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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童年的记忆(2)

杨志的头烫的很厉害,体温高达39度以上,李老师在给他看医生的时候,教务室的其他老师已经打电话到他父亲的单位了。老师们对杨志家的详细情况并不了解,慌忙中只是说,您的孩子生病送医院了,而杨志的父亲对医院两个字特别敏感,顾不得多问,立刻放下电话跑了。

医院的宁静,让杨志昏昏欲睡,极度的疲惫让这个可怜的孩子高烧不退,嘴角出现了大量的水泡,挂水的手无力地伸在那里,小小的脸蛋开始变得苍白。“老师,老师,你在哪里,我儿子有心脏病,还有药物过敏史啊”杨志父亲一边带着哭腔的喊话,一边奔跑进输液室。

医生赶快过来阻止家属的喧哗,李老师已经听见了杨志父亲的声音。“杨志也有心脏病,报名时,没听你们说啊。”看见李老师,杨志的父亲立刻平静下来。“李老师啊,…”不等杨志的父亲说话,李老师马上质问:“杨志同学的家长,孩子心脏有问题,你为什么没告诉学校,万一孩子出什么事情,谁付这个责任?”“呵呵,李老师。”杨志的父亲由刚才的焦虑转为平和。“杨志很健康,是他弟弟杨宇有心脏病,我以为…”“原来是这样,杨志没事,你去看看他吧,我回学校了。”

送走李老师,杨志的父亲才走到杨志的身边,看着儿子斜坐在躺椅上,白白的小脸上充满疲惫,父亲有些不忍心,毕竟他是个孩子,自己早晨刚刚打过他。

父子间是有感应的,杨志睁开眼睛,刚想叫爸爸。“臭小子,你醒啦。”父亲一句关切的问话,让杨志很敏感,每次叫“臭小子,”都是挨打的前兆,杨志立刻想到了早晨的画面,他误解为父亲还要惩罚他。于是,杨志将小脸转向另一边,不愿意面对父亲。

而父亲完全没有在意儿子的抵触,他以为儿子的表现,是因为身体不好,难受造成的。父亲伸手摸摸杨志的头部,依然很烫,看看瓶中的液体已经快结束了,父亲急忙叫来护士。“我儿子的体温怎么没有下去?”父亲在与护士交谈。“可能没那么快,但是,小孩感冒、发热会引起急性肺炎,你还是去主治医生那里问问吧。”护士的话提醒了杨志的父亲,他找到主治医生,可医生面前厚厚的病例与等待的病人,让他不意思插队,差不多一小时后,医生主动问他时,杨志的父亲才走上前去。

杨志被转到了病房。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在整夜的恐惧中奔跑,回家被父亲打完去了学校,体力严重透支,急性肺炎引发了高烧,突如其来的变化,没有让杨志感受到家的温暖,而是更抱怨父母的偏心。他,幼小的心灵里开始滋生仇恨的种子,尽管医生抽血很痛,但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父亲开始担忧,看着杨志咬住嘴唇落下泪滴时,父亲的心里有种难言的酸楚。“儿子,想哭就哭吧,爸爸在这里,你会很快好起来的。”说完话的父亲将杨志的头抱在怀里,杨志感受到了父亲的体温,脑海里却浮现出父亲抱弟弟去吃饭的情景。

妈妈来了,但她只呆了一会就和父亲说:“你在这里照顾他吧,我去接小宇,晚上我来给你们送饭,小宇的身体不好,身边离不开人。”“还是我回家照顾小宇吧,杨志也需要妈妈的照顾啊。”“老杨,小宇心脏不好,我怕你照顾不好,担心啊。”这么简单的话,杨志听见了却产生了不一样的效果。“弟弟身体不好?怎么会,爸爸、妈妈每天都那么宠着他,可没人在乎我,弟弟原来是装病赢得爸爸、妈妈的爱,可我现在是真的生病了啊。”杨志这样想着,更为自己这次生病而知道了弟弟的秘密而高兴,“既然弟弟身体不好,那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04.杨志的蜕变

出院后,杨志的功课落后了很多,他不得不努力学习,李老师让学习委员丁晴晴帮助杨志补习,杨志拒绝了。因为,他知道丁晴晴家里的情况,也害怕再接触丁晴晴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尽管如此,丁晴晴还是利用课间时间,帮杨志复习前面的课程,杨志觉得丁晴晴对自己太好了,小小的心灵里,开始有种依赖。

杨志的生活开始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只是,他再也不和弟弟争了,他知道父母不会偏向着自己,所以,他就跟弟弟保持距离,但是,杨志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超越弟弟的地方,他要表现自己,他要让父母知道,自己才是最棒的,他要让父母为对孩子的偏心而内疚。

晚饭后,杨志主动去练琴,他以前都要磨蹭到妈妈大声地叫嚷,父亲皱起眉头;可现在不同了,杨志的主动,让妈妈觉得欣慰,让爸爸露出了笑容。

渐渐的,杨志已经不满足于在家里练琴,他开始在小区的花园里练习,他可以完整的演奏匈牙利著名小提琴大师亚诺克·斯塔克的乐章,也可以模仿小提琴演奏家潘寅林的《血色黄昏》,更能将大师吕思清的作品,演奏的惟妙惟肖。

每个周末,杨志都早早起床,独自来到花园里,拉琴给早锻炼的老人们听,征求一些懂欣赏的老人们的意见,结合自己内心的偏执,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现在还杨志不懂得,每个成功的艺术家都有常人难以理解的一面,每个成功的艺术家的灵魂都是缺失的,只有残缺的灵魂才能溶于艺术,才能发现令人惊叹的另一面;他正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他不明白肖邦的无奈,贝多芬的悲惨,不理会门德尔松的欢快乐章,偶尔,他会迷恋柴可夫斯基的《忧郁小夜曲》,马思涅的《沉思》乐章,他潜在的艺术天赋,得到了尽情的发挥,他开始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杨志创作的音乐里,包含着一个少年的幻想与失落,他还不会写乐谱,只能凭着惊人的记忆,贯穿每个音符,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失落的花季》,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他觉得,是时候在父母面前炫耀了。

杨志永远不会忘记那天,自己满心欢喜地演奏给父母听,可是,父亲听完沉思了很久后,没有说出一句赞扬的话,“你现在最主要的是练习,谁叫你自己去创作的,那样会浪费很多练习的时间,你把心思放在哪里了?”父亲的话,像一盆冷水,让杨志呆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不能得到父亲的认可,而弟弟拉的那么蹩脚的琴声,却能得到父亲的赞扬。妈妈不懂音乐,她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只是说:“杨志,你拉的什么啊,妈妈听起来很闷啊,有点像哭的感觉。”“妈妈,这是我自己创作的音乐,我能听懂。”

“呵呵,儿子,你出息了啊。”妈妈的话,让杨志觉得有些安慰,他又用祈求的目光看着父亲,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既然你想学创作,以后,我每天抽出半小时来教你乐谱,但你不能浪费练琴的时间,你要比原来晚半小时睡觉。”父亲依然很吝啬赞扬的词语,但他愿意教杨志乐谱,这是杨志没想到的,杨志的心情有些激动,他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大声说:“爸爸,那就从今天开始教我吧。”严厉的父亲终于露出了笑容,杨志的心里飞扬起《天鹅湖》中最美好的乐章。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杨志快要初中毕业了,弟弟的成绩比杨志差很多,父亲开始对杨志充满希望,杨志的情绪高涨,对弟弟也比原来好了很多。

学习比原来紧张了很多,有时候,父亲会主动叫杨志别练琴而去复习功课,但是,杨志不愿意,他情愿放弃睡觉与吃饭的时间去练琴,杨志的琴艺突飞猛进的,娴熟到闭起眼睛就能分辨出高低音与出自哪个名师的作品,爸爸、妈妈很满意杨志的表现,对杨志的关爱也越来越多,杨志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忽略了偶尔会缩在床角咬着床单的弟弟,更忽略了妈妈给弟弟吃的药越来越多。

爸爸开始陪着杨志练琴,有时候也会跟他们兄弟一起合奏,家的气氛越来越美好。

一个周末,爸爸晚餐时,高兴地拿出两张表格说:“杨志、杨宇,你们听着,这是爸爸帮你们填好的报名表,市里马上要举办第一届少年杯小提琴大赛,现在学钢琴的孩子多,学小提琴的少,我希望你们兄弟两个都去参加,都能获奖,给这个家增添荣耀。”妈妈有些担忧地看了杨宇一眼说:“老杨,小宇就别去了吧,他的身体…”“为什么不去,哥哥能参加,我也行的。”弟弟怕妈妈不允许,急忙为自己辩解。“呵呵,你会和哥哥一起出现在比赛场上的,记住了,别输给哥哥啊。”父亲怜爱地笑着对杨宇说。

杨志清楚弟弟的琴艺,他有些担忧地对父母说:“弟弟如果得不到名次怎么办,我需要让弟弟吗?”“不必啦,你只要发挥出自己最佳的状态,你们两个,谁得奖爸爸、妈妈都会为你们骄傲的。”父亲的话像一针强心剂,让杨志对比赛有着强烈的向往。

兄弟两人开始投入了紧张的练习,他们两人的融洽,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杨志会指点弟弟在练习时发出的错音,会给弟弟倒水喝,而弟弟杨宇也会悄悄地给哥哥擦汗,高兴的时候会抱住哥哥撒娇。

距离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兄弟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杨志开始觉得自己以前是那么的幼稚,对弟弟那么不公平,现在的弟弟是那么的可爱,有个弟弟真好啊!

05.杨宇的遗憾

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杨志和杨宇兄弟两人要参加比赛的事情了,大家纷纷为他们加油!丁晴晴同学更是鼓励杨志,一定要拿到冠军,她会为他而骄傲的。

杨志势在必得,但也没放弃鼓励弟弟,他每天放学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弟弟的班级,拉着弟弟的手,一起回家。

父母看着两兄弟的友好,从心底绽放了笑容,只是,笑容里有着无限的苦涩,孩子们并没有看出父母的苦涩,他们共同度过了一生中,最为和谐的片段。

明天就要进入初赛了,杨志拿出丁晴晴送的魔蛋许愿:“请保佑我,一定要获得比赛的第一名,这个荣耀会伴随着我的成长,请保佑弟弟也能获奖,我们兄弟可以并肩齐驱在音乐的长河里。”“哥哥,你在干什么啊?我们去练琴吧。”“好的,我就来。”杨志和杨宇拿出琴跟着父亲来到小区的花园,今晚是决定明天比赛的关键,父亲比他们更紧张,因为,儿子的一切,代表着父母的成功与失败,儿子的荣耀,不仅仅是个人成绩,更是父母教育方式成功与失败的体现。

上海是国际知名的大都市,此次的小提琴比赛是模仿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意大利语:Concorso internazionale di violino Niccolò Paganini或 Premio Paganini 以意大利著名的小提琴大师尼科罗·帕格尼尼的名字命名的国际小提琴比赛,创始于1954年,每两年在意大利的热那亚举行一次,比赛包括:预赛、准决赛及决赛三个阶段。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已成为国际上最重要的小提琴比赛之一)而举办的。

此次,举办方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上海找出最具有潜力的少年小提琴手,更提供了保送中央音乐学院学习机会;本次参赛选手不仅没有局域限制,更将年纪放宽在十岁与十六岁之间,参赛的选手,每个都是刻苦练习后,想来验证自己实力的,还有少数参赛选手来自音乐世家,杨志、杨宇不仅将面临着人生的第一次挑战,还将面临着强硬的对手和来自自己内心巨大的精神压力。

爸爸、妈妈紧紧地握住两兄弟的手,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杨志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杨宇在妈妈的叮嘱下,又吞下去了两个白色的药片,每个选手都专注地演绎着自己最为拿手的曲目。

要到杨宇上场了,爸爸亲吻着他的脑袋说:“小宇,别怕,尽量去演奏,就像平时在家练习那样,不要慌,要珍惜这次机会。”妈妈含着泪珠说:“小宇,加油!你的时间不多了,妈妈相信你一定能发挥好的。”杨志误以为妈妈说的时间不多了,是快要上场了,他握紧拳头,对弟弟说:“小宇,别怕,哥哥做你的后盾,加油啊!”

杨宇来到评委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报出自己的参赛曲目是:罗马尼亚作曲家旦尼库的《云雀》。评委点头,说“开始”后,杨宇将小提琴缓缓地放在左肩上,将琴弦放在琴的起音部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拉出了旋律。

比赛场上紧张的气氛立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欢快声音所代替,人们仿佛看见了美丽的山林中,小鸟嬉戏,云雀争鸣的画面,虽然没有钢琴的伴奏,但是,杨宇拉的那么投入,他的脸上,呈现出天使般灿烂、无邪的笑容,他的心与琴声融为一体;杨宇熟练地将小提琴E弦的靓丽、清悦、透明的音色表现了出来,就连高超的颤音部分也一气呵成,还有几个旋律就要结束了,评委们都在等待着这个神奇的少年来给这首动听的世界名曲划上完整的句号。

细心的妈妈感觉到了杨宇的微小的变化,“孩子,坚持住,坚持住啊。”妈妈的心里带着哭泣的声音在祈盼。

突然,杨宇在琴声的结尾部分出现了滑音,音色出现了小小的误差。“怎么会这样啊?太可惜了。”一个评委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一点小小的滑音,足以造成整首曲子的暇丝,严重影响评委最后的评分,但是,评委不知道杨宇已经尽力了,不是他没有音乐天赋,而是,杨宇下垂的手臂已经力气再举起来,尽管,欢快的旋律,赋予了杨宇对生命的热情,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上天总是嫉妒那些美好的东西。杨宇,在一阵遗憾声中含着晶莹的泪滴走下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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