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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兵出诡谲-出其不意的战争迷局(1)

周武王“伐纣”之局——先发制人的作战谋略

尽管大雨滂沱,天边还是出现了一丝鱼肚白,一个意义非凡的黎明就这样来临了。

这是公元前1046年的牧野大地,近五万名踌躇满志的士兵矗立在雨中。一个响亮的声音穿过雨幕和旷野,那是来自周武王的战前鼓动:“我们友邦的国君们和执事的大臣们,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们,以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等国的人们,举起你们的戈,排列好你们的盾,竖立起你们的长矛,我要发布誓词。”牧野离朝歌不过七十余里,当下每一个热血战士都想尽快打进城去,让城中那个残酷的暴君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没错,这个暴君就是商纣王帝辛。他博闻广识、思维敏捷、高大勇武,曾经攻克了东夷,将疆土开拓到东南沿海一带。

这从客观上传播了中原先进的生产技术和文化,推动了东南地区的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促进了民族融合。

遗憾的是,帝辛在位后期滑入了居功自傲、骄奢淫逸的泥潭。他耗用巨资建造鹿台供自己与妲己游猎赏玩,还一手打造了臭名昭着的酒池肉林用来夜夜饮宴,造成了国库的严重亏空。

在爱妃妲己及飞廉、恶来等一帮奸臣的怂恿之下,他诛杀了众多王族重臣,最终导致诸侯部属纷纷叛离。

此外,商纣王还重用了许多奴隶,远远脱离了他所处的时代背景,危害了贵族阶层的利益。可以说,纣王一天不除,商朝百姓就多一天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纣王一天不除,就会有更多无辜官民惨死在他的酷刑之下。

就在商王残暴肆虐的同时,在现今陕西中部渭水河畔的一些地区,一个古老的部落依靠优越的自然环境逐步发展起来,这个部落便是周。部落首领姬昌对内重用吕尚、散宜生、太颠、闳夭、南宫适等贤臣,使国力得到日益增强;对外宣扬德教,积极调停各国间的争端,使领域内的各诸侯纷纷依附。根据《史记》的记载,如果把当时的天下分为三分的话,周便占了其中的两分。

公元前1065年,姬昌称王,即周文王。公元前1055年,姬昌出兵征伐犬戎,第二年又讨伐密须,为伐商做好了准备。

随后,姬昌又先后赢得了攻黎、攻邘的胜利,又在公元前1051年攻取了商王宠臣崇侯虎的诸侯国。在这三场战争取得胜利之后,商朝同西部属国的联系便被彻底切断了。同年,姬昌又迁都于丰,使国都不易受戎狄侵扰并且更有利于向东进兵。到了这时候,讨伐商王的前期部署就已经基本上完成了。

当时,商纣王虽然昏庸,但还是觉察到周部落对自己所构成的严重威胁。他与周文王在山西黎城有过一场恶战,在这场恶战中,纣王将周军打得落花流水。幸亏来自东夷的军师姜子牙在商国东部策反东夷作乱,商纣王才匆忙释放了周文王。周文王由此逃出生天、继续自己的伐商大计。

不久,为伐商大业鞠躬尽瘁的周文王便逝世了。他的儿子姬发登上了王位,也就是周武王。周武王继承了父亲的遗志,进一步细化父亲生前所制定的战略方针并加以落实。他不仅在孟津与各诸侯国结成了紧密的关系,还向朝歌派遣间谍,紧锣密鼓地推进着作战计划。

反观商纣王,则一直把精力用在攻打东夷上。在对付东夷方面,纣王确实经验丰富、占尽优势。为了杜绝后患,他甚至建起了一条通往东夷的大道,以便在夷人反叛的时候能够迅速派兵镇压。尽管夷人善于使用弓箭,但商军用青铜打造的箭镞则更具杀伤力。据古书记载,商军的作战部队中甚至出现了一支“象队”,这支队伍中的士兵都拿着象牙,锋利的象牙轻易就能刺穿夷人的胸部,再将他们的尸体挑起抛向空中。

因此,商军以雷霆万钧之势一直打到长江中下游,征服了大多数的东夷部落,获得了不计其数的俘虏。然而,正是这场旷日持久的征战严重损害了商朝的元气,削弱了都城内部和西线战场的防御能力。

公元前1046年1月,周武王同姜子牙商议之后,认为灭商条件已经完全成熟。在出征之前,太史按照惯例应用龟甲占卜,不料所得结果却预示着凶多吉少,又加上突降狂风骤雨,一时间周国君臣的信心都有所动摇。

正在大家大惊失色、面面相觑的时候,姜子牙一把抓起龟甲扔在地上摔得粉碎,大声说道:“枯朽的龟甲哪里知道什么天命啊!”在姜子牙的坚持下,周武王这才恢复了“时至而勿疑”的信念。

1月26日,周武王按照原计划亲自率领战车三百辆、精锐武士三千多人以及步兵数万人东征。准备趁商军主力滞留东南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朝歌守军,一举攻陷商都、瓦解政权,让商朝的残余势力迅速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再兵分多路、各个击破。这样的战术,与我们今天所说的“闪电进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2月21日,周军渡过黄河到达孟津,按照前年会盟的约定与诸侯武装顺利会师。庸、蜀、羌、微、卢、彭和濮是在第一时间赶到的八个方国,不少方国的国君都亲自上阵,很快便积蓄了五万左右的兵力。从孟津到朝歌是商王巡猎游玩的区域,交通状况良好,因此联军得以快速行军,五天便赶到了距离朝歌城七十里的牧野。

牧野是通往朝歌的重要关隘,也是商朝戍卫部队的驻扎之地。联军不敢贸然进攻,便停在朝歌,一边布阵,一边寻求开战的时机。

2月26日,大雨滂沱,联军冒雨完成了布阵的工作。所有参战的士兵被分为六个梯队:三千名像猛虎一般的勇士身着甲胄,组成第一梯队;其余四万多人分列其后,构成了另外的五个梯队。第二天拂晓之时,周武王在众军面前发表了开头提到的那篇“牧誓”。

那一刻,四野只有雨声和他慷慨激昂的控诉:“俗话说,母鸡负责打鸣家中就会发生不幸。现在纣王只听信妲己那个妖妇的谗言,连祖宗的祭祀规矩也废弃不用。他不任用自己的王族兄弟,却让逃亡的奴隶担任要职,让他们危害贵族、扰乱社稷。今天,我们即将打响的战争可以说是在替天行道……加油吧,战士们!”

周武王言毕,周军士气大振。在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中,天已经放亮。前来阻击的商军也渐渐显出了他们的阵型,本来斗志昂扬的战士们不禁被黑压压的商军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明眼人都能看出,商军的人数大大超过了周军。

原来,还在朝歌饮宴作乐的商纣王被联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实在没有想到曾经在孟津吃过败仗的周人能够这么快就卷土重来、兵临城下。商纣王毕竟是一国之君,他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中还是涌出了三条应对之策可供选择:一是坚守朝歌城等待援兵从东南赶来;二是弃城逃走,与东南军队会合之后再回师讨伐叛军;三是立即出城迎战来犯之敌,力求速战速决。

第三种选择历时最短,难度最大,而且朝歌城内并没有足够的精兵强将和作战装备来完成反击。但是,如果将朝歌的战事拖延下去,很可能导致其他连锁变乱,威胁商纣王自己的统治。

更何况,这位暴君手中还握有最后一张王牌:城内有大量奴隶和战俘,如果将他们武装起来,也许还可以在数量上占些优势。于是,思前想后的商纣王决定放手一搏、负隅顽抗。他于仓促间纠集起的奴隶和战俘,竟达到七十万人之多。

然而,纣王的侥幸心理并没有为他带来成功。在姜子牙的指挥之下,周军的几十辆战车组成一字阵型冲向商军。纣王军队中临时抽调的弓弩手频频脱靶,根本无力阻挡周军的攻势,不久便被周军攻破了前线。这时,有几个机灵的奴隶竟扭头就跑,其他的“非正规军”纷纷效仿,十余万商军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尽管如此,商军的残余势力还是整整坚持了一天,但他们已经无力回天了。此时的商纣王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穿上缀满宝石的锦衣,在鹿台上点着了身边祭祀用的柴火。

随着火焰渐渐升起,纣王为自己制造了一个符合王者尊严的、犹如凤凰涅盘般的谢幕,六百年的大商王朝也随着夕阳一同沉没,永不复返。

孙膑的“围魏”之局——一场暗藏玄机的出兵

田忌是战国时期齐国的大将,私底下很喜欢赌马。但有一阵子,这位赛马场上的常胜将军却感到十分郁闷,因为他遇到一个硬件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对手——齐威王。

他和齐威王约定:把各自的马分为上、中、下三等,然后上马对上马、中马对中马、下马对下马,一共进行三场比赛。因为田忌的每一等马都比齐威王的同等马要逊色不少,所以他一连输了好几次比赛。

就在田忌垂头丧气的时候,他遇到了自己府中的门客孙膑。

只听孙膑胸有成竹地说:“你再同齐威王比赛一次吧,我能保证你赢。”正在田忌将信将疑之时,齐威王走了过来,得意洋洋地说:“怎么,你们还不服气?还想再赌一次?”

“当然不服气!”田忌一边说,一边掏出自己的全部银两作为赌注。齐威王见状,也十分爽快地将前几次赢得的银子和盘托出,又附加了一千两黄金来增加赌马的刺激度。随着一声锣响,比赛又一次开始了。

第一场,孙膑拿田忌的下等马对齐威王的上等马,输得一塌糊涂;第二场,孙膑用田忌的上等马对齐威王的中等马,胜出一局;第三场,孙膑用田忌的中等马对齐威王的下等马,很快又拿下一局,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这看似不起眼却充满巧思的运筹之术,成为了孙膑得见齐国国君的敲门砖。输了比赛的齐威王大感震惊,立即召见了孙膑。无论是谈论天下大势,还是商讨战事兵法,孙膑都能旁征博引、清晰流畅地拿出自己的见地。齐威王深深感到,面前这个几乎不能站立的残疾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才,从此便将他引为自己的军师。

也正因为这样,孙膑无意中得到了一雪“剜膝之仇”的机会。

原来,他的残疾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同门师兄庞涓设计陷害所致。想当年,孙膑与庞涓、苏秦、张仪等师从鬼谷子学习兵法和谈判技巧。贪图名利的庞涓学业未尽便回到魏国做了官,走之前还答应成名后一定举荐孙膑。

庞涓到了魏国,凭借长袖善舞的手腕和肚子里的三分才学赢得了魏惠王的赏识,很快便被封为大将军。在与卫、宋两国的交战中打了几个胜仗之后,庞涓便更加得宠了。可是,春风得意的他还有一块心病:论才能,孙膑肯定在自己之上。若履行诺言,孙膑在魏国的威望很快就会超过自己;若不履行诺言,孙膑去了别的国家同样会让自己焦头烂额。

思来想去,庞涓心生毒计。他先是写信将孙膑骗往魏国,又在魏惠王面前巧言诬陷。最终,孙膑被剜掉膝盖骨,丧失了行走的能力,脸上也被永久地刺上了罪犯的标志。

也许正如鬼谷子所预言的那样,孙膑的生命之花终会被摧残,难以保持完好,但它经霜耐寒,并不会有大碍。遭遇酷刑之后,伤口尚未完全愈合的孙膑一边装疯卖傻,一边积极寻找逃出魏国的机会。终于有一天,齐国使臣来魏,孙膑设计才随他秘密地回到了齐国。

命运就是如此巧合。公元前354年,赵国讨伐卫国,攻下了漆和富丘两个地方。卫国原是魏国的属国,魏国当然不会袖手旁观,魏惠王派大将庞涓率重兵八万进攻赵国,包围了赵国都城邯郸。赵国苦捱了一年,眼看就要城破国亡,只得向盟国齐国求救。

当时,经历了魏文侯继位以来的各方面改革,魏国迅速成为了战国初期最为强盛的国家。魏国积极向外扩张的策略对齐国的东部领土构成了十分严重的威胁。现在赵国向齐国求救,正中齐威王欲扩张势力、主动防卫的下怀,于是很快便得到了应允。

孙膑的指挥才能早为齐威王所赏识。齐国决定起兵救赵后,齐威王想要任命孙膑为大将。孙膑辞谢道:“我是受过刑的人,怎能胜任一国的大将呢?”于是,齐威王这才改用田忌为将。孙膑自然就成为了田忌的军师,坐在辎车中谋划定计。

田忌本想直接率领八万齐军前往邯郸攻魏救赵,再派兵增援,将魏军主力消灭在邯郸。孙膑却认为此举万万不可,他向田忌和齐威王仔细分析当时的局势:魏国长期攻赵,在外的主力军耗尽了精力,而国内的老弱病残本身就无力抵抗。齐军应该趁魏国内防空虚之际直捣都城大梁,迫使魏军回师自救,并在半路布好埋伏,打一个漂亮的截击战,以达到救援赵国和打击魏国的双重目的。

于是,在孙膑的精心谋划之下,八万援兵并没有开向魏赵之间的正面战场,而是南辕北辙地进逼大梁以东的军事重镇——平陵。平陵本身地势险要,在攻打的过程中极有可能被魏军切断粮道,因此庞涓对齐军此举并不在意,还以为这荒诞的攻略是齐将指挥无能的结果。由此,孙膑便成功地藏好了齐军最终将要进军大梁的企图。

齐军不动声色地将主力隐蔽妥当,派不懂军事的齐城、高唐两都邑大夫率领次等部队攻打平陵城,结果两位邑大夫很快便兵败战死了。庞涓见状,更认为齐军战斗力薄弱,完全用不着为之担心。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孙膑故意设下的迷局,庞涓骄傲轻敌的心理早就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估摸着庞涓的人马已在邯郸耗尽了精力,田忌、孙膑便兵分三路:轻车锐卒直扑大梁城郊,其他主力则分路待命。这样就造成了齐军兵力单薄的假象。庞涓果然落入圈套,迅速撤兵邯郸,回师摆平胆敢冒犯大梁的单薄齐兵。

此时,齐军的主力已经悄然埋伏在庞涓回师大梁的必经之地——桂陵。魏军到达桂陵时已是车马俱疲,突遭齐军奇袭,仓促中遭到惨败,庞涓也被生擒。孙膑忍辱负重、几经辗转,终于使自己的仇恨一朝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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