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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年后的那半学期,姑父拖关系把我送进了城里的小学,刚开始有些不太习惯,学校里的环境,学习习惯都是我所陌生的,以前我上的是镇里的小学,现在到了城里自然是没法比较的,还好我适应能力比较强,哥哥又在身后帮我,不到半个月我就慢慢融入了新环境。

姑姑姑父看我这样他们自然为我感到高兴,就为这事他们还专门带我去了一家看着挺高级的饭店,我们一家人,说是为了我庆祝一下,吃好吃的。

有一点我很愧疚,他们早就对我掏心掏肺,完完全全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家人,可我呢,对待他们的态度仍是小心翼翼的,说白了就是心里有阴影,两岁被人抛弃过,到了十三岁又被人抛弃了,虽然结局是好的,但就是跨不过心里那道砍,他们大概也懂我内心的纠结,不挑明只管加倍对我好。

那顿饭吃到一半,突然一个大男生跑到我们桌子旁,他推了哥哥,哥哥抬头一个激动站起来,“你怎么在这?”

男生先是向我们其余的三人点头示意,随后才接话说,“这是我爸开的饭店,我闲着没事就会跑过来看看,没想到就遇见你们了。”

“程溪,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姑姑适时开口,我们三人的目光在两个大男生身上来回移动。

“奥,我差点忘了,这是我在学校里的好哥们,宁远风,你们可以叫他远风也可以像我一样叫他旋风。”哥哥攀着他的肩说,“旋风,他们分别是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

姑姑姑父笑着点头,他们夸宁远风白净好看,我不知该说什么,只知道冲着宁远风笑。

宁远风比哥哥高出一些。身形上和哥哥差不多都比较清瘦,给我的感觉也差不多,可是不知怎的,他们俩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总喜欢把目光放在宁远风身上,许是哥哥看久了没什么新鲜感了吧。

姑姑知道宁远风是哥哥的好哥们后就招呼他坐下跟我们一起吃,谁知哥哥一阵摆手,“他爸的手艺大概都被他吃腻了,再说了你见过谁在自己家饭店吃饭的?”

姑姑笑着骂哥哥,无非就是“就你事多”之类的,宁远风被哥哥说得不好意思将手放在头上挠,“我知道阿姨的好意,可我爸还等着我去帮他记记账呢。”

“那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以后来阿姨家里,阿姨让你尝尝家里的手艺。”

“好,那远风就不客气了。”

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宁远风的场景,比我大三岁的少年很熟练地跟我的家人打招呼拉家常,而我像个啥也不懂的傻子,插不上话,只顾瞧着他们,顺便多瞧瞧那个看着比哥哥还要优秀的少年。

接下来等了半个学期我也没等他来我家吃饭,我想问哥哥他们是不是吵架了,怎么作为好哥们也不知道在一起玩,或是多讲讲有关他的事情。

我就不一样,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跟他们讲我新交的好朋友米好,哪天我话少了,或者是一天下来也没在家人面前说她,那么我们一定是暂时吵架了。

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懂,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友情是不一样的。

很快到了暑假,值得开心的是我通过自己的努力顺利升入了哥哥所在的重点中学,而哥哥又直接升入了高中,我们成了校友,虽然初中部和高中部之间有一个大操场隔着,我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又想到,宁远风也在那。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很开心。

初一生活快速来临,我穿着姑姑给我买的新衣服,背着新书包,心里别提多兴奋了。暑假期间姑姑还为我办了张公交卡,所以开学第一天我就跟着哥哥一同走到离家最近的公交站台,然后我们一起等车。

我想问哥哥,宁远风是怎么去学校的。走着去的还是骑车?还是像我们一样坐车?亦或者是家里有人开车接送?

不管哪一种方式我都很好奇只是不敢问。哥哥那样聪明万一误会了怎么办?

于是我心里一直揣着这个心思矛盾到底,期间哥哥可能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他很关心,“怎么,开学第一天紧张?”

“啊,不紧张。”我快速否决,心里怦怦乱跳。

“没事的,你不用怕我笑话你,哥哥那个时候也跟你一样,谁都有第一次,谁都有紧张的时候。”说完哥哥还不忘拍拍我的肩膀,从小他就这样,总是对我无微不至的。

现在想来我真幸福,因为有这样的哥哥。

“嗯,我知道了。”其实一开始并不紧张的,相反我很期待,一切从新开始,和其他同学一样都是新生,再也不用独树一帜引来同学异样的眼光了。被哥哥这样胡乱猜测我倒开始有些无所适从了。

“晚上我们一起回家,我可能比你迟些,你——”

“我等你啊。”我脱口而出,甚至打断了哥哥的话。

哥哥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开来,“我就是这个意思,到时如果饿的话可以去便利店买东西吃,我们高中部卖的东西可比你们那丰富多了。”

“嗯,好。”我不敢多说话,生怕像刚刚那样过分激动,幸亏哥哥没察觉出我的异样,要是被他知道我是一个花痴,他或许会笑话我的,

“身上零花钱够花吗?如果不够我那还有,反正平时我也用不着。”

“不用,我还有好多,姑姑给我们的都是一样的,你都用不完更别说我了。”

我说的是实话,姑姑怕我心里有想法,怕我多想,专门趁我们都在的时间分发零花钱,我和哥哥一样每个月都有五百块钱,除了平时买点文具之类的,其他方面根本用不着。

哥哥看着我,又欲言又止。

“好,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可是如果哪天真缺钱了就一定要开口,知道么?”

我暗自松一口气,刚刚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来了半年我还叫姑姑姑父,他一定想问我为什么。

对不起哥哥,不是我不愿意,我只是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该如何改口。

我们上午只是领了课本,做了自我介绍,又简单打扫了一下教室卫生,所有事情完成也只花了两节课时间。

老师一批准下课我就赶忙奔出教室,哥哥在高一五班,按照我们教室的排列顺序他的班级应该在三楼,果不其然我在三楼靠近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五班的门牌,

初中生和高中生果然是不一样的。我小心翼翼把头伸出一点,确定他们看不着我了,才放下心来细致观察片刻。女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神情严肃地讲话,下面的学生做得笔直,我心里感叹着,这些大上三岁的学生可比我们那些小屁孩好管多了。

眼神飘忽了半圈总算找着哥哥了。他可真够大胆,别人都在认真听老师讲话唯独他一个人缩在最后一排睡觉,不,还有他的同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要是他们的班主任铁定毫不犹豫将他们赶出去,也不知道他们的老师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

等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班的学生才陆陆续续背着书包往外走,偶尔有几个学生会看我两眼,他们只是好奇毕竟我的年龄跟他们相差甚远。我很胆小,即便他们看我的时候没有坏心,我也招架不住他们这些陌生人给我的陌生的目光。

后面希希落落的几乎没什么人了,可是我哥还没有出现,实在忍不住了我继续趴回窗口,我的好哥哥他还在睡呢,他这究竟是什么人品别人都回家了都没人提醒他,还有他的同桌。

“同学,你可以进去叫醒他一下么?”我即时抓住最后出门的一个女生,满脸通红地完成了搭讪。

“你是说哪个?”女生看向教室很是大方的说,见她这样我也努力放下了防备。

“那位,就是穿红衬衫的那位。”

原以为她会折回去帮忙,谁知她竟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地说,“你还是自己进去吧。”

“可是,我不敢进你们教室。”我不敢抬头,声音很小。

“没事,人都走了,你进去也没人注意,再说了里面也没什么人。”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我也不再害怕准备进去叫我哥,刚抬腿,女生突然叫住我。

“小同学?”

“嗯?”

“你是我们学校初中部的?”

“嗯,是的。”

“你们俩不会……在谈恋爱吧?”我发现她说着说着自己都开始不好意思了,她也真能扯,还是我哥只要和女生在一起,不管她是小学初中的都是在谈恋爱?

“不是。”我说,这个女孩好甜美我也慢慢喜欢她了。

其实我的内心在大笑。

“你们在说什么?还有你来了怎么都不叫我一声?”哥哥忽然出现打断我们的对话,总算不用我费事进去叫他了。

“我们说什么跟你有关系么?整天就知道睡觉你是猪么?”我有种预感,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过节,不然这个女孩说话怎么会带刺呢?分明刚刚和我说话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实在没忍住我噗嗤笑出声,我还真没见过有谁这样对我哥说话,挺新奇的。

“白凝你再笑!”

我顿时抬头,表情严肃。其实我内心在狂欢,但总要给男生点面子。

“回家!”

“奥。”

“我也要回家,再见!”女孩真的走了,我和哥哥就直直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我们也走吧,哥?”我叫他哥时故意语调上扬,生怕他回不了神。

“你们刚刚说什么呢,还有你怎么帮着她一起对付我?”哥哥的表情就像踩了泡臭****,很难看,但又很好玩。

“她对付你干嘛?”我很无辜,我怎么会对付我哥呢?我又怎么会帮着外人欺负我哥呢!

“人走了书包都不要了?”

我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更被这个人吓个半死,原来我哥的同桌,竟是宁远风?他们又在同一个班级?

好吧,其实我是高兴的。

“谁说我不要了,你不还没走了么?这是我妹,你们上次见过的。”

“远风哥哥好。”我率先开口。

“哦,都是初中生了。”说着他摸我的头,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姑姑姑父那样摸我的头。“长得挺快。”

“废话,你不长啊!”哥哥冷不丁来一句,顺手接过宁远风手里的书包。“回家。”

在家里哥哥对我极好,却不曾想到他和同学在一起都是这样的处法,还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不过不管是家里的还是学校里的,我都喜欢。

我夹在他们中间,并排走着,我的脚步小却在尽量跟上他们,我可不想让他们小看,又怕他们嫌弃我下次再也不要带我一起走路了。

“要不你们坐我妈的车吧,我们两家同路,而且比公交车快。”快到门口的地方宁远风对我们说。

“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你家人接送么?”说完我就后悔了,比句有种不经大脑的性质,我在心里又补了一句,其实我是想说:你不和我们一起坐公交车,不和我们一起回家么?

“哈哈哈哈,旋风啊旋风,你竟然被小学生笑话了,哈哈……”哥哥很夸张,我不过脱口而出说了句实话。

而且,我不是小学生,今天我才刚升级他就忘了。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宁远风竟然脸红了,不知是被我说的还是被我哥哥挑逗的。

“程溪你不要太过分!”

“好了,我开玩笑的,你赶紧去吧我都看见你妈妈在向你招手了。”

我顺着哥哥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一位衣着挺有品味的女人正在向我们方向招手,宁远风求之不得,一听这话也不和我们告别抬腿就跑了,看样子他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哥。”我和哥哥向站台走去。

“嗯?”

“刚刚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啊?挺好看的。”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好看?再说了我怎么没发现?”我不得不承认,一提到那个女孩我哥哥就不淡定了。

我们之间的谈话静止了好一会,在我以为这个话题直接过滤掉的时候,我哥却忽地开口,“她叫谢语儿。”

“还真是人如其名,好听。”

“……”

我们一路聊着,什么话都聊,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姑姑在做饭,姑父没在家,我很自觉地到自己房间,等坐下才发现我们第一天没有作业,于是我从抽屉里拿出我的日记本,淡蓝色的小本子,是倪好送我的。

倪好在另一所中学,她的中学比我们的少一个档次,但也不差,升学率也还不错。唯一不好的是我们不能待在同一所学校了。

开学第一天无疑是满意的,哥哥的另一面,哥哥的女同学,更让我满意的当然是宁远风,他和我哥哥又在同一个班级里。

我将所有的心情,一字不落的全记在了好看的日记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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