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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考题

玲珑姬才入座,众公子挺胸收腹,仰望屋檐,作出非礼勿视的君子模样。坐姿方面,各自摆出三七脸、二八脸、犹抱琵琶半遮脸等等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屏风后的玉小姐看。

李墓人则懒得理会他们这种视而不见的君子风范。要真的那么君子就别来啊!这群蠢货!李墓人细细审视屏风后的玉小姐的姿态,只见一个娴雅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却没有半分浪费那上天赋予她的优美曲线。虽然看不见五官面貌,可如刀削般的香肩,挺得笔直的玉背,配合上她娴雅端正的坐姿,李墓人仿佛能透过屏风直接看到一位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李墓人心想墨老翁这点倒是没说谎。这位玉小姐确是位大家闺秀,从坐姿便知一二。

一个书生忽地排众而出,正是国子监贡生林秀才。

“玲珑小姐可还记得小生林秋毫。去年中秋大会曾与小姐有一面之缘。当时小姐妙语连珠,才思出众,小生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这人也真了得。眼见此间众人不是饱读诗书,就是出身高贵,连小王爷都还没说话,他竟然敢抢上第一个。殊不知林秋毫跟李墓人一般,也看出来玉府请西席先生,断无可能真的录取那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魏二公子武功强则强矣,小王爷权势大则大矣,在心上人面前却是无牙老虎,恶不出花样。只要他能把握机会,给小姐留个好印象,这西席之位逃不出他五指山。

一旁的书生们看见林秋毫拔了头筹,都心有不甘。有些心思灵光的也想到了玉府请老师,自然是要请真才实学的人。只是却没有林秋毫这般自信和口才,敢冲在第一个。但既然林秋毫都出马了,他们怎能落后。纷纷抢上跟玉家小姐说话。

可话还没说上两句,一道清冷的声音遥遥传来。

“一群俗人!都一边去!”

小王爷此时怒目一瞪,看的这些书生们心胆俱寒。他想要的东西,可从来没有不到手的。待书生们都被他赶了回去,小王爷才悠悠道。

“玲珑妹子,这可久违了。怕有一个月不见了吧。”

只见屏风内玉家小姐微一点头,小王爷登时得意洋洋,满面春风。

原来明伦与玉家小姐乃是旧相识。一想也是,玉家家主玉和世袭安国公爵位,与睿亲王说得上是门当户对。

安国公乃忠良之后,国之重臣。睿亲王也是皇亲国戚,国之栋梁。两家人自来走得近。睿王妃对玲珑姬也甚是喜爱。这个传闻大家都是多有耳闻的。

接着一种莫名的焦虑浮上心头。瞧小王爷这模样,对玉家小姐是志在必得。他若是动员他父母求亲,两家父辈一谈妥,把亲事就这么订下来。那时就大势去也,无力回天!

一定要趁早将玉小姐芳心夺过来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才子佳人的故事看多了,或者是觉得自己真的有这么多优点值得欣赏。在场的年轻人由于这种巨大的焦虑,居然完全没把小王爷放在眼里。争先恐后仍是纷纷上前跟玉小姐说话。小王爷起初还能容忍,可见到玉大小姐一一对这些文弱书生点头应对,一下就急了。那岂不是跟本小王爷一个待遇了!赶忙也扎进人堆里,一个个地把书生少爷们踹回去。可小王爷不会武功,踹不胜踹,正狼狈呢。

忽听得旁边一声咆哮,震的一众文弱的书生们差点站立不稳。原来是魏二公子魏不忧。他名字叫做不忧,生平当真从没有什么忧心的事。这五大三粗的屠熊高手巨臂一扬,就这么一拉,小王爷登时后退十来步,差点没摔个底朝天。这位不忧公子当真什么也不担忧。舍得一身剐,敢把小王爷拉下马。

魏不忧悠悠走到屏风前,居然还文雅地道。

“玉小姐,小生魏不忧,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婚配。愿做小姐西席先生,常伴左右,恭候差遣。”

各公子爷们一听,好家伙,你这小子这套词背的挺熟啊。他这狗熊脑子肯定想不出来,想是备了枪手写的。装的忠厚老实,背地里还干这事儿。全都扑上去把这外表忠厚,实则狡猾的小子按倒。魏不忧双拳难敌四手,居然被这些肩不能挑,臂不能扛的公子哥儿们给按的动弹不得。

小王爷此时也杀了个回马枪,他现在没有婢仆下人在身边,一切只能靠自己。但正上前两步,居然被一个书生给拽了回来。心中大怒,想骂一句放肆。身边却有别人超过自己前去搭话。小王爷岂容这些人靠近心上人,只好扑上去也是一拽。

饱读诗书,幼承庭训的这些大明国未来栋梁,就这么在人家府上大厅里掐了起来。你拉我扯,相互牵制,结果谁都没能跟小姐说上话。

王管家在一边冷眼旁观,不发一言,任由他们互曝其短,争相丢人。他料到了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图谋不轨才来应征。却也没预想到这些有头有脸的公子们,还有一位小王爷居然为了对小姐说句话,如此不顾体面的掐了起来。在心中默默摇头。唉,这个样子如何为人师表,真是成何体统。

但是,王管家却在这时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唯有一个人鹤立鸡群,完全没加入这场罗圈架。

那是曾在门口大大出丑的广东举人李睦仁。

见惯了王孙公子的嚣张气焰,王管家瞧这平易近人的年轻人倒是有几分顺眼。这时候又见此人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似乎对这场争执不闻不见。更是大增好感。暗道读书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其实李墓人之所以站在一旁不说话,是今天丢人实在丢的太多了。通过之前丢的两次人他就明白了,今天准是犯了不知什么煞,还是少开口为妙。旁人都唯恐失却机会,他却心想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谁知道跟这小姐该说什么话。他免得又说错话,以防那位玉小姐一时兴起对他提问。别人都抢着上前,他居然还退了两步。

这么一来,所有人争先恐后,差点要挤到屏风上。李墓人却是离他们远远的,反不知自己才是厅上最突出的那个。

王管家待众人全都打过招呼,才开口道。

“诸位公子,选试还没开始,不必着急。”

众公子七手八脚的缠在了一起,听到王管家这话都眼前一黑。有些挨了魏不忧揍的人差点没哭了出来。您倒是早点说啊!我脑袋都磕青了!各自都退开,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李墓人瞧这些人终于闹完了。这才走回自己座位坐下。

又待众人都整理好衣装,王管家才又道。

“各位公子,我家小姐为了这次选试特意地出了一道试题来考较各位。请各位听完之后分别回答。小姐与在下会依各位的回答而定下西席先生的人选。”

只见书生们面露喜色,欢欣雀跃之极。可知此举是正中他们下怀。

公子们唉声叹气,只差没有直接掉头走人。要知道吃喝玩乐他们是专家,这考较文才的事可就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了。那位屠熊高手魏不忧魏公子更是气的连连跺脚,没想到栽在这一关。

最后才看明伦。只见他满脸的怒色,似乎为刚才被人不停拉拽一事耿耿于怀。

王管家辩颜辩色,知道这些公子们和明伦的担忧,连忙补充道。

“请各位放心。小姐出的题目并非考较书籍经典,只需要各位简单回答便可。”

众公子听了都同时打起了精神。只要回答的问题不涉及四书五经,这几个书呆子就未必及得上自己。

只有明伦却仍是神色阴沉。明伦此来玉府,除了叫了一众下人来摆谱之外什么都没准备。明伦文才不如林秋毫,武功不及魏不忧,可他原本想以自己的身份,要进玉府担任个西席先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玉府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可这一路在府外苦等,不但没有让他第一个进来,没有对他有特别礼遇,甚至也没有额外给他任何的优势。现在王管家说考较众人。那更是摆明把他这位尊贵的小王爷跟这些低下人一视同仁了。明伦一向娇生惯养,走到哪儿都有人把他当祖宗供着。玉府秉公办理,他却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眉目间戾气渐重,死盯着那扇遮挡住了玉小姐的屏风,似乎心中在转着什么恶毒的念头。

王管家看众人都没有意见。

“就请各位依次回答这个题目。”

高声宣道。

“大丈夫,何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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