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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地之气

邋遢道人长长地打个酒嗝,睡眼惺松地看着许枫。

“怎么,还是不信为师?”

看着师父满脸诡异而又滑稽的憨笑,似乎不像是开玩笑。许枫一脸的迷茫。

邋遢道人轻声喝斥道:“蠢才,才一个时辰的工夫,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一会天才,一会又成了蠢才,许枫快被他搞懵了,只得点了点头。

“好,为师现在就开始教你,你听好了,神识隐于目,神力隐于足,气海隐于丹田,神识,亦可称天眼,是人体智慧之所在,天眼一开,则福至心灵、慧根全开,识人所能不识,悟人所能不悟,神识若是足够强大,可以直接控制和杀死敌人;所谓神力,又可称地脉,是凡人力量之根基,无论何时何地,但凡双脚着地,便有无穷无竭的力量,任何人都不能奈你何;所谓气海,也就是仙道所指的丹田之气,修仙之道,自气而始,气足则一通百通,羽化登仙不过是驭气而行的终极而已,因此,气海实则是修仙之关键所在,修仙之道,应自练气始、、、、”

许枫一阵苦笑,心里弄死这老匹夫的想法都有了,自己好歹也在仙府中混迹了十余年,自己无师自通的东西,还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说,说了半天都是废话。尤其是他那副正襟危坐而又东拉西扯的模样,伴随着手抠脚趾头的阵阵臭气,让人哭笑不得。

“师傅,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明白,可我苦练了十余年,这气海之中依然一丝气息都没有,而且越练越是心烦气燥,这气海就像干涸的土地一样,即便有时有一丝气息,也像泥牛入海,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叫我怎么练气?”

邋遢道人忽然解放了那只正在抠脚趾头的手,遥遥一指,许枫面前登时多了一个莲花宝坐。

许枫说道:“我去,这是什么东西?”

“哪那么多废话,跟你说它的来历,讲到明天这个时候也讲不完,坐上去再说。”

这次许枫倒是比较听话,乖乖地坐了上去。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奇经八脉、四肢百骸。”

许枫心想反正吃饱了也没事干,看看师傅到底能弄出什么花样来,心里还在想,如果这次被他骗了,以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说来也奇怪,这莲花宝座的确有种奇异的功能,许枫从坐上去那一刻起,便仿佛如能内醒自视一般,感觉体内每条血脉,每块骨骼,每道气息都尽收眼底,自足尖而至发丝,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种感觉当真奇妙,既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而又心情愉悦。

“这宝贝就是帮你修行的,坐在这上面,嘻嘻,你的神识整个中州几乎无人能及,感觉怎样?”

“确实比坐在地上舒服些。”

“浑蛋、蠢才!我是问你神识之中有没有异样?”

许枫闭上眼睛,仔细又感觉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

“那就试试看。”

许枫依以前师傅所言修行,但始终感到气海内一片虚无,如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没有一丝尘埃,越发有些焦急。

“徒儿,你的体质异于常人,凡人多是练气则气聚,譬如河流要一滴一滴的水珠来汇聚,譬如家财,要一点一点的积累,而你则不然,你的气海大不可极,若是像凡人那样修行,便是千年也填不满,因此,你要学会这‘与天地气息相往返’之法,天地之间的气息都能为我所用,彼时,你的真气就如天河之水顿失滔滔,气海之力就如滚滚江水延绵不绝”。

“天地之气?”

“正是,天地之气!”

“还能为我所用?”

“只要学会了这驭气之法,当然可以。”

许枫越听越是疑惑重重,心想今天师傅是不是喝高了,怎么满嘴的胡言乱语。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也都这样了,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师傅,到底什么是天地之气?看不见也摸不着啊!”

“这天地之气是什么并不打紧。”

“那到底是什么?我总得知道它从哪来的。”

“这个嘛,为师也说不清楚,这下你小子满意了吧!”

“说不清楚?你早说啊!”

“浑小子,为师是懒得跟你说这些没用的,这天地之气,传闻在太古时期就已经存在于天地之间,在这之前,天地混沌如鸡子,气息的聚散根本无章可循,后经几位太古大仙以大神力开天辟地之后,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太古大仙才真正地神于天,圣于地,这天地之间才有了阳光普照、和畅春风,万物才开始萌发,这天地之气开始形成,也有传闻,其实这天地之气乃是当年诸位大神的法相,大神身死之后,或化为山岳,或化为尘埃充斥于整个宇宙,因此这天地之气中实在是有无限能量,无穷无尽,永无休止地滋养着天地之间的万物,而这天地间的万物寿终正寝之日,最终也不免化为尘埃,重新成为天地之气,如此往覆循环,故此天地之气实在是无穷无尽。”

“那平时我怎么感受不到?”

“所谓见多不怪,你每日里与这天地之气朝夕相处,一刻也离不开它,反而忽视了,若是能将这天地之气贮于自己的气海当中,嘿嘿,你说你得有多厉害。”

许枫显得似懂非懂,心想这跟自己练气好像也没什么直接关系,也就根本不放在心上。

“少跟我东拉西扯,言归正传,你到底还想不想练?”

许枫忽地转过身去。

“不练就不练!”

邋遢道人一阵冷笑,“怎么,就你这样,还想修成仙人,还想把欺负过你的人再欺负回来,我看哪,你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了。”

说罢,自言自语地开始说起练气的神法和口诀来。

许枫心中虽然愤懑,但似乎这蒲团有股神力,总是让自己不自觉地按照师父所教去做,越是不想听,偏偏字字越是清晰无比,索性仔细地依照师傅所教去做,不一会儿,便感到身体四肢开始有如游丝状的气息注入,但气海内依旧一片虚无。

“师傅,我按你说的法门运气,怎么感到气海之中一片空无,一丝气息也没有?”

顿时,许枫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打中,但瞬间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师傅的臭鞋,因为许枫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

邋遢道人说道:“臭小子,真言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刚才师傅还夸你天赋过人,你以为是师傅随口胡诌的吗?聚精会神好好练,一个时辰之后你就明白了”

说罢,邋遢道人一转身,人就没了踪影。

许枫半信半疑地依照师傅传授的法门开始练习。刚开始时,气海一片虚无,而且死气沉沉,没有一线生机,就如一潭死水,泛不起一丝涟漪。许枫不禁焦躁起来,自己苦练了十余年而没有丝毫进境,难道今天就凭师傅简单的法门就能将“天地之气”化为己用,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忽地,许枫感到周边气流涌动,刚开始就像轻风拂面,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慢慢地这风变得大了起来,已经渐渐能够吹起衣摆,再后来就宛如八面来风,并开始有丝丝的气体注入体内,又过了片刻,注入体内的气体由游丝状渐渐变得雄浑了起来,并开始慢慢向气海汇拢。初时,气海如干涸龟裂的土地,渐渐地,这土地被源源不断的水气所滋润,慢慢地这水气又变成了溪流,千百条溪流瞬间又汇聚到一起成了江海,水面上开始冒起朵朵水花,整个气海就如春回大地,到处一片生机盎然,充满了勃勃生机和一股不可抑制的萌动。许枫感到整个人如沐春风,浑身说不出的舒泰,他心理明白,这其实已是仙道第一层之境气海萌动,不禁心下一阵狂喜,别人可能至少要用一两年才能修成的第一层没想到自己竟在片刻间大功告成。

此时,他感觉原来修仙也有趣得很,怪不得那么多人数十年如一日地只干这一件事,因此更加专心致志地按师傅所教开始修行。

许枫也多了一丝疑惑,看来师傅所说自己“天赋甚高”可能也并不是妄言,可为什么直到今日才教会自己这“与天地气息相往返”之法,莫非这里面还有其它什么原因?但此时也不便多想,还是继续修炼下去再说。

他再次聚精会神,依照师傅教的法门继续练习。又过了片刻,许枫感到气海之内忽有气流涌动的感觉,这感觉就好像气海之内聚水成气,而气又受狂风之力,慢慢卷集在一起,在海面上掀起了阵阵浪花,不久那浪花隐去,海面上风平浪静,之后掀起更大的浪花,如此反复七次之后,阵阵浪花已经变成了惊涛骇浪,慢慢地连海底都一起沸腾了起来。许枫感到体内一片炽热,跟第一层的如沐春风截然不同,现在却感到仿佛站在烈日之下,体内五脏俱焚,真气像火焰一样在体内流动,顿时大汗淋漓,皮肤则像是要层层剥落,许枫明白,这是修仙的第二层气海奔腾,是每个修仙者必经的磨难,只要忍过这一时片刻就会没事,因此更加专注地练习。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仙道二层,许枫也感到惊讶,摄敛心神之后,继续按师傅所教修行。

渐渐地,他头顶已经是青烟缭绕,浑身通红,衣服早已经化为了灰烬。又过了片刻,这气海之内真气已经接近极限,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开始迫不及待地朝四肢百骸冲去,虽说在体内也遇到了几次障碍,但每次都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冲破阻碍,每到一处,便感到那里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一柱香功夫之后,忽地许枫一声长啸,口中一股真气喷薄而出,至此,他已经突破了仙道第三层气海归田。

气海归田,顾名思义,气海中的真气已经充盈全身,这便意味着修仙已有小成,可以开始以气御技或是以气御器了,以气御技是指真气充盈之后则开始修习战技,以战技护己而伤敌,以气御器则是指以真气气场控制武器或者仙器,攻击力更是会暴增。

许枫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仔细地感受了一下气海奔腾的感觉,这时候反而更糊涂了。

他明白,下三层虽说是修仙的最低层次,但寻常人即使在仙师的不断指点之下,没有六七年也根本不会成功,而自己为什么竟能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就连修三层却毫不费力?十余年来,自己因为没有进境心中一直责怪师傅,虽心中隐隐感到修仙并非难事,直到今日才真正感到,自己可能真的是绝资天才!否则,怎么竟然在一个时辰之内,竟会有如此大的褪变?

师傅说的与天地气息相往返,难道自己真的能做到与天地气息融为一体?那到时自己岂不是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忽然,一声长长的哈欠声,邋遢道人伸着懒腰,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许枫此时已是气韵沉雄,双目神光炯炯,原本清澈的眼神中多了一份自信与兴奋,与一个时辰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邋遢道人围着许枫足足转了三圈,把许枫看得心里直发毛,从来没见师傅的眼神里有这样的光彩,除非你摆个酒缸和只烧鸡在他面前。

“徒儿,可是修到了第三层?”

许枫点了点头,对师傅充满了感激。

“哼,臭小子,刚才吃了我的赤血锦鸡,又喝了我整整一壶九花琼浆,寻常人要吃得这两样补气圣品,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只可惜给你小子吃了也是白吃,也就是补补身子而己。”

“但是,徒儿,你进境如此之快,却与为师没有半分关系,这全赖于你先天体质,你可曾听说过仙龙圣体?”

“仙龙圣体?”许枫一脸茫然。“我上哪儿听说去?那是个什么东西?”

邋遢道人斜卧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高高地跷起了二郎腿,那只臭鞋挂在脚上不住地晃荡,算是第一次摆足了师傅的架子,而且摆得心安理得。

“说起这仙龙圣体,话可就长了,这得从千百年前五族之战说起。”

许枫知趣地把酒葫芦扔到了师傅手中,师徒二人这十余年来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

“相传在上古时期,龙族、魔族、兽族、仙族、人族五族并存,五族各自都有各自的疆域,一直过着相安无事的日子,直到有一天,这天地之间忽地生了异样,引得五族心生恐慌,他们为了维护各自的利益而大打出手,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后来龙族一脉以其神力力压四族,其它四族则损失惨重,但之后却不知什么原因,在一夜之间龙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时至今日,这里的事依然没几人能说得清楚。”

许枫听得呆呆入神,此时师傅在他心中已经是奉若神明,他说什么自己都会相信。他原本以为游龙村便是整个世界,一众仙师就是世上最厉害的仙人,却不知,游龙村之外,竟然还有这许多精彩。

许枫问道:“那其它四族呢?”

“仙族占据了东方的海水之滨,世称缥缈仙境,过起了自由自在的神仙日子,魔族则迁至了极北的苦寒之地,过着暗无天日、与世无争的生活;兽族回到了南方的荒芜地域,因为被龙族封印禁锢,所以几乎是画地为牢,因此也称兽族禁地,人族则来到了这中州,也称田源乐土,开始繁衍生息、开枝散叶,这中州千百个村落,全部都是当年人族的后人。”

许枫“哦”了一声,原来我们所在的地方叫中州,原来中州以外竟然还有这么许多奇异的存在。便顺势问道:“师傅,那龙族去哪了?”

“这个,为师也不知道,毕竟千百年前,师傅只不过是初入门径的仙人而已,修为尚浅,就连这些,也不过是道听途说。”

许枫惊得张大了嘴巴,从头到尾地打量了师傅一遍。仙人难道真的能活千岁?千百年前就已经修仙成功,那么到了今天岂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上仙?那不是比游龙仙府中任何一位仙师还要厉害上百倍!自己的师傅原来竟是传说中的上仙!任谁也不会相信,他心里更加困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师傅竟然如此低调,竟在这仙府中做起了一名普通仙师,仙人的想法凡人还真是难懂,难道是为了自己这个天才不成?

见许枫神色,邋遢道人早就预料到。只是憨厚地微微一笑,也不多语,而是叹了口气说道:“大者吞云吐雾,小者芥子藏身,据传闻,龙族兴盛之时,这苍穹之下无不有他们的身影,而如今这世上不知道还有没有龙族这一脉,但龙族的后人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说罢,冲着许枫意味深长地一笑,憨厚之中透着琢磨不透的神秘,这种表情,许枫之前从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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