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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战山林(1)

离老远,还没看见普列,就看见了楼角栓着那匹白色的猎马,嘴巴上吊着个装满了草料的布袋子。椿熠把笑写满一脸。

“操,傻笑个啥!肖影给你吃错药了?”普列从扔在地上的一块木板上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烟头在脚下使劲的踩灭。山里人防火第一,都不敢疏忽,成了习惯。“它叫别亚,月亮的意思。”普列拍了拍马头。

他身边卧着的一只小狗也随着站了起来,眼睛警惕的盯着椿熠。圆身子,短而结实的嘴巴,油亮的黑毛,眼睛上边有两点清晰的黄毛。盯着椿熠的时候,四肢与身子一动不动。椿熠一看就知道,这是非常好的猎犬,四眼狗的嗅觉比一般的狗灵敏很多,也凶猛得多,而且寿命还长。

十多只大油桶加满了油,立在汽车上,用大绳拢紧,普列利用石油公司的平台,把马牵到了车上,栓好。小四眼,就抱着进了驾驶室。

把那些寄放的日用杂物装车完毕,看了看表,将近两点,再有两个小时到靠近农场的公路边,如果一切顺利,到农场的时候,也许天还没黑透。椿熠像指挥一场战役,一切都要精心考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汽车到了路边的时候,只看见一辆空的拖拉机停在那里,人却不见,后面用钢丝绳挂着个巨大无比的木爬犁,爬犁的底是两根合抱粗的橡树,前进的一端被砍出了斜面,扎在黑土里。上面横着两根稍细的黑桦树干,用粗大的拖拉机链轨销子做钉,牢牢的连接在一起,再铺了一层细桦树柞树的杆子做面,不像爬犁,倒像只笨重的平底船。

“操,这不是母猪林那几棵树吗!”普列用脚踢了一下橡树上的一块凹痕。椿熠也记得,在树的这个位置,他们曾经采到了一个硕大的猴头蘑,那采摘后的残存痕迹还在。当时椿熠往下扣猴头的时候,普列去对面树上差不多的位置,又寻了一个一般大的。猴头,总是对生,找到一个,就能找到另外一个,像情侣。母猪林没有了,那林子里的猴头自然没有了,里面的野猪也没有了吧,椿熠突然有些烦躁。

“东家,这河可真富啊,一会工夫我们就摸了这么多!晚上有下酒菜了!”大胡子喊着,跟椿熠的亲戚从不远处的小河边的柳条通子里钻了出来。俩人扯着个袋子,袋子里哗啦哗啦的河蚌壳的撞击声,下面还在淌水。

“破蛤喇,胶皮样有啥吃头!赶紧过来卸车吧。”天色不早了,普列有些着急。

马已经弄了下来。油桶沉重,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卸车的方法椿熠是第一次见到。司机翻出来几只破汽车外胎,铺到车厢边的地上,然后指挥大家把大油桶往车下推,几百斤的油桶落在轮胎上,稍微弹起,落下,丝毫无损。然后大家合力把桶抬到爬犁上,二十来分钟,就全部弄妥了。大胡子往车里加了些柴油,然后启动。油足兴,拖拉机吼得舒畅。

“老于头在家看家呢,一会我们回去,吃现成的热乎饭菜。”大胡子把车开得稍快。几次来回都走同一位置,一条路已经碾压得有了模样,不再那么颠簸了。椿熠抱着小四眼坐驾驶室里,普列跟亲戚坐在爬犁上的油桶上,爬犁在草木和湿润的土壤上滑动,平稳安静。别亚很兴奋,一会跑到车前,一会又落在车后啃青草。

“摸蛤喇水凉,拔出尿了,还没来得及放呢。你放心坐着,东家,我下去撒尿。”大胡子把油门固定好,跳下了拖拉机。拖拉机没人驾驶了,兀自行走着,大胡子站在草窠里酣畅的方便,别亚歪头看着他,一副好奇的表情。

“张叔儿,它想跟你比比家伙呢,你转过身来让它看看!”普列在爬犁上坏笑。

“活到老,长到老。等叔长几年再跟它比,哈哈!”车已经走了几十米,大胡子提搂着裤子边追边系腰带。别亚以为是在跟它赛跑,几步就窜到了车前面,然后回头看到跳上了拖拉机的大胡子,一副失望的样子。

上岭下坡,车稍微慢了些。到帐篷的时候,天就快黑了。夕阳中,于大爷站在门口,身材单薄而硬朗,伸出帐篷外面的炉筒子,青烟直直的往天空上爬。一瞬间,椿熠产生了错觉,小时候爷爷也是这时刻在家门口等着他。玩得尽兴的他,一见那身影,就觉得饿了累了,就只想赶紧吃饭,赶紧躺在烧得滚热的炕上睡觉打滚。椿熠甚至希望在他走过去时,门口这老人也像爷爷一样拍一下他的脑袋,说一声,淘小子!

“老于大哥,干得不错,这是给你的奖赏,收拾收拾,咱们开喝!”大胡子从爬犁上把河蚌拎给于大爷。门边上,一摞摆得整整齐齐的白桦木拌子,显得这里有了家的感觉。山里人家有个说道,谁家的拌子垛整齐,谁家的人就勤快,这人家一般也就殷实富足些。

“好东西,壮力呢,别着急,一会就弄好。”于大爷跟大家把吃喝杂物搬进帐篷,油桶还放在爬犁上没动,别亚也栓在了爬犁梁上。

“你们看看,这像个啥?哈哈”帐篷很暖和,于大爷把一拶多长的河蚌一只只的用刀剖开,大胡子抓起一只,两只手掰着蚌壳对大家呼扇着。剖开的壳里,蚌肉黑边,中间是细嫩的软体。大家看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一阵大笑把四眼惊得汪汪叫了起来。

“张叔儿,要是把它在你胡子下面摆弄,那就更像了,哈哈!”普列笑得直跺脚。

万事齐备,只等明天开始开荒,椿熠也兴奋,吃饭的时候,频频举碗劝酒。都是好饭量,三瓶白酒,还有于大爷事先在家炖的一锅豆角干,茄子干,加上半盆蚌肉炒辣椒,一盆米饭,一会就进了肚。小四眼就蹲在边上,看着大家吃喝,一动也不动。于大爷自己还没吃完,就找出只饭碗,把剩的饭嘎巴和了些菜汤,放到了四眼的嘴边,小狗看了大爷一眼,嗅嗅自己的食物,矜持的吃了起来。

一天的忙活,椿熠有些疲倦,还没等大胡子的鼾声奏响,先就睡了过去。睡梦中,肖影被一大群野猪追得急迫。上树上树!椿熠大声的喊着,可是跑到母猪林边上,却找不到那几棵大树了,椿熠急得想去救她,腿却怎么也挪不动……

椿熠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普列还在睡着,四仰八叉,姿势霸道,一条腿正扔在椿熠的小腿上。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已经在忙活了。做饭的,拎水的,帐篷外拖拉机也丁丁当当。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日头,就是这些人的钟表。

简单的吃了口饭,大家就一起走出帐篷,要推林子了,表情有些严肃。谁都知道,这高寒山区的开荒,其实就是把林子想办法清除,然后弄出树根,整平靶细。不长林子,只长草的地方,肯定太过低洼,霜一来,就把庄稼先打死了,本来无霜期就短暂,谁也不开垦草地,只开林地。况且连绵的大山里,本来就没什么平整的大块草地。

把推土铲安装好,椿熠在车里指路,拖拉机轰鸣着奔“夹屁沟”而去。许老师大腿那部位,有块平缓而树木稀少的地块,面积也大,椿熠早就打算先开垦那里。其他人也想看看效果怎样,就鱼贯着跟在拖拉机后面,四眼和别亚也欢快的跑前跑后。

那片山坡,远看上面长着的树木,毛绒绒的感觉,把山覆盖得严实,层次却很清晰……最下面是榛子窠,密密的,一直连接到沟底的草丛。榛子还没成熟,外面那层包着的壳还青着,颤颤的吊满了枝头;往坡上面一点是白桦树或者是黑桦树,都不很高大,整齐干净。半山腰往上,一直到山梁,就几乎都是柞树了,碗口粗细,粗糙的树皮,坚硬的树干。林木茂密,树荫下也就没给杂草留下生长需要的阳光,只有多年的落叶,厚厚的,踩在脚上弹性十足,很舒服。无数年的落叶腐烂后,就形成了肥沃的土壤。这里的土壤,有机质含量全国最高,农业部门给椿熠他们这班人讲课时说。

“这么大片林子,从哪下手啊,东家?”大胡子把脑袋探出驾驶室。进了林子,拖拉机像淹没在一片海里,四周都是一样的树木,东西南北也分不清了。拖拉机前面的树林,在推土铲的强力下,纷纷倒伏,喀喀的树木折断声和拖拉机的嘶吼把沉睡的大山唤醒了。

“推,就一直推!推到对面能看见榛材窠子的地方为止!”链轨板在倒伏的树木上剧烈颠簸,拖拉机的油门也加到了很大,机器的轰鸣声中,椿熠必须大喊着说话。回头看去,车后的林子中间,出现了一条树木铺就的道路,树根也撅了出来,带着黑油油的新鲜土壤。这条道两边未被推倒的树木,突然失去了一直互相依靠互相支撑的伙伴,在山风的吹动中,都向倒下的这些树的方向倾斜,颤抖的树枝,像要拉它们起来一般。

椿熠的心里突然生出些快感,那些树木的尸体在他眼睛里,已是被战败的对手,树木折断时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敌人骨头的碎裂声。这是我的山,我是这山的主人。椿熠攥紧了拳头。

喀啦一声巨响从车底传来,大胡子一脚急刹车,椿熠的脑袋差点撞到了车玻璃上。

“他妈的!脱轨了!”大胡子拿起车座旁边插着的一根钢翘杠,跳下车去。椿熠咬了咬牙,使劲砸了一拳车棚,也跟着下去了。

拖拉机在树木和撅起的树根上行驶,颠簸幅度太大,两节链轨板脱离了行走轮,大胡子反应敏捷,刹车及时,看来并无大碍。椿熠却有点懊恼,点一支烟,站在边上看着大胡子在那里鼓捣。

于大爷他们几个人慢慢的跟了上来,树木茂密,几个人走的缓慢。别亚在倒伏的树叉间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不时一个趔趄。

“尾巴,你把许老师的大腿给推了,小心她还弄个小裤衩让你穿,哈哈!”刚上高中的时候,椿熠很胖,与那个年代的其他同学相比,胖得出类拔萃。有年学校组织团体操表演,男生下面穿统一的短裤,尺寸虽分等级,最大号的套在椿熠的身上也勒进肉里,纤毫毕现。许老师却不管实际情况,硬是不许他退出表演。还是在排练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的椿熠,在一个下蹲动作中,终于听见了那最恐怖的声音,妈妈给做的带兰色小花的内裤,裹着鼓鼓囊囊的肉和刚发育成熟的那坨物件,拥挤在白短裤撕裂的缺口,看起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同学们猛然爆发出的大笑,像一个休止符,结束了椿熠快乐的少年时代。许可,你他妈再让我参加表演,我砸烂了你家!椿熠找到许老师,脸涨得通红,像头发狂的野兽。你你你!许老师颤抖的手指还没落下,椿熠已经摔门而去。同学们正式表演的时候,椿熠一个人在教室里挥汗如雨的做着仰卧起坐,俯卧撑。那时候,减肥这词还没有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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