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爹爹,我不要他死,我不要,爹爹!!!”
就在辰天即将冲入魂海之时,他的手臂被人抓住,一股不是他能阻挡的力量将他的身体禁锢,身子倒退出来数十丈,回到了刻满了名字的战功玉碑旁。
将他救回的是一个老者,这老者精神矍铄,银发挽髻,一身青衫,书香气息甚浓,身上没有半点的修为迹象,他不像是修士,反倒像一个凡尘的教书先生。
他就是文墨阁的教书先生墨空文,也是辰天的母亲打算让辰天去投奔之人,辰天不认识眼前的老者,可这老者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格外慈祥,似在追忆那段已经逝去却无法忘记的时光。
那个曾经被誉为天之子的男人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中,他越看辰天越觉得像,哪怕是轮回了千百世,换了千万个面孔,可魂的气息却不会改变。
这墨空文与天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么些年,他一直在等,等着那个屹立于天地间伟岸的身躯再次撑起这片混乱的天地。
“我终于又等到你了,万载岁月悠悠过,你不知轮回了多少世,而我却已经老迈,你也不会再次想起我……”
墨空文喃喃,他的眼中泛起泪花,一别万世,我还是我,而你却早已不是你。那一场大战,我们并肩杀上九天,你说我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为了那个承诺,我苦苦的守护了一个又一个春秋,哪怕年迈,我也会等到你。
你的船,下一世是否还会渡上我……
“放开我!!!我的爹爹在那里,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辰天愤怒的嘶吼,他要冲进魂海,他要救出他的父亲,哪怕他父亲的身体已经消散,可那里还有他父亲最喜欢锦袍,那是他心中最后的挂念,他不想连这最后一丝牵挂也失去,那是他的父亲……
“他不是你的父亲……这一世我本不应与你结下太多的因果,可我却不忍心看你如此痛苦,这场局我虽无法改变些什么,可是我却能为你争取一些未知的因素……”
墨空文身上因果之力浮现,形成无形的线包裹住了辰天的身躯,这让天边的老僧双目一凝,他能感受到那些因果之力来自于六道,他所修炼的法就是六道,可却无法斩道,他体会到了墨空文因果之力的玄妙,竟一时间打坐顿悟起来。
“因果之力……竟如此玄妙!”
沈碧落独立一隅,如同仙子般轻灵,他同样感受到了墨空文的因果之力,他的美眸不禁睁大,第一次露出吃惊之意,而这也仅仅是一瞬间,下一刻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有意思,连这等人物都出现了,看来这次的机缘非比寻常,本王一定要获取最大的造化,再顺便夺舍一具完美的身躯……呵呵……”
黑袍男子站在天门主峰顶,阴沉大笑,他早就被那熟悉的神识弄得怒不可遏,他可以断定,那个让他厌恶的家伙一定藏在那个小鬼的体内。
要不然不可能就这么巧,神识消失之后,那个小鬼就正好出现,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只要夺舍了眼前这个小鬼,那不就可以找到那该死的家伙了么?
黑袍男子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夺舍辰天,然后找到那个该死的老家伙,将他碎尸万段。
“爹爹,娘亲……你们在哪,蛮儿找不到你们了……”
“胖娃,你小子又尿床了是不是,哈哈哈……”
“阿毛,阿花,我们去捉泥鳅好不好……”
“他叫云回,是我的兄弟,你们不许伤害他……”
“她是我这一生挚爱,没有人能从我的身边夺走……”
“我是天子,我是九天的主宰,我掌控了亿万人的生死,我拥有永恒的生命。在这无尽的岁月中,看着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接一个死去,最后剩下了我一个人,难道……我错了么……”
辰天的身体被因果线包裹,让他的轮回之印发生错乱,万世轮回的一幕幕都浮现在他的脑中,那是一次又一次的睁眼,那是一次又一次的闭目。
在这其中他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那里有他挚爱的亲人,爱人,族人,他的兄弟,朋友,甚至就算是敌人,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整整一万九千年的岁月长河,像是有一艘船,载着他的灵魂,经历了一幕又一幕的亲酸苦辣,如同一场戏,他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只是,这戏中的主角,每一个都是他自己,尽管模样不同,身份不同,可是那魂是相同的,无论他信与不信,每一个都是他……
“我……是谁……”
因果之线内的辰天闭着眼,情绪再无波动,忘记了今生,忘记了辰宇,忘记了亲人,朋友,族人,忘记了一切,只有一个迷茫的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
“我是我……,我又不是我……”
“我名辰天,可我不是辰天,辰天只是我今生的姓名。天门少门主是我的身份,可上一世的我又是谁,那么上上一世……甚至再上一世的我又是谁……”
“这一世……我身无灵根,无法修炼,可我曾经站在九天的巅峰,哪一个为真,哪一个又是假?若皆为真,那何为假?若都为假,又何为真?”
“我为真,那么这轮回就为假,若轮回为真,那么我生生世世皆为幻,我不是我,我又是谁?”
“真的好深奥……”
辰天下意识的摇头,他额头上的月牙印记疯狂的发光,照耀大地,与青铜墓碑旁的紫月发生共鸣,青铜巨碑一颤,它上方的瞑雀哀鸣。
“轮回道,我感受到了轮回道的气息……”
鬼子的口中传出了苍老的声音,这声音不属于鬼子,而是属于他身后的血色身影。
“六道之上轮回道……它将属于我!!!”
黑袍男子半边脸蛇鳞闪动,心中震动,随即狂热,他的目中露出贪婪,无论辰天的肉身如何,只要他能掌控轮回道,他将永恒不灭,那是传说中的不朽境界。
“觉醒了六道本能么,可这一世,六道注定不显,因果不可改动,瞒天三道,只剩下了黄泉道……”
墨空文抬头望天,看向远古之门下的黄泉河水,沉默不语。
“唉,想不通,望不透,真是太难,这一世,我难道要随波逐流……”
辰天身上的因果线瞬间消散,他的七窍流血,像是承受不住因果的反噬,受了重伤,痛苦不堪。
“你……这是又何必啊……“
墨空文叹息,收起了因果,他没有想到,身无灵根的辰天竟然斩断了因果,因果一断,就如同放弃了一切机缘与造化,将自己置身在六道之外,任何事情都将未知,生死不再由天定。
“好狠的小子,可你即便是这样,也跳不出这个局,你依旧是我饲养的魂魄而已……”
辰宇面色一变,他没有想到会有高人出手相助,可哪怕如此,他也不在意,因为他发现,他体内的残魂竟然出奇的安静,甚至对于他的吸收都没有产生太大的抗拒。
只要完全吞噬了体内的残魂,辰宇的十魄仙咒将大成,他的修为将会上升到最巅峰,可以与仙王一战,他躲在魂海默默的吞噬着体内的残魂,只要给他时间,他必定发生前所未有的蜕变。
“是你么……”
辰天霍地睁开双眼,冷冷的向魂海看去,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可是却让辰宇的内心一沉,他看到了辰宇的魂隐匿在魂海之内,他的目光冰冷到刺骨,因为他在因果中发现了真相。
他在上一世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个外来的魂强行逆改了他的轮回路,杀了他的全族,杀了他的父母,擒了他的魂魄,强行轮回,在他的得知真相后,怒火焚天,可是表面却冷静无比,他发现在他背后的那双手未免太小看了他,想要将他玩弄在鼓掌之间,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斩了因果,断了尘缘,此子的心胸要比老衲宽广太多了……”
天边老僧睁开双眼,望向辰天,他的修为在刚刚感悟中又精进了很多,在感叹的同时,对于辰天斩断因果的决心,他自叹不如。
“发现了么?可那又如何,真的以为你还是那个傲视九天的无上存在么,真是可笑,现如今你只是我的阶下囚而已,只要吞了你的魂魄,我就是九天的主宰!!!”
辰宇全力的吸收体内的残魂,对于辰天那里并不在意,只要有十魄仙咒在,他的身份将无比超然。
是棋子也好,是下棋人也罢,天地本是一盘棋,成败只在一念间。
“给我百年时间,我必斩你……”
辰天单手指向魂海,双目如刀,盯着疯狂吸收这体内残魂的辰宇,一字一顿的开口。
“我等着你,你若有那实力,便是我吞噬之时,我等着你,哈哈哈!!!”
辰宇狂妄的大笑,他不怕辰天成长到那种的程度,只要辰天没有跳出这个局,他就会成功的吞噬辰天的灵魂,没有丝毫的意外。
“因果已逝,轮回已断,接下来的路只有一个人……”
墨空文目露沧桑,望向远古之门,在远古之门前有一颗黑色的巨大心脏在“砰砰”跳动,那紧闭的远古巨门在这一刻竟开出了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