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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对峙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芬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澹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爰啾啾兮穴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楚辞·山鬼

一座古镇,一座小桥,一段流水。

只听得见花落的声音。

这时,一个年轻的青壮年挑着一捆柴走在了小桥上,他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是这座古镇上力气最大的青年男子了,每日上山砍柴两次,皆满载而归,想来再不用几日,攒下的钱就足够给磐儿和磐儿他娘买新衣服及上周夫子课所用的竹简了,周夫子是个好人啊,不收钱教镇上的孩子文章,过段时间就要收麦子了,到时给周夫子送上几石,青年如是想到。

泉水淙淙,落英缤纷。

落英?

青年诧然回头,只见身后行来一骑着赤豹的曼妙女子,身披薛荔腰束女萝,妩媚多姿,语笑嫣然,如夏日富贵人家花园里盛放的红色牡丹,她左手抱着一只黄白相间的杂色狐狸,右手扬扬撒撒撒下了漫天花雨,真如从画中走出的神仙妃子。

“公子……”她呵气如兰,魅惑多情,直教人移不开眼来,”“不知……镇上可有客栈……小女子,想要借宿一宿……不知可否……”她羞羞答答的说完,早已将那青年迷得七荤八素六神无主了。

“姑娘貌美如花,何必屈身客栈那种人多嘴杂、三教九流的地方,若姑娘不嫌弃,不如到在下家中借住,家虽简陋,但也是个容身之处。”

那女子纤手捂唇,低低一笑,竟是万种风情。

青年看的眼都直了,伸出长满老茧的手,似要拉她同去一般,这本是有悖道德的行为,那女子却也不嫌他的手脏,纤手轻放于青年掌心,指尖轻轻一划,青年只觉半边身子都酥了,被那纤手抚摸的地方酥酥痒痒,令他不由心猿意马。

女子轻笑一声,下了赤豹的身,任那青年牵着她走。

若是平时,他见了赤豹定然吓得拔腿就跑,此时却全然不顾,眼底心里只有那女子一人。

“不知姑娘芳名……”

“山鬼。”

楚渊等人走出迷踪森林后越过了几重大山终于来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这是一座小镇,镇上人倒不多,却也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楚轩一见到热闹便叫嚣着让苍古把他放下,一溜烟的奔上了小桥,楚渊与楚天麟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无奈,二人话不多说,也跟着落到了地上。

楚渊发愁的望着苍古,苍古会意的说道:“我就在这儿等你们,主人,你们先去吧。”

楚渊想了想,点头道:“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苍古点了点硕大的脑袋,树叶簌簌的往下落,“主人,一切小心,有事呼唤我。”

楚渊点点头,跟上楚天麟的脚步踏上了小桥。

迎面款款走来一个媚态天生的红衣女子,行如弱柳拂风,静若姣花照水,怀中抱着一只黄白相间的杂毛狐狸,那狐狸乖乖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楚天麟浓眉紧蹙,突然身形一闪,华光溢彩,挡住了那女子去路。

那女子红了眼眶,以袖掩面,泣不成声——“公子……奴家家贫……家徒四壁,并无银两给你……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奴家吧……”

这时掐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原是两个富家公子及各自的一个奴仆,那四人见红衣女子哭诉,本就心生怜惜之情,突有落英天降,心中怜惜之意更深,遂纷纷停步,开始大肆指责挡在红衣女子身前的楚天麟。

“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成何体统!”

另一个公子附和道:“人家姑娘美若天仙柔若无骨,你也真舍得下得去手!”

楚天麟皱了皱眉,立马闭塞了嗅觉,神识传音给楚渊道:“这香味有古怪,赶快闭塞嗅觉!”

楚渊立即回道:“不仅香味,这女子的眼睛也是看不得的。”

天麟一怔,转瞬又恢复自然,问那女子道:“你即是寒室女子,何以身穿软烟织罗,身上还透着一股血腥之气!”

那女子嫣然一笑,“公子难道不知道,穷人家女子最是命苦,为了生计……只能屈身花楼卖唱之地,忍辱偷生。至于我身上的血腥之气,公子不觉得说错了么,这是姻罗粉,香气逼人,花楼女子人手一份,怎会有什么血腥之气!”

楚天麟正要汇聚灵气给她致命一击时,只觉呼吸一窒,身子顿时僵硬如铁,半分也动弹不得,他震惊的望向了女子怀中的狐狸,只见那狐狸竟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竟是逼人的血红色,如同刚死之人身上流出的血液一般,极为瘆人。

楚天麟想用神识传音,却发现自己的神识也被锁住一般,竟是连多余的思考也做不得。

楚渊震惊的看着楚天麟扔掉了手中的箫,右手伸向了那女子的面庞,神态温柔,如同轻抚自己的恋人一样,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明明之前两个敌对的人,突然之间变成了伉俪情深的模样,任是谁都会觉得诡异吧!

楚渊未多想,聚天地灵气于掌心,片刻之后,一张击向大地,庞大的威能已不再是最初召唤苍古的时候可比得了,她只需用少量的灵气运转楚家心法集天地灵气于掌心,便能发出堪比练气后期的强大威能。

她不知道的是,那女子手中的狐狸的实力比楚天麟还要高出一大阶不止,根本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抗拒的。

然那只狐狸也是存了玩心的,它倒想看看这只蝼蚁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遂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然等楚渊一掌击向大地时,它不由目光一缩,这世界居然还有人懂得失传的召唤之术!这孩子能用,必会成为它的一大助力,若不能用,日后必为它的心腹大患,它需尽早抹去这个威胁!狐狸眼中泛起一道杀气,在这空当,只见楚渊掌心与大地相连的地方,产生了一圈白色的华光,形成了一个符阵的模样,一棵两丈高的古树拔地而起,长长的青藤以吞天之势袭向狐狸,狐狸正欲目光对准苍古使用灵魂攻击时,目光又是一缩,金丹圆满!

这棵树竟是金丹圆满的境界!

它如今修为退化,只不过金丹初期,是万万敌不过它的!

而且,它居然发现,这棵树的神识强度居然已是元婴中期!

居然比它的甚是强度还要厉害!

它立刻知道,今日这仗它必输无疑!

杂毛狐狸眼中红光大盛,突然出现一道红色烟雾,竟是能够隔绝神识的,片刻后,红雾散去,只是原地,哪里还有杂毛狐狸的影子。

“可恶!”楚天麟怒喝一声,运起全身修为于右掌,全力一劈,竟将小桥劈成两段,之后延伸的道路上涌现出一条长长丈深的鸿沟。

楚渊幸有苍古反应及时,青藤缠腰飞到安全之地,而楚天麟是筑基修士,早已能够不借外物飞行,亦幸免于难,只是那两个富家公子及身边的奴仆都不幸变成了落汤鸡。

楚渊轻叹一声,看向了苍古,如今她对它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以后也总算多了一张保命符,不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给扼杀了。

见那四个凡人在水中泡的难受,楚渊终究还是让苍古用青藤将四人缠上了岸。

“谢谢大侠……”

“谢谢大侠……”

“大侠真是菩萨心肠,谪仙降临,万世之福啊!”

“……”楚渊无语,这就叫大侠了,太假了吧!这时听见楚轩惊慌的声音:“渊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没受伤吧,没有毁容吧?没有断胳膊缺腿吧!”楚渊脑门飞过三条黑线,她可以理解成这是在咒她吗?

楚天麟冷着一张脸瞪了喋喋不休的楚轩一眼,二话不说飞向了镇外。

楚轩纳闷的说道:“谁招他惹他了,发那么大牛脾气!”

苍古轻咳一声,说道:“某些人这回可惨喽!想想要听某些人一整天的鬼哭狼嚎,吾心中就不由悲伤,今夜又是一个难眠之夜那!”

楚轩身子抖了抖,一阵恶寒。

可怜巴巴的看着坐在苍古树枝上的楚渊,哀戚的央求道:“好渊儿,你就看在我练气不足先天未满的低质修为和薄缘寡亲无依无靠的份儿上,可怜可怜我呗……”

楚渊笑而不答。

在古镇百里之外,可听见一声又一声鬼哭狼嚎,声泪俱下的惨叫声穿透云海,直上九天。

“额滴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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