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了账后,两人就走出了幸福饭馆向学校走去。沿途走在尘土弥漫的路上,爱国看着路边摆的小吃摊,破落的书店,清凌凌的小湖,你来我往的学生和行人,拥挤不堪的小巷,眼里盈满了泪水。这个地方他生活了三年,在这里起早贪黑学习过,笑过恨过,也厌恶过,可今天一想自己要走,心里又舍不得。
可现实硬邦邦,冷冰冰,不得不走,他只好接受了父母给他安排的道路。他其实不怪他的父母,也没有资格去怪,他想“父母给予他生命就是天大的恩情,而且含辛茹苦养了他二十多年,他有什么理由去生气呢?”
就这样一路无话,两人踏进了学校,爱国看着灯火通明的县古吕一中,眼眶又湿了。他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相反他很坚强,坚强的人通常对自己所走的道路都很笃定,考上大学当个农业科学家就是爱国所笃定的道路,但这条道路被自己的父亲毁了,他所坚持的一下子没了,这对于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打击多大,不难想象。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叫任芳”志远拍拍爱国的肩膀,就要走
“哎,别慌走,我再想想”爱国说,志远看他的神情,知道他胆怯,难为情,可一想到爱国明天就离开学校,将要告别心爱的讲堂,再也不能走进学校时,他就提醒爱国说:“你可想好了,过了今晚,你就再没有借口见任芳了,以后你俩一个是农民,一个是未来的大学生,你俩的生活道路肯定不会再有今天这个时候,你真不想见?”
志远说的话,爱国心里何尝不明白,可面对心上人他就是胆怯,他要不退学回家结婚,他大可以把任芳装进心里,慢慢地去暗示,去一点一点熟络起来。可现在算是什么回事,说任芳是爱人吧?不是,人家任芳压根就不知道班里还有孙爱国这个人;说是好朋友吧,也不是,他和任芳在班里压根就没说过话。既不是爱人也不是朋友,怎么好意思叫人家一个大姑娘出来,而且还要表白呢?爱国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见任芳的理由。他心里乱糟糟地抬起头叹气,看见茫茫夜空黑漆漆的,像是自己的前途一样暗淡时,就狠起心来,他想“老子明天就要退学,不久就要回家结婚老老实实当个农民,而且说不定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任芳,自己不是说要给自己青春留个念想么?怎么到这了就不敢叫她出来了呢?再说今天要是不好意思,说不定以后就遗憾一辈子?比起一辈子的遗憾,他就不再害怕见到任芳了”
“志远你去叫吧,我在这等着”爱国恶狠狠地说
志远答应了一声,就拍拍爱国的肩膀,叹了口气走进了教学楼。
教学楼里,里面灯火通明,长长的甬道墙壁上贴着名人语录,志远走在其中彷佛穿越了时间长河,被无数的名人瞩目一样。长长的甬道左右是高三年级。甬道的尽头,就是志远所在的三年级一班,他走到教室窗户旁,寻找着任芳,可找了一会,他发现班里的每个女孩都低着头做题,背影看上去都大同小异,很难分辨谁才是任芳,而且他也不认识任芳。这下他犯下了难。
“怎么办呢?干脆直接进班喊一声不就行了,可刚想出来,他立即就否定这个想法,别的同学都在学习,自己怎么好意思打扰呢?可要自己去问别人,问谁呢?爱国?开玩笑,刚才看爱国那神情就知道在打退堂鼓,要是自己去找他来问,他肯定再不敢让自己把任芳叫出来第二次。既然不能直接跑进班去喊,也不能找人来问,那该怎么办呢?”
就在志远犯难的时候,班里一个女生站起走到讲台说:“语文作文现在交上来,老师要改批”志远一听,心里大叫走运。他记得语文课代表不就是任芳么。
于是他等任芳收好作业,走出教室,就远远地跟了过去。到了一楼教师办公室他就在门口等着任芳出来。前后几分钟不到,任芳走了出来,志远赶紧跑了上去说:“你是任芳同学吧!”说这话的时候,志远心里很难为情,像是自己要和任芳表白一样,不过心里想这是给爱国青春画上句号,他就严肃了起来。
“我是啊”任芳怯生生地说,他的声音好像黄鹂鸟一样,脆生生的很好听。
“志远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受人之托请你去操场一下,你可以去么?”
任芳狐疑地盯着志远的眼睛看,看了好一会说:“我认识你,你叫刘志远,咱俩一个班的”
志远听她说认识自己,心里高兴了下,他认为自己能把她叫出去,可接着任芳就说:“我还要回去做题,操场我不想去!”说完就要走。志远一想到爱国的遭遇,心里就难过,又见任芳要走,心里一急拉住了任芳的胳膊。
“你……你干啥?”任芳一把甩开志远的手,脸红到了脖子根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着急,就……”
“好了,你别说了,你告诉我去操场什么事吧?”
“你去了就知道了”志远说
任芳一听这话,不耐烦起来“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志远知道非实话实说不可了,就说:“爱国退学不上了,他要临走在见你一次”
任芳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爱国,那个爱国,咱班的?”
“孙爱国”咱班的,志远说
“他要退学?怎么这样想不开”接着又说:“好,咱们去操场,作为同学我有责任劝他打消退学的念头”她越说声音越小,看着志远,她心直跳。
她的心思,志愿可不知道,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全是自己的同桌,好朋友,爱国的悲掺的遭遇,想起以后自己少了一个志同道和的知己,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走吧”志远说完,就带着任芳来到了操场。可操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爱国的影子。
“人呢?”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志远啐了一口,脸上苦笑起来,不过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下了,他知道他的好朋友爱国让自己叫任芳出来,又悄悄离开操场,已经给自己的青春画上了句号,这个句号虽然不圆满,但已经能够让爱国心甘情愿地接受未来生活给他的磨难和考验。至于爱国未来的生活会怎样,这就要看爱国是如何对待生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