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是南方人,性情和我相似,除了有点爱啰嗦和有点矫情劲之外,其他都非常好,尤其是做得一手好菜,早餐能做非常多品种。
我扭头看了看餐桌上,正好摆了一碗我爱喝的小米粥,几碟小菜青翠欲滴。
抵不住诱惑,我放下手中的包,朝餐厅走去。
这时,毛小小突然从洗浴间跑了出来,一直跑向餐厅,然后在餐桌旁坐下。
正值初春时节,深圳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她穿着一条连衣裙,白色的打底袜,脚上的拖鞋有点大。
她坐下后,将双臂平放在餐桌上,望着我,一动不动,很恭敬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滴溜溜的黑眼珠,我的心里,虽然没有特别涌动什么爱心和柔情,但那一刻,我也没有再像昨晚那样,特别的恨。
我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在我坐下后,我看到那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眼里好像有窃窃的欢喜。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看懂人情冷暖!
我心里一惊!
还真的很像明章影啊。
可是并不像毛小舜啊,毛小舜一直都不是那种特别敏感的人。
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太喜欢去感受外面的世界,他的逻辑是,做好自己,心里就永远是温暖的。
想到了他的这句话,我突然觉得眼前的米粥和小菜,很好吃。
我为什么要将别人对自己的伤害,牢牢记住呢?
那是他们的,不是我的。我做好自己,温暖自己。
吃过饭后,本来打算去公司,即使在外面闲逛,我也没有打算呆在家里,可是毛小小却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进了她的房间。
我本来不想跟着她走,可是看着眼前那么小的一个小人,眼神又那么无辜,我没法拒绝。
这是我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进去后,我惊了一下。
完全不像一个小女孩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简单的衣柜,几乎找不到属于一件儿童的东西。
她拉着我的手,走到她的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很小的玩具,跟我说话。
但她说的话,有些含糊不清,我听不懂。
之前,我从来没有跟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接触,也没有做过思想准备,某天自己的面前会出现这个小女童,所以,对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小人,小腿小脚小手,站立还不是太稳,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的,说话声音含糊不清,奶声奶气的孩子,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她身上的衣服大概是保姆用我平时给她买菜和家用东西节省下来买的,所以衣服质量不是很好,搭配上也称不上好,头上的辫子扎得松松散散,歪歪斜斜的。
我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不知不觉地跟着她走。
她将我牵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心中也说不上有什么感情。
这时,保姆忙完了厨房里的事情,走了进来。
看到小女孩拉着我的手,我的表情也很平和,保姆笑了起来,走上前对我说:“小小经常问我,妈妈去哪儿了?我说,妈妈太忙了,太太如果有时间,可以多陪陪孩子,小孩子是不能缺妈妈的。”
保姆只知道我的先生刚去世不久,并不知道毛小小不是我的孩子,所以,她一直以为我是因为太忙,或者接受不了先生突然去世的打击,而忽略了毛小小。
所以,她一再在我面前提“妈妈”这两个字。
一提到“妈妈”这两个字,我的心就冷了下来。
我甩开了毛小小的手,对保姆说:“你带着她玩吧,我有事要出去了。”
临出门时,我又回头,对着保姆说:“以后不要叫我太太,叫我名字,小米。”
是的,我还年轻着呢!我就是我,莫小米,早就不是毛小舜的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