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儿？”秦浩听着耳边不断回响的声音，不断地问着自己。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束缚住，除了耳朵和鼻子外，其他感官都失去了作用。眼睛睁不开，嘴唇也不能动，更别提动手动脚之类的了。
渐渐地，声音开始变得清晰起来，眼皮也失去了刚才的重量。秦浩挣扎了几次，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可眼皮才刚掀起，他的后脑就传来了一阵疼痛感。他回想起刚才还被一位金发美女袭击，突然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秦浩疼得呲牙咧嘴，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不停摸着自己的后脑，希望能有所缓解。
缓过这一阵后，他总算清醒了些，可当他睁大眼睛一看，顿时傻了眼。
原本应该坐在院长宝座上的林光磊，现在竟然像是个孩子一样躺在沙发上。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还蜷曲着身体，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钟恒却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笑着看着他。
看了这副诡异的画面，让他心里有点难以承受。
“秦医生，你醒了？”钟恒发现了异样，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没想到你会自己跑来找我，都省掉了我去找你的时间。”
“我是来找院长的。”秦浩先否定掉钟恒的说辞，然后再问道，“院长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像是……”
话到了他嘴边，却不敢再往下说。毕竟对方是林光磊，自己有那么大一个把柄握在他手里。要是说错话被他听见，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像是精神病，对吧？”钟恒站起身，向秦浩这里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不敢说，我来帮你说。”
秦浩马上补充了句，说道：“他毕竟是院长，如果出了这种事，是不是应该叫人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钟恒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这么性急，见林光磊出了事，就想落井下石。他笑了笑说道：“先别管这个疯子，我们那么多年没见，还是先叙叙旧吧。”
“多年没见？叙旧？”秦浩轻笑一声，看着钟恒说道，“嘿，我的钟大医生，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你不会是和他一样，也变疯子了吧？”
钟恒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们可是老相识了，记得当初你和林院长还有一个姓叶的主任，一起来找我的时候，我还特地向你打过招呼，难道你忘了？”
“林院长，姓叶的……”秦浩顿时回想起了一段段往事，不过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歪着脑袋，看向一边说道，“我倒是经常和林院长出去，可我们医院还真没一个姓叶的主任。”
他感情伪装的非常好，身体几乎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整个过渡也看上去也很圆滑。只不过他面对的是钟恒，钟恒只需一眼，便能分辨出真实的感情。刚才，仅仅数秒，那浓稠得好比牛奶一样的白色，以及翠得像是大草原一样的绿色，就同时从秦浩身体里涌了出来。
既然对方不承认，钟恒也不想一句话就点破。他将林光磊留在沙发上，任由他自由发挥，反正有手机拍着视频，他看不看都没什么区别。
钟恒扫视了遍办公室，发现没有接待客人的椅子，便特地走到窗边的办公桌旁，准备把林光磊坐的椅子拿过来，好好和秦浩谈谈。
可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急中生智，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手握住房门把手，准备夺门而出。
“你以为你逃得掉？”钟恒看了看他，继续推着老板椅，不紧不慢地向他这里走来。
秦浩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听着门外传来惨叫声，钟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把椅子摆好位置，弹了弹上面的灰尘，便坐了下去。
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打开，秦浩又被抓了回来。这次和上次略有不同，现在他的意识还算清醒。只是左手被强制性地抵在背后，整个人都在爱丽丝的掌握中。
“啊，疼疼！”秦浩特地用了英语嚎叫着，只可惜爱丽丝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押着秦浩进了门，看着钟恒，淡淡地问道：“刚才下手太轻，要不要再重一些？”
钟恒知道爱丽丝非常厌恶那些喜欢逃跑的人，要是秦浩再吃一记手刀，估计他的颈椎就要骨折了。
爱丽丝用的是法语，不过钟恒回的话却是英语：“要是他比我先出门，断他一条腿就行了。”
爱丽丝点点头，把秦浩扔在一边，自己出了门。而秦浩则脸色煞白，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多动一步，生怕钟恒会因此做出什么事情来。
“来来来，坐。”钟恒把椅子让给了秦浩，自己继续坐会沙发上，“既然秦医生不想叙旧，那就谈谈这次手术嘛。”
“手术什么手术？”秦浩摸着椅垫，慢慢地坐了上去，看着钟恒说道，“再说，我只是一名内科医生，活到这把岁数了，对外科实在不太了解。”
“哦？”钟恒若有所思，然后说道，“住在外科大楼顶层的孙傲，再过一星期就要再次动手术了，你难道不知道？”
听到这个名字，秦浩明显紧张了起来，白色气流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得更加浓稠：“呵呵，那个病人我也不认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也不是主刀医生，有什么好谈的。”
“秦医生太不通情理了，我们是医生，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钟恒不怀好意地继续说道，“听说撞了孙傲的那个肇事司机逃逸了，还真不是个东西。”
秦浩听完只是随便笑笑，嘴里吐不出半个字。
钟恒见第一波没什么效果，便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路上那么多摄像头，怎么就拍不到肇事车辆的车牌呢？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内幕，还真为孙先生可惜，碰上了那种人渣。”
钟恒越说，秦浩身边的白色气流越多。而这些气流被他刻意压缩了好几次，现在反而显露出了一些淡淡的黄色。
“所以我觉得做这台手术非常有意义。”钟恒见他情绪波动非常强烈，便说道，“要是孙傲真因为这台手术醒了过来，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的车祸？要是还记得，那我还真是做了件好事。”
“你？”秦浩惊讶地看着钟恒，问道，“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
钟恒笑了笑说道：“你猜得没错，主刀医生就是我。”
“怎么可能？顶掉托马斯主刀位置的怎么可能是你？”秦浩对这个事实表现得非常吃惊，“你精通内科，还是个精神科医师，现在竟然还能上手术台，这……”
秦浩身体周围气流的粘稠度越来越高，同时颜色也在不停地变化。从一开始的乳白色，到现在竟然已经形成了分层。最里一层已经成了黄色，越往外颜色越淡，直到边缘才是淡淡的白色。
同时，由于刚才钟恒的惊吓，这两层感情色中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绿色。不过即使如此，他对自己的事情还是只字不提，强忍着感情，任凭钟恒一个人唱着独角戏。
就在这时，一直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林光磊发生了些变化。他结束了对日常生活得各种吐槽，渐渐又将话语的重心移到了大事上。而且没过渡几句，就已经说到了秦浩的头上。
“秦浩这个傻子，为了他的人渣儿子，竟然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竟然还想单独找托马斯，想让他不做手术。刚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吓死我了，要是这个生意谈崩了，那医院的未来就全完了。”
“啊！”
秦浩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立刻从椅垫上跳了起来。他立刻跑到林光磊面前，双手抓紧他的肩膀，不停摇晃，嘴里还喊着：“别说了！别说了！”
只是这些话都没什么效果，林光磊继续我行我素，颤抖地说着自己遇到的各种故事。
钟恒见状，也跟了上去，一边制止着秦浩，一边说道：“我可是在拍视频，难道你还想被拍进去？”
秦浩一听，马上回头看向沙发。一部手机被固定在沙发上，镜头正对准着林光磊。他见状，先放松了肌肉，见钟恒也一起放松的时候，大跨一步，直接扑向沙发。
钟恒摇摇头，轻笑一声，也同时冲了出去。他一手抓住秦浩的白大褂衣领往后一拉，另一手一手则快他一步夺走了沙发上的手机。
“秦医生，你不用想一些投机取巧的事情。”钟恒把手机继续放在固定架上，笑着说道，“你现在只需要想如何乖乖地听话就行了。”
话到这里，秦浩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他双手捂着脸，发出凄惨的痛哭声。恐惧、惊讶、悲伤三种感情，瞬间被林光磊和这部手机点燃，最终导致了他周围的气流发生了突变。
原本分为黄白绿三层的气流，现在渐渐发生了变化。黄白绿三色，各自形成了一个中心，周围的同色气流被这两个中心不断吸引，汇集，凝结。直到最后，发生了质变。
首先变化得是白色。
待中心吸干了周围所有的白色气流之后，它便慢慢聚合成了一个白色球体。而这个球体并不稳定，不断颤抖，不一会儿便裂开了一条漆黑的缝隙，同时伴随而出的是一阵惊悚的尖叫声。
沉浸在这股惊叫声中，球体慢慢变得稳定起来。不一会儿这条狭长的裂缝上又裂开了两条小裂缝，远看活像一张可怕的人脸。而球体的四周也渐渐产生了四肢，虽然看似无力，可这四条又短又细的肢体，竟然可以紧紧抓住秦浩的头发，把球体牢牢地固定在他的头顶上。
紧接着黄色和绿色也都纷纷凝成人形，黄色的那张脸形似秦浩，贴在他的后颈，不断痛哭流涕着。另一个和白色的圆脸完全相反，那是一张充满惊惧的长脸，同时双手挡在嘴前，不停地颤抖。
“一级惊魔，两级恐魔，三级悲魔。”钟恒摇摇头，看着神态发生巨变的秦浩，笑着说道，“你憋了十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奔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