿外冷不丁的来一嗓子‘皇上,是时候了!’看皇上不把你的皮给揭了!”
小顺子揉着自己被李德全打肿的额头,疑惑的询问道:“可是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宫中妃嫔侍寝的规矩?”
“什么规矩!”李德全嗤笑道:“在这宫里头,皇上的金口玉言,才是众人应该遵循的规矩!你呀,刚刚调来乾清宫侍奉,以后要学的东西啊,还多着呢!”
小顺子灵机一动,笑嘻嘻的问道:“听李公公此言,这熙贵人日后必能深得圣心。您看,若是奴才们好好侍奉熙贵人,可会讨得皇上的欢心?”
“侍奉熙贵人?呵呵……你还是省省吧!”李德全轻蔑的瞥了小顺子一眼,摇头叹道:“你且记着,千万不可得罪熙贵人,也绝对不能与熙贵人过于亲近。”
小顺子疑惑不解的挠了挠头,想到今日傍晚皇上无缘无故的挥退殿内侍奉的宫人,隐隐有些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震惊的叹道:“皇上不许小太监背宫,又不准宫人在寝殿内侍奉。莫不是皇上在吃……”
小顺子此言尚未出口,便被李德全一把捂住了嘴巴。“你不要脑袋了?竟敢在此胡言乱语!你这小子人品心性都很不错,就是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一定要改!”
小顺子满脸笑容的跪在李德全脚边,力度适中的为李德全揉捏着双腿,“李公公所言极是,奴才受教了!奴才日后一定事事都听从李公公的提点安排,尽心竭力的侍奉皇上,不让李公公多操一点儿心!”
李德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看寝殿的方向,心中暗讨都到这个时辰了,也不见皇上唤奴才进殿将熙贵人送回储秀宫。看来,皇上是铁了心想要将熙贵人留在乾清宫过夜了。
李德全站起身子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一阵凉风顿时扑面而来,灵活的窜进室内。
李德全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