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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叫什么名字?

一大清早,李寻天便是在吴佳的引导下来到了药童考核比试的考场,考场乃是设立在药阁前方的广场上,李寻天到来时,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考核比试还未正式开始,是以所有人都是站在外围等候,并未进入广场。广场上一千多张方形石桌林立着,一眼望去,错落有致,气势磅礴。药阁已经不是第一次举行这样的考核比试了,是以一切都准备得很充分,那些参加考核比试之人也早已熟知规矩。

一般说来,第一轮考核比试会在上午午时开始,未时结束,时间大约是一个时辰。参赛者只要能辨认出三十种常见药材,并正确写出它们的名字和功效,便算过关。这一关说来容易,但至少也会淘汰近乎八成的参赛者,原因便是在于不仅要辨认出三十种常见药材,还要写出它们的名字和功效。大凡药材,功效都或多或少有相同的地方,如此一来,三十种常见药材的功效则很容易混淆。参加药童考核比试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资质平凡的普通人,想过这一关,并不容易。

第二轮考核比试通常会在第一轮考核比试结束后的半个时辰内举行。这一关乃是撰写丹方,往往也会淘汰绝大部分的参赛者。对于一名丹师而言,丹方有如他们的命根,没有一个丹师会愿意和别人共享自己的丹方。而对于那些天道门外门弟子来说,他们想要获得丹方,则更不容易了。若是没有什么背景,想要获得丹方根本不可能,哪怕是最简单的丹药的丹方,想要获得,也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李寻天并不知道,唐洁给他提供的三种丹方,也是她花了不少心思才从袁冬那里弄来的,若非袁冬乃是药阁的核心弟子,唐洁想要获得这三种丹方,恐怕还需费一些周折。

第三轮考核比试乃是炼丹,也是三轮考核比试中最重要的一关。这一关几乎会淘汰掉所有的参赛者,原因便是在于绝大多数人都很少有过炼丹的经验,甚至很多人连怎么炼丹都不知道。若非李寻天身怀《百草经》,而《百草经》上记录了各种丹药的炼制方法,估计他对炼丹也会一窍不通。而且,知道炼丹的方法和实际炼丹又是两回事,在药童考核比试中,每个人只有三次尝试炼丹的机会,很少有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掌握住炼丹的技巧,继而成功炼制出一枚丹药来,所以,基本上很少有人能通过这一关。

吴佳带李寻天来到广场之后,便是离开了。李寻天心中也清楚,今日的考核比试只能完全靠他自己,唐洁帮不上他,而他,也并不想再麻烦唐洁。

经过数日来在心中连续不断地演练炼丹的过程,李寻天心中本是信心不少,可如今来到考场外,看着眼前一千多号人,他心里又是不由得有些打鼓起来。一千多个人,只能有一个人被选上,其竞争之残酷,可想而知。

时间缓缓流逝,李寻天和所有人一样,静静站在外围等候。眼见日上三竿,药阁前方的高台上终于缓缓走出了一个男子,那人年纪四十岁左右,身着蓝色道袍,长眉细目,鹰眼钩鼻,看上去并不多么德高望重的样子。

“快看,是余长老……”

“听说余长老前不久刚刚晋升成了一阶中品丹师,没想到他竟然会主持此次的药童考核比试……”

“听说余长老在药阁中并不被看重,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个好像我也听说了……”

“喂,你们两个小声点,万一被余长老听到了就不好了……”

那蓝袍男子甫一出现,广场外的天道门外门弟子们便是低声议论起来。李寻天也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此蓝袍男子名为余钱,本是一名一阶下品丹师,前些日子因成功炼制了一枚一阶中品丹药凝灵丹,因而晋升成了一阶中品丹师。余钱入药阁已有十余年,十年来炼丹之术未有寸进,因而并不被药阁所看重。此次其能前来主持药童考核比试,完全是因为药阁其他长老都在忙于筹备三个月后的神农谷观摩炼丹之事,无暇他顾,而在药阁看来,这药童考核比试不过是例行公事,并无多少重要性,所以才由余钱来主持此事。

“好了,全都给我安静下来!”眼见台下众人都是在议论自己,且大多是些不怎么好听的话,余钱脸上顿时有些不悦地吼道。他修为已近乎筑基,这么一吼之下,台下那些外门弟子立时头晕耳鸣,面色苍白,离得近的甚至直接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整个广场一片死寂,再无半点声音。余钱眼见如此,也担心事情闹大会惊动到药阁中其他长老,没有再继续发难。他扫视了一眼台下众人,冷冷道:“今年的药童考核比试乃是由我主持,谁若是不懂规矩,别怪我不客气!”

他这一句恐吓明显极为有效,外门弟子们都是为参加药童考核比试而来,为此还苦等了一年,如今机会在前,自是不愿错过。

眼见众人都如哑巴似的闭了嘴,余钱也是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没有问题的话,药童考核比试现在开始,所有参加比试者自由进入考场,自由选座,不得争吵喧哗,否则,一律取消资格!”

余钱话音一落,众人都是如一窝蜂般往广场内冲了上去,一个个急忙选定位置,生怕慢了一分,李寻天也不例外。好在广场内位置众多,每一个人都有座位,才不至于出现争吵之事。

眼见众人都已落座,且都安静下来,余钱顿时轻咳一声,正色道:“规矩和往年一样,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其间不许说话,不许抄袭偷看,不许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否则,一律取消资格!”

说完这些,余钱大手一挥,顿时,只见一千多份竹简凌空飞起,分别落入每一个考生身前的石桌上。那情形壮观无比,李寻天初次见到,自是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其他一些未参加去年药童考核比试的外门弟子,也都是心驰神往,目露崇拜之色。至于那些早已在药阁外当了几年甚至十几年见习药童的外门弟子,对于这种场面,则早就见怪不怪了。

李寻天身前的石桌上也落下了一份竹简,看别人都是迫不及待地将竹简取了过来,李寻天也是伸手将竹简拿了过来,放在身前展开。竹简上画了近五十种药材的图案,每一种药材图案的旁边都有一大片空白,想必是要在此处写上药材的名字及功效。

第一种药材乃是最常见的止血草,药如其名,乃是用来止血化淤,止住伤口流血之势。

第二种乃是葵菜,一种常见的野生草药,外敷可治疗疮肿,内服可通利五脏。

第三种药材并不多见,名为苦荇,据《百草经》上记载,此物大多生长于神州大地西南毒瘴之所,可健胃益胆,治病防毒,是一种较为珍贵的药材。

……

李寻天一路看过去,竹简上近五十种药材,虽然在《百草经》上全部都有记载,但除了前两种药材较为常见外,后面的药材并不多见,甚至还有一些是极为珍稀的药材。这和唐洁当初告诉他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唐洁当日曾说,药童考核比试的第一关并不算太难,往往都有数百人能够过关,原因便是近五十种药材中,至少有三十种是常见药材,可如今看来,显然有些不同。

“洁不可能会骗我……”李寻天心中暗自忖道,他不觉得唐洁会骗自己,“莫非……今年的考核难度增加了?”

想到此,李寻天不禁目光往四周微微瞟了一眼,但见其他人一个个都是蹙眉深思,焦头烂额,才写到第三种药材就卡住了,显然此次考核的难度比起以往要大得多。

余钱本是站在台上冷漠的看着,但眼见开考不到片刻时间,整个考场的考生都是一个个蹙眉深思,焦头烂额的样子,他也不由得有些感到奇怪。

余钱的目光往那些考生身前的石桌上一一看了过去,发现绝大多数人都停在了第三种药材上。

“咦,这是……苦荇?”余钱看到那第三种药材也是微微怔了一下,“苦荇不是向来都是在第三十种药材之后才会出现的吗?怎么这次会出现在第三?”

余钱继续往下看去,却是不由得有些傻眼起来。竹简上的药材,一样比一样珍稀,他除了能认出前十二种外,后面的一样都认不出来。

“这考核试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了?”余钱皱眉深思道。想到今年的药童考核试题乃是由药阁的二阶上品丹师颜大师所出,他不由得有些猜测起来,“颜大师此次出这么难的考核试题,莫非是有什么用意?”

“对了,颜大师身边向来缺一个药童……”余钱毕竟在药阁也混了十年,不一会儿便是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颜大师名为颜秋月,乃是一名二阶上品丹师,在药阁中地位显赫。他身边一直没有药童,恐怕便是想借此机会招收一个令他满意的药童。

“绝对是如此!”余钱越想越觉得对。眼看着一众考生全都答不上来,他心中暗自有些得意,“叫你们这帮兔崽子刚才说我的坏话,现在看你们怎么过……”

这样想着,余钱得意地走下台来,背负双手,脸带微笑,从那些考生旁一个个走过。看到那些人一个个卡在第三种药材上,他心中有说不出的舒服。

“哈哈,叫你们这些兔崽子说我的坏话,现在悲剧了吧……”余钱心中暗自得意道。他一路看过去,考场上鲜有人可以写出三种药材来,写出四种的更是寥寥无几,至于能写出五种的,余钱暂时还没有见到。

“咦,此子竟然能写出五种药材来,不错不错……”看到一名考生竟然能写出五种药材的名字及功效,余钱暗自有些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并不知道,这名考生名叫阳华,乃是连续五年参加了药阁的药童考核比试之人,只可惜,连着五次,阳华都是最后失败在了第三关炼丹之上。

阳华心中也是颇为郁闷。此次药童考核比试他本是志在必得,可如今才是第一关,就难得让他有些焦头烂额了。若不是看到其他人连第三种药材都没写出来,他心里恐怕早就不平衡了。

余钱在阳华身旁停留了一会儿,便是继续往后走去。当他走过李寻天的位置时,目光也是习惯性地扫了过去,继而又习惯性地收回。只是,当他正欲继续往前走去时,整个人却是突然如遭电击一般,僵在了那里。

“等等……刚才……”余钱的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本要迈出的步子也是顿在空中,缓缓收了回来。他往后退了一步,再次站在了李寻天的石桌前。

“止血草,葵菜,苦荇,天葫荽,鼠儿果,鬼针草,苍耳子……”余钱越看越是震惊,整个人不由得微微张大了嘴,“这个小子竟然写出了十种药材的名字,这是要逆天吗?”

余钱的脚步再也移不开了,他不可置信地站在李寻天身旁,看着他继续往下写去。

“第十一种,濡润叶!”

“第十二种,摄魂花!”

……

看着李寻天似欲还要写下去,余钱整颗心也是紧绷起来。这竹简上的药材,他最多也就能认出前十二种,眼下李寻天已是与他持平,若是对方再多写出一种,则是意味着在辨认药材方面,对方已经超越了他。这是余钱心中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

李寻天的笔一直悬在第十三种药材的图案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去,余钱的心也一直跟着悬在那里。

许见,忽见李寻天叹息了一声,将笔平放了下去,没有再写。

这第十三种药材,他没有写出来。

看到这,余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庆幸道:“还好,这小子也只是认出了前面十二种药材而已……”

余钱心中庆幸之时,李寻天心中也在暗自思忖:“其他人都只写出了两三种药材,我写了这么多,必会令人生疑。好在前两种药材较为常见,后十种药材虽不多见,但也还不到珍稀的地步,只要想个合适的说辞,应当不会有人起疑……”

李寻天心中正思忖时,余钱的话声忽然在他耳旁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叫什么名字?”

一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被吸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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