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只剩下一只混浊的眼睛凝视着楚天,这仅存的一只眼里也满是黄褐色的脓渍血斑,而此时,这只眼里却盈满了泪水,流露出无可名状的痛苦。裴咏的身子不禁的抽搐了起来,每一抽搐,他那张恐怖的面孔就歪曲一下。
庄离凑到跟前,沉重地道:“使我们的巡逻弟兄在山下的一丛枯草里发现裴兄的,他们已经给他周身清洗了一遍才送上来,但是任然去不掉他身上的气味,真不知道是哪一个天杀的把他弄成这样!”
楚天叹了一口气,又向裴咏道:“你能听见我说话?明白我的意思吗?”
裴咏怔愣地点点头。
咬了咬,楚天道:“是谁把你糟蹋成这幅模样的?”
裴咏的那张可怕的面孔扭曲的更厉害,似乎是竭力想表达什么,他颤颤巍巍地比划着那双秃肘,脸色呈现了一种紫涨红得颜色,喉咙里“咕噜、咕噜”“啊、啊”的发出怪异的声音,身子也越发抽搐的厉害,但也无法明确告诉楚天一点什么!
庄离低低地道:“魁首,裴兄的嘴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缝合住的。”
听到庄离这番一说,楚天的心如刀割,握拳透指地吼道:“告诉我,裴咏,是那个混蛋将你弄成了这样?”
裴咏更是用力比划着,他的泪水夺眶而出,喉咙里“啊、嗷”个不停,身子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甚至左腮上开的那个小洞也有白黏黏的液体流出。
楚天咬牙切齿道:“熊道,去吧李大夫请来,要快!”
熊道匆匆转身,飞奔而去,裴咏却频频摇头。楚天缓缓地道:“你是说,不用去请大夫?”
又点点头,裴咏用秃肘指指自己,又在身上点了点,然后再慢慢地摇头,表示着他已经没有可生的可能了……
轻握着他的断肘,楚天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悲痛与燃气的怒火,蹲了下来,伤感地道:“裴咏,不要自暴自弃,你只是受了点折磨而已,不会对生命的有影响,你会恢复健康的,相信我……”
又摇摇头,裴咏似乎十分焦急,也像疲乏得就要摔倒一样,他那只独眼连连翻动,疮口中血脓并出,“啊、啊、嗷’嗷”之声混成一片,就像一口痰液堵住了喉管,随时可能断气的人一样。
楚天焦急地道:“镇静点,裴咏,我知道你要告诉我些什么,但你不要急,让我们慢慢想法子,总会叫你表达出你心里想表达的意思来!”
但是裴咏等不及了,他全身一阵紧似一阵地颤抖加抽搐,烂眼及疮口中的脓血,黄水淌流不止,腮边的小孔里也涌出了更多的脓沫来。
轻轻地拍了拍他的秃肘,楚天沉重地道:“别急别急,裴咏,安静一下,吃撑片刻,我们慢慢来,让我一句一句问,你逐步地反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裴咏盯着楚天,他仍然颤抖,抽搐着,但他也在竭力支撑,他的形状已经似接近枯萎死去的枯树……这一刻,他是在用仅存的生命之火,煎熬着他的精神意志……
楚天亦是凝注着他,悲戚地道:“裴咏,我们有一年未见,是吗?”
点点头,裴咏喉中“咿呜”了几声。
楚天轻轻地道:“上次你来这里,一切都还好好的,只是这一段日子,却已遭遇如此大变,而一个不是与你结有深仇大恨的人,势必不会日此糟蹋你,那人一定是和你有着不共戴天的怨恨了?”
裴咏摇摇头,但又急着点点头。楚天问:“那人,我也认得吗?”
裴咏这一次却肯定地摇摇头。
楚天道:“他知道我,知道我们关系吗?”
裴咏点点头,再摇摇头。
略一沉思,楚天道:“你是说,他知道我,但是不知道们之间的关系?”
裴咏点点头。
清楚缓慢的,楚天又道:“你们之间的仇恨,我曾否听你提及过?”
裴咏悲伤地摇头。
楚天道:“为什么你一直没向我提过呢?你的每一件事我都差不多知道呀!难道说,这是近一年中才发生的吗?是早有因果,还是生近果?”
裴咏点了点头。
楚天双手互扭,沉沉地道:“为了什么?财?色?亲仇?”
第一次裴咏有事摇头,等到楚天说出那个“色”字时,他才艰涩地点点头。
叹了口气,楚天道:“为了女色?是哪一个?我认不认识?”
裴咏“啊、啊”两声,却连连摇了及下头。
这时,一侧的庄离低声道,:“魁首,这么个问法,要问到及时才搞的清楚来龙去脉!我们总得像个比较直截了当且有容易领悟的法子才是啊!”
说着,他又凑近楚天耳边道:“我说几句话魁首不要生气……,据我看,裴兄折磨受得太狠,他之所以能支撑着来到这里,无非全是一股强烈的精神力量支持,希望能见到魁首以申诉冤怨,并盼着魁首替他雪耻复仇,如今他既已到此,这点意志力便将很快消失骂我看,再问不出个所然来,只怕裴兄就要崩溃不支了!”
点点头,楚天苦恼地道:“这些我全明白,而且我心中的急愤焦恨更不用言喻,但是,我们用什么法子逞能很快搞清楚事情内容?”
庄离沉呤着道:“真伤脑筋,他既不能说,更不能写,这就叫人无奈……”
突然,楚天道:“有了,我倒想起一个法子。”
庄离忙问:“什么法子?”
楚天头也不回地叫:“崔德,马上找一只大号墨盘来,腰带着浓墨汁!”
崔德立即转身去,顷刻间,他已捧了一只四方形的雕龙石墨进来。
亲自接过墨盘,楚天放置在裴咏脚下,他仰起头,镇定地道:“裴咏,你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但你的脚还可以动弹,你用脚尖蘸着墨盘里的墨汁,就在地下简单画出我要问的问题吧!”
混浊的独目中也突然显出光亮来,似乎是赞许楚天的智慧,裴咏开始颤生生地伸出他那只穿着破烂青布鞋的右脚尖,一脚尖蘸满了墨汁,晃晃沥沥地与白磨石的光滑地面接触,但是,由于他身体受创伤太深,早已心余力绌,所以脚尖触及地面之际,因为抽搐的太厉害,除了一下染沾了几团墨渍之外,什么也没写出来!
楚天急道:“扶着他!”立即抢前一步,崔德小心翼翼抚稳裴咏双肩,这一来,他才算勉强定住了一点!“
急促的,楚天问:“先告诉我,是谁害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