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跑到两山交汇处,张皓天再也支持不住,呼吸就跟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他本就没进过山,在山里,比在平地上跑动费力的多。
张皓天知道,在这么跑动下去,追上狗熊,狗熊一爪子就能拍死自己。
不得已,张皓天停了下来,开始走动,调整身体状况。
“嗷!”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大叫。
“是那狗熊!”张皓天提起匕首,再次追了下去。
“嗷~”近了,又闻一声吼叫,仔细听来,却不是狗熊那兴奋的嚎叫声,而是痛苦的惨嚎。
“轰隆隆!”前方槁木横档,遮住了视线,看不到后面的景象,不过地面震动不已,且愈来愈大。
张皓天心生警觉,停下了脚步,并快速向一边移动。
“吼!”一声巨吼响起,紧接着,那根一米多高的巨大槁木如同豆腐一般,喀嚓一声,从中间直接断裂开来,竟被撞的飞了起来,朽木茬子四下飞溅,只见那头狗熊脸上插着一根箭羽,惨叫着,向后方冲去。
张皓天扭头看去,狗熊一只爪子捂着屁股,在其屁股上,亦插着一根箭羽,鲜红的血液滴滴淌落,很吓人。
“难道是大虎以前在这里埋下的陷阱?”张皓天有些发呆。
“咻!”还未等他多想,一根箭羽从其头顶飞了过去,宛若流星一般,竟然从林木中央直接穿过,直飞向狗熊。
后方树木居多,狗熊大声咆哮,惨嚎着,在丛林中拐来拐去,好巧不巧,正好撞在那根箭羽之上,被一箭封了另一只眼睛,横穿了脑袋。
由于惯性,狗熊四爪仍奔腾了几下,撞断了几棵碗口大的树,躯体一颤,痉挛起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人,不知何时立在了槁木之上,双手低垂,其中一手拿着一柄大弓,那人穿着大袍,戴着蓑笠,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相貌虽然粗狂,但很干净,颇有些林中汉子的威风,张皓天一看,颇有些熟悉的感觉,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根箭,就是他射的。
张皓天虽然不懂射箭,但也能看得出,这根箭端的是奇妙无比,若是巧合,那还好说,若不是巧合,那就说明,此人箭发一定达到了某种高深莫测的境界。
见张皓天注视着自己,那人一眼扫了过来。张皓天不敢无礼,双手一合,便是一拜,道:“多谢高人相助。敢问高人尊姓?”
待片刻没有回应,抬头看去,只见大虎也爬上了槁木,看见张皓天,眼睛一亮,就跳了下来,问道:“小天,你没事吧。”
“没事,这位是?”张皓天摇了摇头,看向那个高大的人影。
“你仔细看看,那是我爹!”大虎凑在张皓天耳边,轻声道。
张皓天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去,果然,若是在那人嘴边贴上一大绺络腮胡子,就确实是虎父了。
“怪不得刚刚看着眼熟。”张皓天心中嘀咕了一句,虎父常年在山中行走,胡子一大把,盖住了半边脸,仅露个眼睛和鼻子,并且常年一身兽皮衣,张皓天从小都没见过几次,与今日的形象大相庭径。
“你们两个跑到这里干什么?”虎父看着两人,问道。他的声音很洪亮。
大虎笑嘻嘻的凑上去,拍了一下虎父的肩膀,道:“你半个月不回来,家里存粮不够了,我出来弄点野物。”
虎父面无表情,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大虎的没大没小,道:“我告知你多少次了,春山不得上,晚秋不入林。若不是这次我碰巧路过这里,恐怕你这瘪犊子就喂了狗熊!”
大虎依旧笑嘻嘻,道:“那不是遇到你了,说明我大虎命硬,有你这老子给我撑腰,我怕什么。”
“少废话,赶紧下山去,等我弄完了这趟活,回去再收拾你。”虎父给了大虎一脚,赶他回家。
“每次有活你都不带我,要不是你儿子我偷偷弄了两手,这次真的栽山里了。”大虎似乎对虎父有些怨念,忿忿不殆的。
“小瘪犊子,你懂什么。”虎父一下子怒了,拎着大弓就朝大虎敲了过去。
“虎猎户,赶紧回来,要上路了。”正吵着,远处传来一声吆喝,随是男子的声音,但声音有些细。
“哎,来了。”虎父应了一声,拽着大虎的衣服,往山下一丢,道:“给我滚回去。”
大虎的性子一下子上来了,蹭蹭站了起来,双目一瞪,道:“你今天要不带我进山,我就不认你这个老子。”
虎父眼睛一立,竟也是瞪起了眼睛,骂道:“你这瘪犊子,你知道这是要去哪吗,弄不好我都回不来!”
大虎挺了挺胸脯,瞪着眼道:“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在后面跟着你。”
张皓天看着大眼对小眼的两人,心中默了一句:“果真虎父无犬子!”
两人吵了一会儿,看着跟小牛犊子般的大虎,虎父气一泄,摆摆手,道:“行,今天你跟着我。”
大虎喜上眉梢,不过虎父下一句就断了他的念头。
“要去可以,你先把这小子给送回去。”虎父指着张皓天道。
大虎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很犹豫,一会儿看看张皓天,一会儿又看看虎父,似乎在下决定。
跟虎父进山自然是好事,可他又不想张皓天这个儿时玩伴在山中出了事,不然不用愧疚于张义,他自己都会过意不去。
张皓天走上前,抬头看着虎父,道:“伯伯要去哪里?”
虎父哼哧一声,道:“落霞山。”
张皓天扭头走到大虎身边,小声道:“与我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说到这,大虎瞬间抬起了头,看着虎父道:“我俩跟着你一起去。”
虎父顿时头大,也不知张皓天对大虎说了什么,竟然一下子就让他改变了主意。
不过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虎父如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随即,虎父带着两人,来到了他负责带领的人那里。
林中除了虎父,还有二十多个人,虽然身穿着朴素的衣衫,却都是上好的衣物,背着几个包裹。
大虎神经粗,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可是张皓天却隐隐注意到,这批人,似乎来头不小。
“虎猎户,早该上路了,你去哪了?”这时,一个面容白皙的男子出声道,离得近了,更觉他的声音尖细,却又是实实在在的男音。
“难不成,这是宫里出来的太监?”张皓天暗暗猜想。
“还有,你从哪里带出来两个小孩?我们的东西并不多,进了山,莫不是还要找吃的?”面白男子看了一眼张皓天和大虎,问虎父。
“这是我家两个孩子,从小与我为生,今日他两人胡闹,进了山,碰巧被我遇见,我怕这俩孩子以后莽撞,这一次带上他们,让他们见识见识山林。”虎父解释道。
“我们可不养闲人。”白面男子声音尖细,听着耳朵很难受。
大虎闻言,上前走了一步,从随身带的布囊中掏出一片小刀,看了不看,甩手向那白面男子掷了出去,噔的一声,钉在了一棵树上,直至末柄。
“你想干什么?”白面男子尖声叫道,身体一抖,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的衣领处被划了一道口子。
大虎努了努嘴,示意白面男子看后面。
白面男子扭头一看,顿时冷汗都流了下来,只见那飞到正扎着一根花不溜秋的小蛇,一看就是剧毒之蛇,此刻那蛇正不断扭动着,露出的毒牙很是恐怖。
大虎走上前,道:“我会的还多着呢,想不想看看。”
虎父一把大虎拉了回来,道:“小孩子不懂事,还请见谅。”
“不必了。”白面男子擦了擦额头,跟女人的姿态似的,看的张皓天心中一阵恶寒。
白面看了一眼大虎,又瞟了一眼那飞刀上的毒蛇,满斯条理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俩跟着吧。”
至于张皓天,那白面男子却是不敢再怀疑了。就看大虎那一手,就够他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